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侍婢是个叫后儿的秘密女子
江湖年纪三十六年,八月十六夜,密门内阁后院。
红绸缎碧玉堂,花锦簇夜依澜,把酒问盏步摇光。
只听得一声翡玉匝地之音,清澈激耳,惊得此起彼伏的蝉鸣虫语顿时没了踪影,隐藏在暗黑的角落注视着,哦,原来是一只酒坛从檐牙跌下,见无大碍,园子里继续着鸟语花香。
可惜,良辰好景虚设。
今夜子时之前,我只能叫那人一声门主,最迟明日午时四海令遍传四海,密门后儿为密门第一百八十七位弟子,众弟子兄友弟恭谨遵教谕。从此我便能称他一声师父,与密门诸弟子平分秋色,不再只是一个卑微的侍婢。
密门藏着天底下所有的秘密,密门弟子多是一方霸主,在三百六十行里,都是些有名号的奇人,杀手郁离、浪子月白、十二月清、千片雪,这些都是江湖之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名人,这些人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不可一世不可超越。我,后儿,知道他们所有的秘密,因为我是密门唯一的婢女。
郁离杀人并不是为了银子,每每接单生意就要顾主倾家荡产的他不过是单纯喜欢杀人罢了,钱财只是附属之物,但他并不是密门家产最丰饶的。天下巨贾莫过于一品诰命夫人,十二月清,善药,驻颜有术,世间哪有女儿不爱红妆,在这三从四德的世界里,女人的容颜往往比黄白之物重要多了,不难想象她这个诰命夫人怎么得来的。最洒脱的莫过于喜欢流浪的大师兄冷月白,不为世俗所累,四海为家,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却身负巨债。为我所不喜的是千片雪,门主最偏爱的弟子,一个官妓,习惯了自命清高的贱人,是的,我嫉妒,她是谪尘的仙子心貌美才华溢,而我工于心计歹毒穷极。
呵呵,可有谁知道天下第一杀手之剑“连横”是我花了五两银子从一个瘸腿花子手里买的;冷月白从不离身的洞箫是我从后山紫竹林里随意截地一段枯木;而十二药坊里最值钱的配方“千金方”底料不过是洗米之水罢了;就连我厌恶的千片雪的琴筝也是我一刀一刀斫的。可是他们谁都不曾记得我的好,还有我一心敬仰的门主,你从来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就算你们离开密门也逃脱不了我,所有出自我手的物件都有我后儿的印迹,欠了我的,我将一样一样地讨回来,谁也逃离不了我。
意料之中的事,没有人会特地来参加一个婢女的拜师仪式。昨天,孑然一身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师兄月白应该去当铺赎他的“枯木”然后继续一穷二白;二师兄郁离违背教令手下留情放过背叛密门的小师妹,现在生死未卜;十二月清因皇家御用贡品有毒伤了贵妃和公主而问罪;小师妹千片雪在悲欢亭里悲欢离合,自残双目以谢师门。
浪子、刀客、药女、艺伶,密门如今最得意的弟子,皆被我收之渔网。门主,这个结果不知你可满意?是否现在我,能入你的法眼?
但是门主你却问我想要什么。呵呵,其实我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或许卑微的我不过是为了一个回应。
此地便是被世人以讹传讹玄之又玄的密门的后花园子,一副九天揽月之象的青衫女子便是长居此地的守门人,密门小字辈称她一声姑姑,平字辈道一声姐姐,只听得不常见踪影的门主叫她,后儿。
密门之所以叫密门,只是因为那是一个秘密,什么叫秘密,未知就是秘密。
没人知道密门的来历,由何人组织由何人掌管,在何地又有何人,没人知道。
门主一袭黑衣锦袍金线镶边勾勒出未名图腾与字符,一张银白面具。
门众很随意,衣着随意打扮随意职业随意,只是能看懂“密”字传文。
门规很简单,第一门众不得相残,第二服从门规,第三后儿就是门规。
第一条是有明文规定的,第二三条是后人总结而归的,后儿作为守门人,掌管门中刑罚及大小事务,甚至代表门主。只不过她不是门主亦不是门众。
密门并不是为了杀人越货而存在,门众只有一个任务,收集汇报信息。久而久之,江湖上都知道有一个知道天底下所有秘密的密门的存在,再者,就有了,有人买信,有人报信。
密门门众行走江湖,只是为了方便收集信息。因而,在这过去几十年里的江湖高人怪人往往皆是昙花一现,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与去处,有好事者查之,答案都只有两个字“密门”,所以当今新秀如雨后春笋突如其来的几人,大家都自然而然地将他们归类于密门中人,如,浪子月白,杀手郁离等风马牛不相及之人。
三百六十行中,总有一个是拔尖的,辞旧迎新并不是每代都能有人传承行走于江湖,老一辈怎么抹去身份,隐居还是死亡?
没人知道答案,包括他们自己。侍婢一直处于信息的最末端,所以她知道所有人的秘密,但除一人,银白面具下的密门门主。
二 喜欢银子的药女
江湖年纪三十六年,八月十五夜,皇宫。
戌时,中秋夜宴,宫里人早作准备,特别是后宫的女人。只是贵妃宫里一片惨叫。
世人都知道我被算计了,可我十二月清不会白被算计。
花容月貌确实有毒,蚀肌丸加上断肠草毒性相克,去陈皮之功效,而后覆面的珍珠胭脂,使肌肤赛雪百里透红,只是有人将胭脂红换成了凤仙花。
凤仙花又名指甲花,染指之用。
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