瘦老毛看着小白,起了恻隐之心,说:“叫你别去,你偏要去,这下吃苦头了,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的命都丢了。”
小白上岸不是为了跟岸边的大狗玩,而是翻过山去胖老毛的渔排上,那儿有只大母狗正等着它。
开始,瘦老毛不相信,都隔个山头,小白怎么会知道那母狗在发情?况且小白这么小,而那母狗像只狼,怎么交媾?
“大狗不会蹲下来?你这老毛,都奔七了,这个都不知道。”汪小毛说。说完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淫荡。
“狗怎么比人还痴情?”瘦老毛说。
瘦老毛难以置信,小白竟然冒着生命危险去赴约!
自从那次小汪牵着小白去胖老毛渔排后,小白隔山岔五往胖老毛渔排上跑,有时那母狗赶过来,站在岸边的公路上,汪汪地叫。小白就不顾一切地纵身跳入湖中,“啪嗒啪嗒”地游过去。上岸后,两只狗就滚打在一起,母狗伸出猩红的舌苔舔舐小白的全身,用毛茸茸的身躯为小白取暖。
由于两个渔排的主人为生意结怨很深,当瘦小毛得知小白与那母狗的事后,就告诫小汪,让小汪把小白严加看管,还把自己两只大狗栓在岸边,以防小白上岸。
出乎瘦老毛的意外,小白第二天病了,整天蜷缩在船头,耷拉着瘪塌塌的耳朵,望着岸边怔忡发呆。给它肉不吃,鱼不吃,连烧熟的猪肺都不吃,偶尔伸出舌头,舔一下脚下的水。
瘦老毛急了,要是小白真的有三长二短,他难辞其咎,如让渔政知道,渔排钓鱼的生意就甭做了。
第三天一早,小汪发现小白匍匐着到排边,对着岸边“吱吱”地叫,就对瘦老毛说:“老毛,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看你还是把小白送到那母狗身边,让那母狗治疗它,狗有狗办法。”
瘦老毛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把小白抱上小船,操起桨,把小白送到岸边,抱到公路上放下。
岸边两只大狗“汪汪汪”直吠,山那边的母狗也随接叫起来,叫声如同分娩的女人。
小白突然来了精神,一跃而起,拔腿就跑。
就在此时,一辆小汽车从岔道驶出。
“吱溜”一声,小白被压在车轮底下,鲜血迸发。
大黑和小黑
小白殉情之后,瘦老毛特地让木匠打了一只木匣,把小白放入,在山上的树下挖了个坑,厚葬了小白,算是对渔政有个交待。
小白死后,瘦老毛把旧摩托艇作为黄狗和大黑的窝。这样一来,排上安宁了,但岸上起了风波,两只狗三天之内咬死六只鸡。
鸡的主人是个会计,以前在农村信用社上班,由于几笔贷款出了问题,解甲归田,在家养起鸡来。他可不是什么好吃果子,铜钿银子里翻跟头,袖子里掐手指,死死盯着瘦小毛不放,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搞得瘦小毛没有片刻安宁。瘦小毛这下服了,他自己抠门,竟然还有比他更抠门的人。他只好与会计讨价还价,说不全是狗的错,鸡也有错,到狗窝里偷食。最后,双方达成协议,六只鸡按五只算,每只一百二十元,共六百元。
瘦小毛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诉。
屋漏偏遭连夜雨,没几天,黄狗又出了状况。黄狗是瘦小毛从岸上一个村民那儿买来的,瘦小毛认为那人是个傻子,买又不给钱,说,我去养几天,如果它会叫,我就付钱。天下难道还有不会叫的狗?
狗牵到渔排上,瘦老毛傻了眼。他怪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排上已经有两只狗,又来一只,这不是添乱!而且这狗,不但会叫,还特别凶,总欺负小白,咬小白往死里咬,还与大黑互相勾结,群而攻之。
在瘦小毛眼里,黄狗的主人是个傻瓜,所以,当他把黄狗往排上一扔,交给瘦老毛后,以为万事大吉,一切都了了。可是,事情的发展并没像瘦小毛想象的那样,一年后,黄狗的主人突然出现,对着渔排大喊:“瘦老毛,黄狗会不会叫?”瘦老毛说:“会叫。”黄狗主人说:“你儿子说狗会叫就给钱,钱还没给呢!”瘦老毛是个要面子的人,尤其是欠钱这种事上,他向来不含糊。知子莫如父,他知道儿子肯定牵了人家的狗,且没给钱。他上了小木船,操起桨,划到岸边,把三百元狗钱给了黄狗的主人。
这事被瘦小毛知道了,他赶到排上,大发脾气,说:“那人是傻蛋,你给他钱干吗!”瘦老毛说:“你才是个傻瓜,人家越傻,越要把钱给他,聪明人要面子,不会为了这点钱来讨要,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么小的渔排,养三只狗,小白死了,还剩两只,吃饱了撑的。”
瘦老毛对这儿子,没辙,自己本该享清福的时候,却给儿子来打工,连工钱都没有,正是前世欠儿子的。
瘦老毛花了三百元,瘦小毛认为亏大了,一气之下,把黄狗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