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猪衰弱的哀嚎声,它的身体便不再动弹了,刚才还强而有力的几条腿,就这么耷拉下来,脑袋也全部放在了矮桌上,这个时候,它那白花花的大肥肚子就真的跟人一样,摊在那桌子上了。
院子里用砖头垒起的一圈矮墙上,大黑锅的水在咕嘟咕嘟冒着泡,好像在说着早已经准备好了,只差肥猪下锅。
当把这头死了的猪扔进锅里的时候,“呲啦”一声,锅里升起的腾腾白烟里夹杂着些烤焦的味道袭进鼻子,那味道不像柴火味儿,它有些刺鼻,也有些难闻,就像某些化学药品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当死猪在里头被翻腾了几次后,杀猪的人开始拿着铲子刮起它的毛来,那白色的毛一层一层滑到铲子上,干活的人利索的连猪耳朵后头细小的微毛都不放过,我那时候在想院子里的砖头是不是也是他搭建起来的。
刮完毛的猪,看起来比之前,更要白上许多,圆圆的肚子上,除了有些刚才刮毛时留下的红色印记外,还真是白的都泛着光。
除了它身上的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猪的乳头,那粉色的乳头很小,长在底下的肥肚子上,这一数,还有十六个之多,但是这些乳头,长得也是奇怪,没有乳晕,就跟贴上去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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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过一会儿再看这头猪,真的就成猪肉了。
杀猪的人拿着大刀挥刀而下,除去那些不能吃的玩意儿,一块块新鲜的猪肉就这么出现在跟前儿了。
此时,我倒是心疼起这头猪来,人家好好的在猪圈里吃点饲料,吃点杂粮,不吵不闹的,也挺好。
可是非得把它杀了吃肉,吃肉就吃肉吧,还得以这么清醒的方式杀了它,也怪不得它叫得撕心裂肺的。
看完这次杀猪,我是觉得有那么些残忍的,毕竟整个过程我都瞪大了眼睛,害怕的直往我妈怀里钻。
可是我妈说猪的使命就是这样,这也算它完成了一次升华,等它投胎重新做猪时,没准就成了一只宠物猪呢。
我是不明白我妈说的,也许我那会年纪小,同情心泛滥,我看着这活蹦乱跳的猪,最后变成一摊死肉,我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
可是到了大年三十,全家人围坐在暖和的炕头,厚厚的棉被裹在脚底下,寒风把那窗户纸吹的沙沙直响,灶间的柴火味钻进我鼻子。
我们一家人边看着春晚,边吃着桌上的猪肉炖粉条时,我好像又没有那么同情这只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