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与突围

2018-12-16 20:03:26

世情

1

母亲在农村老家得了脑溢血住院,舒祥在家呆了三天,然后就匆忙赶了回来,单位领导和老婆大人只准了他三天的假。

临走时他母亲还处在半昏迷状态,意识不太清醒。他和母亲告别时,母亲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另一只几近失明。她想抬起胳膊,却只是手指动了动。

他姐在一旁看到这种情形,哭了起来,抱怨他说:“你就这么忙吗?不能多陪陪咱娘吗?”他失神地看着姐,不做辩驳。他心里明白,只从大学毕业考上公务员,自己就没向家里交过过一分钱。

姐已经出嫁多年,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不富裕。她也要抽时间打工维持自己一家人的生活开销。

他临走时,把老婆汪玉琳给的三千元连同自己的一千多私房钱全交给姐。姐瞪了他一眼,问:“你媳妇就给你这些?”他摊开两手,悄声对姐说:“就这些了,这里面的一千多还是我想办法攒出来的呢!”姐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姐嫌他不争气,不当家,降伏不了自己的老婆。

他不能对姐发脾气,如果不是姐前几年在外打工背着姐夫供他上学,他到不了今天。

舒祥把一支胳膊搭在瘦小的姐的肩上,伏在她耳边说:“姐,你看护咱娘,我出你的误工费和咱娘的住院费。”他姐笑了,说:“你就哄我吧,就你媳妇那个抠样,她能让你再出钱?”“这你不用管了,我反正自己想办法。”

舒祥出了医院,就犯起难来。自己的工资卡媳妇攥在手里,每月她都定期取出,然后再存入银行,他连看一眼钱的机会都没有。

逢年过节时,给家里多少钱一直是她说了算。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不是滋味,有时感觉压抑和气愤,但他也不能整天和她吵架呀,毕竟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给他维持这个看似温馨的家园。

母亲躺在那里需要钱,姐出力,自己就理所当然地拿钱。钱,从哪里出?他想到了炒股,但最近股市行情不看好,投进去就是血本无归;他想到自己的工作单位——市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

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办事员,他每天接待处理不少买房贷款的人员,但他从来都是热情接待,没有故意刁难过前来办理贷款的人员。

2

舒祥的妻子汪玉琳前几年在一家外资企业,工资几乎是他的双倍,但由于最近和中国关系持续僵化,又加上中国劳工成本提高,韩外资企业看到前景暗淡,撤资去了东南亚。现在妻子在一家超市做售货员,工作倒是不累,每月的工资却拿不到他工资的一半。

生活成本加上孩子教育成本的提高,让妻子逐渐变成了一个阴晴不定的怨妇。她下班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发呆。舒祥看到冷锅冷灶,就问她为什么不做饭,她说不想做,不饿。

舒祥刚一发作,想质问她几句,她从沙发上弹起来,瞪了她一眼,径直去了卧室。咣当一声,卧室门关闭,震的舒祥的心一颤。

舒祥系上围裙,闷声去了厨房,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他做好了饭,然后走到卧室门口,推了一下,门从里面被反锁住了。他贴在门口,喊:“饭已经做好,我去接孩子去了。”里面沉寂,没有回声。

他下楼骑上自行车去接幼儿园的儿子。

在幼儿园门口,遇到了多年未见的大学同学亓淑丽。

亓淑丽身材苗条,岁月在她脸上虽然也留下了些许的痕迹,但在他看来更显出女性的成熟美和风韵美。

在大学期间他知道亓淑丽就是众男生追求的目标,但亓淑丽好像并不为追求者所动,一直和那些男生保持一定的距离。有人说她在高中就有了男朋友,两人感情一直很好,大学花花绿绿的生活也没能使她移情别恋。

