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次仗义相救,已是感激。还能顾全一个姑娘的清白,甚是感动。更何况,这个人还长得那么英俊潇洒,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风流倜傥之态。
此番种种,对于一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小姑娘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吸引力。
从前,她的世界很小,只有晨钟暮鼓,青灯古佛。
此后,她的世界很大,多了一个英雄,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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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的出现,就好像是在仪琳平静的心湖内猛然投进了一颗石子,顿时荡起阵阵涟漪。
从那以后,她时刻惦记着这位令狐大哥的安危,也容不得旁人对他有半点诬蔑。
她开始有了喜与悲,也陷进了爱与恨,再也不是那个六根清净、心如止水的出家人了——
仪琳望着天上眉月,幽幽叹了口气。令狐冲忍不住想问:“你小小年纪,为什么有这许多烦恼?”
她一直在尘世之外,对佛门有着坚定的信仰。群玉院的花团锦绣,于她不过是过眼云烟。面对田伯光的威逼利诱,她尚能秉承初心,即便受辱也绝不动摇心志。
可是一旦遇见令狐冲,她便乱了方寸。
那一次,他身受重伤,饥渴难耐,想吃西瓜。这原本不是难事,眼前就有一大片瓜田。可是主人不知何在,这就难倒了她。
擅自摘了西瓜,便是偷盗无疑,这不是出家人该有的行为,必定与信仰冲突,也要承受罪业。不摘吧,又满足不了令狐冲的心愿,眼睁睁看着他性命垂危口渴难受。
怎么办呢?内心的挣扎让她流下了眼泪,最终竟然哭着摘回了西瓜。
或许,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她明白了令狐冲在自己心中的份量。
当一个人心里住进了另一个人,整个世界都会为之倾倒。
她循规蹈矩了十六年,日子过得也无风雨也无晴。令狐冲就像是一阵清爽的山风,灌满了心里的每一个角落;又像是一杯清冽的白酒,刚刚靠近就已经沉醉。
但她不敢声张,也不敢袒露,只能在衡阳城外荒郊野岭的那短暂独处里,将全副心思遥寄夜空,对着流星许下心愿。
原著里曾有这么一段:
仪琳脸上一红,想起了当日和他在旷野共处的那段时光,便在此时,天际一个流星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闪烁而过。
令狐冲道:“你记不记得心中许愿的事?”
仪琳低声道:“怎么不记得?”
她转过头来,说道,“令狐大哥,这样许愿真的很灵。”
令狐冲道:“是么?你许了个什么愿?”
仪琳低头不语,心中想:“我许过几千几百个愿,盼能再见你,终于又见到你了。”
暗恋是一个人的苦旅,它从不惊心动魄,但却是暗流汹涌。
比起郭襄的天涯寻觅,程英的冷静自持,小昭的服侍左右,仪琳所能做的,恐怕也只是每日在观音菩萨面前诵经念佛:
“请菩萨保佑令狐大哥无灾无难,逢凶化吉,保佑他和任家大小姐结成美满良缘,白头偕老,一生一世都快快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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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令狐冲身边的三个女子,岳灵珊是他心中永远单纯美好的初恋,即便遗憾错过也经久不忘;任盈盈是为他付出最多的,任凭刀山火海都是一往无前,还懂得包容与谅解,最终修成一世良缘。
而仪琳,却是最懂令狐冲的一个。
相爱容易,相守难。相知,更是世间罕有。
从相遇的那一刻起,仪琳就读懂了令狐冲,了解他人生之中不可或缺的乃是酒和自由。就连他在每一个阶段的心思,都是那么的了如指掌。
在《迫娶》这一章里,仪琳的亲娘哑婆婆将令狐冲与任盈盈都绑了起来,逼迫令狐冲娶仪琳,并骗仪琳说令狐冲心里其实爱着她。
可她呢?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初识得他时,令狐大哥只爱他小师妹一人,爱得要命,心里便只一个小师妹。后来他小师妹对他不起,嫁了别人,他就只爱任大小姐一人,也是爱得要命,心里便只一个任大小姐。”
她心如明镜,对于爱恨全然拎得清,不盲目,也不强求。
面对哑婆婆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她只是淡然笑之,虽然心中不免酸楚,但却是有一股子的倔强。
她说:“我时时想着他,时时向菩萨求告,要菩萨保佑他逍遥快活,只盼他无灾无难,得如心中所愿,和任大小姐成亲。婆婆,我只是盼他心中欢喜。我从来没盼望他来娶我。”
爱而不得,本身就是一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