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与突围(2)

2018-12-16 20:03:26

世情

亓淑丽以及其他三人借着路灯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都一起笑了。那位中年男子问亓淑丽:“你们谁开车?能去吗?”“去吧,我陪你去。”舒祥劝说。亓淑丽没有跑过夜路,她一路小心翼翼赶往陈家沟。

6

车在回来的高速路半途中突然熄火。舒祥把车推到到临时应急停车带。前面仪表上燃油指示灯显示燃油不足,出租汽车没有气了。周围山岭漆黑一片,夜色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偶有车辆从旁边呼啸而过。“我们先下车,车里面不安全。”舒祥果断说。

两人跨过护栏,来到背风的一处山坡下。尽管现在正值暑期,但山里面与市区是两种气温。山风打着呼哨盘旋着冲到他们周围,一阵急过一阵。亓淑丽抱着双肩瑟缩着说:“舒祥,你快想办法呀,我们怎么办?”

舒祥在黑暗中道歉说:“淑丽,真对不起,是我害的你跑到这个地方。”“别说没用的,赶紧想办法,要不跟我们公司的人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接一下。”舒祥说:“先打个急救电话试一试。”电话拨出去,手机一会就自动挂断了。山里限制了信号的传达。

舒祥打开手机,借着微弱的光亮从山坡周围树上扳下枝叉,围成半圆形以抵挡来自山中的冷气。她让亓淑丽坐在里面,然后一个人爬上山顶打电话。亓淑丽颤抖着声音喊:“舒祥,你别丢下我走远了。”“你稍等一会,我打个电话就回来找你。”

舒祥登上山顶,拨通了高速路急救电话,把自己的所在的大体位置以及求助的详细情况传达给对方。对方热情地回复:您需要等候一段时间,我们马上组织人员前往。

舒祥从山顶上下来,亓淑丽像一只山羊一样蜷缩成一团。她嗔怪说:“怎么去了那么久?”舒祥挨着她坐下来,说:“我打完电话就赶紧下来了,担心你一个人害怕。”

两个人就这样挨着,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你感觉冷不冷?”他问。“有点冷,”她回答。“那你靠近我一些。”她没有动,而是把头靠在他肩头上。他们似乎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在加速。但理智偷偷地跑出来横亘在他俩中间,犹如眼前的这座山岭,舒祥觉得一时还难以逾越过去。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亓淑丽在黑暗的夜色里打破宁静。她声音细腻柔美,如山中涓涓细流,沿着山涧婉转而出。

“高中时一个女孩就和一个男孩相恋了。他们在学校里相互鼓励,在假期他们背着家里人去旅游。

大学四年,她为男友守身如玉,没有和男生单独吃过一顿饭,没有和男生牵过一次手。班内的男生都骂她假清高。但她最后换来的什么?

男友上了另一所大学,他在她那里虚与委蛇,却在跟别的女生花前月下。”

说到这里,亓淑丽停了下来,黑暗中她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调节讲故事的节奏。

“她是怎么发现她男友的移情别恋的?后来呢?”舒祥问。

“那不叫移情别恋,那叫花心烂情,他是见一个爱一个。她有一位高中闺蜜和男友在一所大学里。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的闺蜜看在眼里。

她知道他是一个花心大萝卜,就应该及时决绝地放弃这段感情,但她傻呀,还以为结了婚他就能回心转意,把精力放在事业上,但他不争气,在公司里还招惹人家新招聘进来年轻的小姑娘。

哪个小姑娘能招架住他的挑逗,最后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丢人败兴。后来是他爹出面平息了这件事,他爹一气之下把他赶出了公司管理层。她绝望至极,最后决然离婚。”

“然后呢?”舒祥问。

“然后她离开了那个伤心之地,回到另一座城市,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说完这话,黑夜里又静寂下来,舒祥听到了亓淑丽的抽啜声。

他知道,亓淑丽刚才是在讲述自己的故事。

“不悲伤不要哭泣,黑夜终将过去,明天阳光依旧灿烂。”舒祥说着,把她拉起来,两人在原地踏起步来。

这时救援队一路寻来,找到了他们。亓淑丽颤抖着手,紧紧抓着舒祥的胳膊,两人跨过护栏,上了车。

7

出租车在舒祥的小区停下来。舒祥下了车,向亓淑丽挥了挥手,回到了家里。

舒祥轻轻推门进入了卧室,汪玉琳还没有睡下,她正坐在床上看手机。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呀?”她带着狐疑的口气盯着他问。舒祥一看表说:“不早了,现在快十一点了,洗洗睡吧。”

“妈呀,你的胳膊是怎么弄得!”舒祥听到老婆汪玉琳叫喊声,心里一惊,他这时也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上被树枝划破的血道。

他在回来的路上总觉得自己的胳膊有隐隐的作痛感,但他没有在意,现在却被老婆发现了。这必须要向她做个合理的解释才行,否则她会没完没了的追究下去。

他把去城外陈家沟送客然后遭遇车子抛锚的经过做了轻描淡写地描述,而里面人物只有他一个。

汪玉琳听后,凑上查看他的伤情,然后到处翻动给他寻找药膏涂抹伤口。

看着汪玉琳弯腰寻找药膏的动作,一丝丝感动慢慢地渗透进他的心里,就如同一剂镇痛剂通过注射器注入他的体内,他好像觉得疼痛在逐渐变轻。

有时他看着汪玉琳也挺可爱的。女人因为可爱才显得美丽,有魅力,不是因为她有美若天仙的美貌。

汪玉琳终于在客厅的抽屉里找到了药膏,轻轻地给他敷上,温柔体贴,如从窗外吹来的一阵凉爽的风。

他的脸颊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跳跃的光芒,嘴唇润红,没有涂抹唇膏,是一种自然的颜色。有些女性涂抹着大红的颜色,和整个的脸庞衬起来,显得非常的妖艳怪异。

而今天的汪玉琳在舒祥那里显得平顺自然,似小家碧玉。

眼前的这位女性跟了自己已经五个年头。认识时她就知道他家情况,但她依然决然地跟他结了婚。

没有房子,他们租房子;没有钱,他们慢慢地积攒。也许是自己的无能和冷漠,把汪玉琳渐渐培养成了一个时常唠叨的怨妇。但她始终是爱着他,爱着孩子,爱着这个家的。抱怨唠叨,恰恰是因为她还爱着这个家。

她问:“这段时间你挣了多少钱?早出晚归的。”舒祥现在对钱很敏感,他以为汪玉琳又再惦记他挣得那点辛苦钱,他急说:“不多,挣了些,都给姐打过去充医药费了。”

“你别把人家都想歪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汪玉琳努着嘴,嗔怪他。他把他揽在怀里,在她泛着光亮的脸颊上使劲嘬了两下。汪玉琳用拳头捶了他几下,说:“你在外面受什么刺激了,回来找我发泄。”舒祥嬉皮笑脸。

外面的确有诱惑和刺激。亓淑丽的优雅气质,在大学时就俘虏了他的心,但他觉得两人的距离太遥远,他只能远远地观望她的喜怒哀乐,只能是一个观众,从没有想着成为她生活里的角色。

当年他一想到亓淑丽,就想到哈萨克族民歌《在哪遥远的地方》里面所唱的歌词:

我愿抛弃了财产

跟她去放羊

每天看着她动人的眼睛

和那美丽的金边衣裳

我愿做一只小羊

跟她去放羊

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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