大学期间的男女谁不想在这青春荡漾的时光里来一场风花雪月的恋情,但亓淑丽守住了自己内心的寂寞,不为诱惑所动,为自己的初恋而洁身自好。

舒祥就很欣赏这样的女性,在他眼里这样的女性简直就是女神。

亓淑丽一看到舒祥,高兴的主动和他握手。“你来接你家孩子?”两人几乎同时问对方。

亓淑丽不好意思地低声说:“我是替我哥嫂来接我侄女的,”什么?不是自家孩子?舒祥想接着问:“你家孩子现在上几年级了?”但他又把话咽了回去,不敢追问下去,毕竟时间过去将近十年了,刚一见面就问人家的私事,不太礼貌。

孩子们从学校门口有秩序的走了出来,儿子小畅看到他呼喊一声扑了上来,他伏下身子,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亓淑丽看到小畅,夸奖他长得可爱。舒祥听了心里像是感受到了莫大的奖赏,压抑的心情好了许多。

老同学久别重逢。大学时代的那些点点滴滴的故事一下子又在脑海里唤醒,像一幅优美画卷,徐徐在舒祥眼前展开。

亓淑丽开上车走了,舒祥带上小畅沿着人行道缓缓地回到家里。

妻子汪玉琳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他父子俩回来,主动地端上饭。舒祥不说话,坐下来闷声吃饭。汪玉琳打破沉默说:“你妈情况怎么样?住院得花多少钱?”

舒祥眼皮无力地抬起:“现在还昏迷着呢,估计下不来两万。”

“你先让你姐垫上,农村现在不是有大病医疗了嘛,花不了那么多。”舒祥听着这话就不舒服,反问汪玉琳:“为什么不是我们先垫付上?我姐家也不富裕,她还要照顾她的一大家子人呢!我们买房子的五万块钱还是姐东凑西拼来的。”

汪玉琳听了脸沉了来:“你去垫付去呀,你不知道咱家现在啥情况,每个月还要还房贷,剩下的钱刚好能维持一家的生活。你看看你们家穷亲戚,一个个的,没有一个中用的。”“你们家亲戚都是富豪,他们又帮你多少?”舒祥反问。

汪玉琳的父亲是退休的职工,她哥是一家杂志社编辑,嫂子自己开了一家小型超市。汪玉琳本来说好了要去嫂子的超市上班,但因为两人处不到一块,汪玉琳愤然离开。

买房子时,父亲和她哥商量后给了她们两万元,这还是瞒着她嫂子。

舒祥不想跟汪玉琳吵,他吃完饭,一个人去了书房,里面乱七八糟,堆满了杂物,只能容下一张椅子和桌子。

3

他坐在那里,拿起了一本泛黄的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盖茨比为了追求自己心爱的人,最终把自己逼成了一个有钱的人。这本书还是他在大学时买得一本书,几次搬家,他都没有舍得丢下。

他想,人有时做出一些成功的事情不是出于自身的爱好或者机遇,而是因为被现实所逼,迫不得已。

他心不在焉,翻看着,眼前却出现了亓淑丽的倩影。当时在幼儿园门口时,两人互相记下了对方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觉得不妥,一时也找不到通话的话题,还是微信联系一下吧。

亓淑丽及时的回复了他。他们聊大学时期那些有趣事情,谈到同学中有考上博士出国留学的,有下海经商的,有考上公务员进入国家机关的。谈到公务员,舒祥有些心酸,自己倒是公务员,一月的工资还养活不了一家人。他说现在很需要钱,不知道在工作之余怎么去挣钱。

淑丽微信里沉默了一会,她说如果他想找兼职工作也许她能帮上忙,舒祥一下子振奋起来,急问什么兼职工作。亓淑丽发过来一个调皮笑脸说:“请客细谈。”

第二天中午,舒祥迫不及待,想知道如何才能兼职赚钱。他把请客吃饭具体地点发给了亓淑丽。下了班,他早早就坐下来等着亓淑丽的到来。大学毕业后,除了和老婆汪玉琳谈恋爱期间一起吃过饭,他还从没有和女性单独相约过,心里多少有些激动和紧张。

“让你久等了,我来晚了。”亓淑丽笑盈盈地从饭店门口款款而来,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这香气不刺鼻,闻起来让人舒爽愉悦。

