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在燃烧。
喜儿毫不犹豫地动作轻微地推开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地上散落了一地的字帖和画像,她随手拿起一张,凑着油灯仔细观看。
那是一张年轻女子的半身像,画像上的女子眉目含情、巧笑倩兮。她又拾起一张,画像上的女子慵懒地躺在竹榻上,手执蝴蝶团扇。
她再从地上一张张拾起其它画像,发现画像上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子,或坐或站、或躺或卧、或笑或闹,全都一一画了下来。
喜儿只觉脸上一片潮湿,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是谁?”
一位男性的喑哑的声音在昏黄的室内响了起来。
永安甩了甩头,似乎想甩掉那份醉意,他睁大了眼睛,看见桌子下坐着一个女人。
他惊跳起来,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怜儿。
他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喜儿,醉眼迷离地看着喜儿,似乎要把她看到内心深处去。
“怜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突然俯身吻住了她,他疯狂地吻她,吻她的额头、她的眼、她的泪、她的鼻、她的嘴。
喜儿也大胆地回应他的吻,俩人就这样忘情地吻着彼此,似乎天地万物都不存在了。
“你到底是谁?”
忽然,永安一把推开喜儿,质问她,声音里带着极大的怒气。
他又点了几盏灯,这才惊奇地发现是喜儿!
“你为什么到这来?”
永安再一次冷声质问,喜儿缓缓地站起身来,脸上还凝结着泪珠,嘴巴翕张着,说不出一句话。
她匆匆拾起掉在地上的斗篷,跑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最不能勉强的莫过于自己的心,心里永远是最真实的想法。
终于,喜儿按耐不住,遵从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她实在没有办法不牵挂东厢房里的那个人。
距那夜之后,她有好多天没去,恍如过了好几个世纪那么长。这天,她再次踏足东厢房,一只酒瓶骨碌碌地滚了出来,一直滚到喜儿脚边。
她弯腰拾起,几滴酒流了出来。她进屋把酒瓶放在桌子上,眼光在室内环视一圈,发现了蹲在角落里的永安,他像只受伤的野兽,独自躲在黑暗中舔舐伤口。
轻微的响声惊醒了他,他蓦地睁开眼,眼光寂寥而冷冽。他眼中迅速燃烧起了两团火焰,像猎人闯入了野兽藏身的洞穴一样,他立刻咆哮一声:
“滚!”
喜儿一语不发,走到墙上的琴边,抱了琴坐在桌前,拨弄了几声音符,接着开始弹奏起来。
永安渐渐蹲下身来,废然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显然,悠扬的琴声安抚了他那颗暴躁的心。
一曲既终,再弹一曲。
“啪”地一声响,一只大手覆在了琴弦上,永安一把抓住喜儿的手腕,大声叫:
“出去!”
喜儿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丝毫不动,永安的手力逐渐加大,他似乎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就在这剑拔弩张的这一刻,永乐闯了进来。
永乐推开永安,对他不分青红皂白骂道:
“你放开她!你敢动喜儿一根寒毛,我饶不了你!”
永安放开喜儿的手腕,永乐趁机拉着喜儿跑了出来。
“你放开我!”喜儿生气地叫。
永乐把喜儿拉到一棵树下,让她背靠树干,两手撑在树干上,圈住喜儿不让她跑。
他用质疑地眼光盯着她:
“你到底是谁?”
喔!该死!果然是亲兄弟,连问的问题都一样。上次永安问她“你到底是谁?”这次换作永乐问她。
喜儿沉默不语,永乐又问:
“上次你穿着嫂子的衣服,这次你弹奏嫂子最爱的曲子,到底是为什么?还有,你整天往我哥院子里张望意欲何为?”
“你跟踪我?”喜儿微皱眉,隐隐带着怒气。
永安心虚地说:
“我、我哪有,只是恰巧看见而已!诶,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喜儿偏过头去,没好气地说:
“你别管我!”
这该死的小妇人,居然对他这样说话!阅女无数的他,也算是情场高手,情话什么的简直是出口成章。见了她,真是见了鬼!什么情话都吐不出来了,所以这些天也不去烟花场所了,只是偷偷跟着她,看她每天都在做什么,好寻找机会偶遇。
那天晚上看到那一幕,简直把他肺都气炸了。想到这,永安手上的青筋暴动,血液上涌。他恨不得吻她,吻这刁蛮的小妇人、小妖精。让她明白,他喜欢她,所以要管她!
永安低下头欲吻,喜儿作势一矮身,钻了出来,一溜烟跑了。
永安与树皮来了个亲密接触,他望着喜儿的背影,用手抹了抹嘴唇,嘴角带着一抹饶有兴味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