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存在一种爱情,如果不是在特定的时机,特定的环境下就不能产生呢?我无数次问自己,应该是存在的,并且独一无二,差一点气氛也行不成。
98年我还在青河县一个重点高中教语文。我极易上火。我觉得都是因为我呕心沥血不顾自己身体,日复一日教育学生造成的。所以每个月都会口腔溃疡。我为自己是大龄单身男青年感到舒心,不然老婆一定忍受不了要跟我离婚不可。
每次口腔里那个白点和我的牙齿碰撞,弄得我痛不欲生的时候,学生们还要私底下嫌弃我讲话喷口水,第一排的学生把卫生纸垫在书上,生怕我看不见。
我就偏要喷。这是我对于他们不听我精心准备的文学鉴赏课的隐秘报复。
有个叫梅丽的,十分乖巧,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她经常写些文章一下课就来堵我,我冒着食堂饭菜所剩无几的风险也得辅导她。
这孩子不嫌弃我因为得了口腔溃疡,讲话不时“嘶嘶”地吸空气,偶尔我的口水还喷溅到她的作业本上,她也极不起眼地偷偷擦拭掉。我感到她极大的尊重,总要在讲完后告诉她:“下次别在上午第四节课找我了,你吃饭要紧。”后半句没说出来,关键是我要吃饭。
梅丽也还算懂事,没有在中午来找过我,换成了晚自习第三节课,大概那时候她其他的作业写完了,才来找我。
可是晚自习第三节课是我每天固定的排便时间。我肠胃不好,吃完两小时就要拉。
这天梅丽来的时候,我正产生着难以启齿的便意,坐在凳子上,不时变换着姿势,尽可能快地看完她的文章。这会儿再怎么优美的措辞也不如学校臭烘烘的茅厕让我神往。
当梅丽终于磨磨蹭蹭地出门那一刻,我“倏”地一下弹起来,奔向三楼的厕所。我三步并一步,身体后部仿如一个喷气机,上楼的每一步我都心惊胆战。
终于进了厕所,解开老男人专属皮带,蹲下,开始释放我的大自然。动作一气呵成,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身心舒畅。
结束时,我一看擦过的手纸,上面竟然有血,坑里也一大片血。一刹间我好像体会到了女同志们人生一次来例假时的奇妙感觉。我感到莫大的恐慌,我要是得了屁股出血的绝症,学校的教职工和学生会怎么看待我?我的得意门生梅丽会怎么看我?我再也不是温文尔雅讲文学,外号“口水娃”的李老师了。
我惴惴不安地按下冲水键,满脑子都是绝望,准备回宿舍。
“李老师,我刚刚改好了想去找您来着。您不在办公室。”梅丽的声音在楼梯拐角响起,像只棍子,搅得我心神不宁,敷衍地回答,我明天看,明天看。
回到宿舍打开电脑查google,不得了,我是得了肠癌了。
我躺在床上给教导主任王立青发了信息请一天假,说自己头疼要去看医生。王立青回复,请假要提前一天给他打电话。我在回复栏里打上,老子屁股出血了,又删掉,把手机扔老远。
第二天早上5点我就起床了,我要挂专家号。
没想到肛肠科竞争者这么多,一个个面如菜色,我一进来,齐刷刷转头看着我,心里大概想着又有一个兄弟。
总算是挂上专家号了,护士一脸的生无可恋和冷漠让我想起一句歌词:“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梦的入口有点窄。”
排在我前面的一个大老爷们,进去的时候一脸坦然,出来的时候弯着腰。我有不详的预感。终于轮到我了,进去,居然是个女的,我不信,探出头又看了一眼诊室门口的牌子“赵翔实”。
“别看了,就是我。快进来,后边还有人呐!”赵翔实不满地抬起头瞪了我一眼 。
“哦,不好意思啊,医生。”我讪讪地坐下。
“什么症状?”赵医生接过我的病历本,拿着笔见我不主动说话,不耐烦起来。
“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大便,有好多血。吓得不轻,从来没有这样过。”放在平时,我是绝说不出口这样的话的。但是看着赵医生的刚毅的脸,完全地信任她。
“过来,把裤子脱了,”赵医生此话一出,辜负了我对她的信任,“快点行不行,得检查才能确认。”
这怎么好意思,我长这么大,没恋爱过,第一次居然要贡献给肛肠科的赵医生,虽有极大的不甘,但屈服于她不容置疑的语气。
平时解起来得心应手的裤腰带此刻像莫比乌斯环一样,我紧张得冒汗,因为赵医生正看着我,并且已经带上了手套。终于解开,露出我的两条毛腿和内裤。
“内裤褪到小腿,趴到台子上,屁股撅高点。”我像只失了智的小白兔任人摆布,赵医生的话有无法抗拒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