他们边喝边聊,但聊得内容都与舒祥请客吃饭初衷没有关系,这次约会好像就是老同学一次久别相见的约会。

亓淑丽只字不提他兼职工作的事,舒祥有些着急,欲言又止。亓淑丽脸色微红,手托着下腮痴痴地看着他,似有醉意。亓淑丽看着他心神不定的表情,说:“老同学,你请我吃饭,就这么功利吗?不就是兼职的事嘛,我一会告诉你。”

她这么一说,倒弄得舒祥不好意思起来。亓淑丽起身,向他挥挥手,“去趟卫生间,稍等。”说完,她晃晃悠悠往外走。舒祥担心她摔倒,起身想扶她,被她按在了椅子上,“怎么,你要跟我一起去卫生间吗?”哈哈哈。

时过境迁,时过人变,他没有想到,自己曾经心中的女神喝了酒后也会变得放浪形骸。

亓淑丽回来,问他说:“你有没有驾照?拿到驾照几年了?”问得舒祥摸不着头脑。“你要有驾照,你可以晚上去开出租车,”亓淑丽继续说。

“有,大学期间就拿上了。可是,我还不太熟练开车,再说去开出租车需要找关系办手续。”最近他刚从二手车市场淘得一辆便宜的桑塔纳,正在熟悉阶段。“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先回家征求一下你家人的意见吧。”

饭后,舒祥来到柜台钱准备结账,服务员很客气地说:“这位女士已经结过了。”舒祥侧身去看亓淑丽,她优雅地笑着点点头,他不好意思地说:“明明是我请客,你却掏腰包,让老同学的脸往哪里放呀?”舒祥说完,装着把头埋起来的样子,惹得亓淑丽大笑起来。

晚上回到家里,舒祥把自己晚上去开出租车的事跟汪玉琳商量。她问他谁给他介绍的这个工作,舒祥只是说一位大学同学。汪玉琳担心说:“你上了一天班,再去开出租车,你身体受得了吗?我们穷归穷,不能拿命去换钱呀!”

老婆这会心情好,一改昔日横眉冷对的态度,说出这样关怀体贴的话,让他心里暖烘烘的。为了这个家,为了躺在病床的母亲,坚定了他去尝试一下的想法。

4

星期天一早,舒祥把孩子送到了岳母那里,按照和亓淑丽约定的时间,他去了市出租车公司。

走进公司,舒祥给亓淑丽打电话,没人接。他就问迎面过来的一个人。那人告诉他,亓经理在楼上开会呢!

他上了楼,在转角处的一间小会议室里,听见亓淑丽正在通报最近一周来的投诉电话。她言语犀利,正在给各组的班长严肃地强调纪律。

会议完毕,大家低着头散去,从里面走出来的还有几个大约50岁年纪的人员。亓淑丽最后一个走出来,脸上严肃的表情还凝固着,没有化开。

“亓经理,散会了。”舒祥点头哈腰,装出一副谄媚逢迎的样子。亓淑丽看到他那个样子,笑了,把他招呼到办公室。

“什么亓经理,我就是帮我哥打理他的公司,专门负责投诉电话。现在时有投诉电话打过来,各种投诉情况都有,调查取证很麻烦,平时我们尽可能的提高公司人员的服务水平和改善服务态度。

现在不比以前了,乘客的维权意识增强了,稍有不慎就会被投诉,现在这行不好干了。”亓淑丽这话好像是在故意说给舒祥听得,意思是让他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说完这话,亓淑丽招呼助理小王帮助办理舒祥的相关手续。办完手续后,亓淑丽领着他下了楼,来到院里面停放的一辆出租车跟前,说:“这俩车原来是郑师傅正开着的,他生病住院了,车暂时闲置着,你先开着。”

舒祥围着车转了一圈。亓淑丽笑着说:“这车是最近两年添置的,性能正好着呢!”

