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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哲瞟一眼来电，头皮不禁麻了起来。
“叔叔，我是不是要成孤儿了？是不是得去孤儿院了？”看着小女孩满眼惊恐的泪水，文哲某根蛰伏很久的隐痛在心尖弥漫发散，记忆深处的天使再次浮在脑海。
时光荏苒他依旧无能为力，背过身，他气恼自己似的抓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
落水狗似的吴文哲到了和强子约定的咖啡馆，这里依旧暖光缱绻温情脉脉。他晕晕乎乎站定了好一会儿才开眼，最角落里强子正朝这边招手。
文哲耷拉着脑袋趿过去像堆烂泥似的瘫在椅子里。
“你从抗战前线下来的？怎么这副死相？”强子叫道。
“四十岁，无期徒刑，即便减刑出来也是完了，可怜了孩子。”文哲有气无力嗫嚅着。
“我早就劝过你，想争取十年左右是不可能的。”强子摇头长叹。
在通海市律师界吴文哲素有“铁腕律师”之名，业务干练口才了得，即使心肠硬叫价高，事务所仍门庭若市。
当初他痛快应下案子不是社区居委会关于事务所宣传承诺，而是当事人的资料触动了他，吴文朵这个名字亲切得如他姐姐，“朵”也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其次被杀死的丈夫恶行激起了他怒火，收入刚够糊口竟然长久包养小三，对妻女多年进行惨不忍睹的家暴，医院证明可以装订成册。
哼，出轨？这样的鸟人也赶时髦？有谁感情生活有他吴大律师糟心纠结，他尚可因着当初承诺煎炸烹煮将就着呢！死男人罪行真是罄竹难书！
“她自首多好，根据《意见》第20条因不堪忍受长期家庭暴力故意杀害施暴人之规定《刑法》第232条因‘情节较轻’判定被告人三至十年。”
“你什么样惨绝人寰违背常理的案子没接过，你不都声色不动了结了么？别放心里。”
“最近和亦清怎么样？”强子凑过脸小心问。
文哲把手机推过去，十个未接来电，疲惫不堪恹恹道：“你自己看吧！”
“你们两个不累？这戏还不收场？”
“谁说这戏演得不累？看戏的人都累了。她不知道我收集了照片，也许当我不知道她在外面那些事，对我对外继续上演恩爱的戏码。”文哲吐着烟雾恨恨道。
十六年前亦清央求苏姨去吴家提亲，两家世交，亦清娇惯亦算善良，外型尤为标致。吴文哲一直记挂着已故苏伯伯恩情，横竖自己也没女朋友，婚事就这样顺理成章了。
十五年，纵然没有怦然心动的爱，丈夫应尽的职责他一丝不苟履行。她不能生养他吴文哲也没有嫌弃，说宅家里无聊想去学跳舞，他亲自带她报名找教练。
无意中发现她的秘密并没有带给他情感上打击，更多的是男人尊严的践踏。他想她提出分手他会给一笔可观赡养费，甚至旁敲侧击过，令人费解的是亦清不仅没有收敛倒把他抓得更牢。
文哲才明白，她不可能放过自己，他就是她家门口的摇钱树，她只需躺树下乘凉捡钱。
渐渐，文哲对她最后一点怜悯都变成了厌恶。
“过不下去趁早散了，她能玩儿得过你？从法律上来考量，你可以一毛钱不丢打发她走。”强子快言快语。
“目前不行，她妈重病中，在她睁眼之日，我不想让她看到这一幕。”文哲一把摁熄烟蒂道，“对了，拜托你查陈朵去向有眉目了么？”
强子猛灌了口咖啡咬牙切齿道：“你让我一侦查科长找你那二十四年前丢失的天使，拜托，你是多久没去那里了，你说的小巷子木房子啥的统统不在了，我只差把当初的街道百公里范围挖地三尺了。
“扫雷式排查辗转得知她进了沁安孤儿院，你也知道小地方的那机构管理不严，这么多年很多资料都丢失了。问了很久，一老嬷嬷才回忆起来，说是那女孩儿被一单身女人收养了，姓名回忆困难，线索就断了。”噼里啪啦白沫横飞，强子又猛喝了口凉白开。
吴文哲脸更如死灰，整个人像被针刺的气球，双手抱头架在桌上，“辛苦你了！”
“文哲，你看你长期失眠，发际线越升越高，快赶上我秃瓢了，得空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