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上七点,父亲打来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时心顿时揪成一团,因为父亲平时,是不会在这个时间段打电话的。
果然,接通后,父亲哽咽着说:“闺女,你有空回来一趟吗?你妈,你妈她,不行了!”
默默的挂断电话,我竟没有哭,似乎已忘记怎么哭。我只有一个念头,买票,请假,收拾东西。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去,见母亲最后一面。
可我却在去往机场的路上眼泪决堤,司机师傅被我吓坏了,一个劲儿的安慰。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任泪水肆意流淌。唯独在下车之后,听见师傅说了一句:“姑娘,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2、
飞机准时落地。
当我急匆匆的跑到母亲病床前,看到她形容枯槁,面色苍白,瘦弱的身躯,浅浅的喘息……
我“扑通”一声跪下,轻轻地呼唤她。母亲微微睁开眼睛,嘴角挤出一丝微笑,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脸,只那么一会儿,冰冷袭遍全身。那只手停在半空,陡的掉到床上。
我大声呼喊着:“妈,对不起,妈,对不起!我回来晚了!”然而,母亲再也听不见了。在她有生之年,终究没能听到我的道歉。
父亲在一旁抽泣到全身抖动。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孩子,你回来了,你妈,她瞑目了!”
3、
葬礼一切从简。按照母亲遗愿,骨灰被洒进大海。
葬礼结束后,父亲明显苍老了许多。怕他一时想不开,难以适应孤单一人,我决定在家多陪他一段时日。
父亲常翻出母亲生前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看,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这是我们订婚那年照的,那时候你真好看啊。这是闺女一岁时照的,闺女长得多像你啊,也好看……”
我静静的坐在父亲旁边,听着他喃喃自语,心如刀割。如果我不那么倔强,是否我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样享受父母之爱,享受家的温暖;如果我不画地为牢,是否我也可以敞开心扉,早已嫁做人妻?
但世事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我高中离家,直到母亲去世之前,都没有回过一次家。此生,让母亲和我都留下太多无法弥补的遗憾。
4、
在我的记忆中,我的童年十分快乐。那是一个安宁祥和的小村庄,父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晚上是最幸福的时刻。母亲在厨房忙碌,父亲帮忙打下手,热气腾腾中是他们谈笑间露出的笑脸。
我在院子里玩耍,炊烟袅袅升起,有微风吹过,烟便弥漫在院子里,那画面,我至今都无法遗忘。
母亲从小教我识字,家里经济不富裕,她便收集了烟盒订成简易的小本子,教我写字,算术。母亲教我背唐诗,上小学前我已经可以背诵唐诗三百首。
母亲对我很严厉,从小我便学会了洗衣、做饭、喂猪,放学后要去先放鸭子、割草喂兔子,看着太阳下山了才赶着鸭群往家跑。
夏天时,玉米地一人多高,我特别害怕突然钻出来坏人,那时候我刚上初中,记得太阳一下山自己就拼命赶着鸭子往回跑,有个鸭子腿瘸,我就抓起它抱着它跑。直到跑到村子里有人家的地方,我才稍微安心,但是又要绕开养狗的那家人。
当我回到家里时,母亲早已做好了晚饭,尽管只是简单的玉米饼子,但我却觉得无比香甜。母亲会一边吃饭一边跟我说:“等鸭子卖了,就可以给你换身新衣服啦。”
我就会特别期待秋天的到来,鸭子长肥了,我就会有新衣服。
5、
如果一切都是按照我们想象的那样进行,生活一定会很幸福。然而,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而一旦出现,竟让人措手不及。
初三那年夏天,我像以往一样一边放鸭子,一边给兔子割草。太阳已经落山,夜色渐渐笼罩着大地,因为还差一点草不够兔子吃,我便想着把草割完再回去。突然,一双大手捂住我的嘴巴,把我拖进玉米地里,我用尽浑身力气,却无济于事。
那个坏人,一只手死死捂住我的嘴巴,一只手使劲撕开我的衣裤……当他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我痛的撕心裂肺,眼泪打湿头发,任我苦苦挣扎,却只徒劳。
当我失魂落魄、衣衫不整的回到家里,母亲吓坏了。看到我裤子上的血,母亲顿时明白了。她紧紧抱住我,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