舒祥打开车门,很绅士地邀请亓淑丽坐在副驾驶上,轻轻合上车门,自己则转身绕过车头坐在驾驶座上,他调试了一下座位和内外后视镜,然后启动,车子平稳地驶出了公司大门。

舒祥沿着滨河大道缓慢行驶。他的第一位顾客是一位上了年龄的大妈,要独自一人去市人民医院陪护生病住院的老伴。舒祥由此想起了生病的母亲,不禁长叹了一声。

中午十二点左右,舒祥把车停在了悦来饭店门口,亓淑丽仔细总结了一下他一上午的成绩,收入为172元,刨去租车费、加汽费、管理费,一上午几乎白干。

“怎么样,老同学,这碗饭不好吃吧。”亓淑丽似乎在故意调侃刺激他。他不作辩驳,指了指饭店,说:“咱先吃饭,随后你在刺激我,好让我有力气承受你的打击。”亓淑丽咯咯地笑。“一会还要拉活,我们简单一点,好吧?等有时间了我请你吃大餐。”亓淑丽笑,点了点头。

舒祥想:这个借口很充分,挣钱事大,吃饭事小。我一上午才赚得这点钱,不能全给我花了,得给我留点,下午去加气站加汽,继续跑。

亓淑丽饭后看到舒祥开车还算沉着稳当,说:“好了,你的初试已经合格通过,接下来就靠你自己把控了。”她又交代了他几句安全问题,借故离开了。

晚上十一点多。舒祥还在城市的街道上继续寻觅着。他好像觉得自己像一只饥肠辘辘的而又疲惫无力的狗,在四处觅食。街道上灯光散发出幽微的光亮,把这个城市装扮的有些捉摸不定。

刚才,他先后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媳妇汪玉琳打来的,电话那头爆出粗鲁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另一个是同学亓淑丽打来的,电话那头声音温柔体贴:“老同学,累吗?现在把车开回公司吧,你明天不是还上班吗?”

舒祥把车开回公司已近午夜十二点。天不冷,他原打算在车里面凑合一宿。他没想到亓淑丽也在公司里,看样子她应该是听见动静睡下又起来的:她只简单地穿着睡衣,头发松散在肩头。

舒祥不好意思地问亓淑丽:“公司里有没有宿舍呀?我现在觉得自己站着都能睡着了,天晚了,我不想回去了。如果有些吃的,更好了。”亓淑丽忙说:“有宿舍,你稍等,我给你安排一下。”

一刻钟时间,亓淑丽从外面端着一碗泡好的方便面进来。“快吃吧,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我去隔壁小王那里去住一宿。”她说得小王应该就是他早晨见到的助理小王。

舒祥想推辞离开,被亓淑丽劝阻。

舒祥看着亓淑丽干净整洁的办公室:外面一间是用作办公的场所,里面还有一个套间,是卧室。吃了一碗方便面后,他睡意渐淡,给汪玉琳打了一个电说:“今晚我住在出租公司了,明天直接去上班。”汪玉琳回复说:“在外边吧,最好永远别回来。”

他坐在亓淑丽的床边愣怔了一会,被子上还留有她的余温和气息,他决定还是到外面沙发上凑合一下。他从柜里拿了一块毛毯半遮在身上,呼呼睡去。

5

第二天早晨,舒祥是被敲门声惊醒的。他从沙发上弹起来赶紧开门,亓淑丽端着早餐走了进来。催促着让他吃饭。舒祥一看时间,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亓淑丽边吃饭边对他说:“吃完饭,我开上出租车先送你去单位,随后我去跑,不让车闲着。我跑白班,你跑夜班。”他看着体贴入微的亓淑丽,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今天有不少人前来咨询和办理住房贷款,舒祥恹恹的,眼睛干涩迷离,在柜台前强撑精神回答他们的问题。他满脑子都在记忆着城市里各个地方的位置和行车路线。

一连几天,他的精神状态一直没有调整过来。主任带着不满的疑问找他谈话,问他发生了什么,他支吾半天没有说出所以然。

最近市里开发了几处楼盘,据说房子价格还要持续攀升,市民买房的热情空前高涨起来,公积金贷款买房的市民也随之增加。

高中同学盛业找到他,想提前把贷款办下来。舒祥带着同学的材料去了主任办公室。主任很热情,说:“你把最近提交的材料整理好,交上来,我随后一起报上去。”

几天后,同学盛业催问。他又去了主任办公室,主任很热情地对他说:“现在贷款人数多,这一季度名额有限……”舒祥看着主任那热情洋溢的一张脸,后面的话实在无心听下去。他也无话可说,只好无奈地退了出来。

舒祥打电话约请主任到市里最好的酒楼,主任婉拒了他的盛情。这几天舒祥从没有过的挫败感如狂风骤雨般袭击了他的全身,让他寒心彻骨。卑微的生命要么在退缩中自我卑微下去,要么在冲决中自我强大起来。

为了完成而且他觉得应该能够完成同学交给的任务,他去了主任家里,这是几年里他第一次登临主任家。主任脸上挂满热情,慈祥地对他说:“小舒还是第一次来家里吧?”问得舒祥一脸的尴尬,主任永远那么热情,那么平易近人,但却让他永远琢磨不透。

同学的事情搞定,也让他似乎从中领教了江湖中的规矩。现在毕业已经这么久了,他才发觉自己还不成熟,也许原来就一直排斥这种成熟,但现在他觉得应该加速成熟起来,否则会永远卑微下去。

下班后,他原打算联系亓淑丽去接车,却被同学盛业拉上去了酒店,前来的赴约的全是以前高中的同学。酒过三巡,推杯换盏之后,盛业夸赞他能办事,办成事。

其他同学也一起逢迎起来,弄得他飘飘悠悠。他发觉自己好像也并那么卑微,而是愈来愈高大起来,这更激发了他要使自己强大起来的信心。

亓淑丽打来电话,问他现在在哪里,提醒他早已过了约定接车的时间。

盛业带着一帮同学吃完饭又去了五楼的包间唱歌。他借故有事,接了亓淑丽电话就走出了酒店门口。阵阵夜风吹来,凉爽宜人,他也清醒了许多。路两边的霓虹灯散发着多彩的光芒,让这个夜充满了奇幻迷茫。

亓淑丽驱车赶了过来。舒祥坐到副驾驶上,满身酒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空间。亓淑丽打开车窗,把头伸向车窗外,并干呕了两声。

舒祥说:“对不起,我下去吧,你回吧!今晚跑不成了。”说完,推开门下了车,还没走几步,只觉得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般往上涌动,他扶住路边的一棵青桐,蹲下来,胃里的那股浪潮如同决堤般从喉咙内涌出。

亓淑丽赶忙下车,拿来了纸巾和矿泉水。舒祥呕吐了一阵,感觉好受了些,直接坐在了马路边的石阶上。亓淑丽递给他纸巾和矿泉水。他喝了一口矿泉水,漱了漱口。

他对亓淑丽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今天同学聚会,高兴!”“高兴?我看你是难过!”亓淑丽本来想说“难受”,却说成了“难过”。

的不经意的一个词,引起了舒祥的敏感。他说:“你还真的说对了,我难过。你看看我现在,要钱没钱,拉了一屁股饥荒;要权力没权力,给同学办个住房贷款我还要三跪九叩。我是不是很无能?”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回家休息一晚上,明天阳光照样灿烂。”亓淑丽弯身拉他,他一扭胳膊,像个小孩说:“我不回家,我想在外面待会,不想听我家那老婆子唠叨。”亓淑丽听了,呵呵笑了起来。

这时,有人喊出租车,亓淑丽应了一声,三个人从酒店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位中年男子对她说:“去城外陈家沟。”亓淑丽知道陈家沟离市区足有50公里。

面有难色,说:“对不起,我是来接人的,您再联系其他车吧。”舒祥听见有人坐车,立刻兴奋起来,从石阶上起身喊:“去,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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