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南国(下)(3)

2018-12-11 20:04:30

古风

我有些奇怪,我为什么要离开你?我们不是一直很恩爱吗?

他没作任何解释,就开始铺天盖地地吻我,让我愈发喘不过气来。

后来我无意间看到他的案上摆着一份战报,上面写着“郭先勇战死,临王自尽”等字,想要瞧得更加明白的时候被他发现了。他赶紧把战报藏了起来,像是在藏一件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他柔声道,素节,我不想让你看到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会吓坏你的。

我虽然有点气恼,但还是妥协,又存不住心里的疑惑问道,楚国是哪个国家?你是楚国人吗?

他回答,他是魏国人,而且还是魏国皇帝第八个儿子,所以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才会叫他八王爷的。

我又问他,那我也是魏国人吗?

他沉着脸良久没有说话,我等得有些着急了,难道我是楚国人?

他赶紧否认,说楚国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的身份只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魏国尊贵无比的八王妃。他会让我一辈子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

南边的战局彻底平息下来,他说他要带我回家了。

我问他,我们的家在哪儿?

他说,在魏国国都东平,那儿有一座魏国皇帝修建得豪华气派的王府,是专门赏赐给他的。他的家也就是我的家。

我们便启程出发了,可在离开阳陵之时,有些路边的百姓朝我的马车扔石子吐唾沫。我吓坏了,我醒来之后唯一接触过的人就只有他,便躲进他怀里可怜兮兮地哭。他气极了,我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他让侍卫把那些闹事的百姓抓起来,格杀勿论。

马车外是哭天抢地的惨叫,还有扑腾扑腾、像是什么连续不断掉落的奇怪声响。我想掀开帘子看看,他却拦住我叫我别看。他抱我坐在他的腿上,覆在我眼皮的手心温热干燥,直到马车出了城才松开。

经过长途跋涉,我们终于到魏国了。我住进他的府邸,他待我一如既往地好,只是不太愿意让我接触外人。但他回到魏国后好像变得更加繁忙了,总是去参加这个国戚那个大臣的筵席。我听下人们说,他现在是魏国皇帝最器重的儿子,所有人都想来巴结他。

我好奇心大作,也三番五次地求他下次出去的时候带上我。我也是个爱热闹的人,总把我关在冷清的王府会憋坏的。刚开始他坚决反对,但我发了脾气,一直冷冷的不理他,最后他还是同意了。

我以八王妃的身份陪同他去过很多好玩的地方,认识了很多了不起的大人物。但那些大人物望向我的眼神无一例外地透着些诡异,有的是同情和怜悯,还有的是鄙夷和不屑。

年关近了,这是魏帝一统天下的第一年,自然要加大排场,热烈庆贺。我听说所有的功臣都会入宫赴宴,便哭着吵着也要去看热闹。

他无奈,只得同意了。因为他说他舍不得我哭,更怕我不理他,只要我高兴,他可以为我做任何事。

我精心打扮,换上最美丽的盛装,随他一同入宫。在这场空前盛大的年宴上,君臣尽欢,其乐融融。到了最后,大家都有些醉了,就连他也被频频劝酒,喝得迷迷糊糊,只能趴在桌案上休息。

我推推他,柔声唤道:夫君。

他没有应声。

我便起身,拔出发髻里锋利的金簪,穿过满殿的残羹酒炙,轻轻踱步到一个熟悉的人身后。然后也推推那人,唤:吴将军。

那个老者抬起头,显然也醉的不轻,还问我什么事?

真奇怪,吴家滞留在阳陵的所有女眷小儿都已因他被五马分尸,虽然尸骨被他指挥的魏军收敛入葬,可毕竟害死过这么多无辜的亲人,还有大楚无数抛头颅洒热血的英勇将士,他怎么还能如此坦然呢?

他年轻时明明是帮助皇爷爷打下南疆的大功臣,当初又为什么会投靠敌国,错得这么离谱?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效命魏国的?又是谁去教唆他犯下大错?那个人究竟承诺了什么,他竟然就真的同意了?

我知道我的弟弟不争气,做皇帝做得特别荒唐,辱没了列祖列宗,可他若为此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叹一口气:这些日日夜夜折磨我的问题只怕永远也不知道答案了。我用尽全力,将簪子刺进他苍老的喉咙。鲜血喷射出两米多高,浇了我一脸,将我的心都浇得滚烫起来。

我琢磨,要复仇的人太多了,能杀几个就是几个。

我拿起死尸案前用来割鹿肉的匕首,一步一步地朝龙椅上的那个男人跑去。可惜,殿外的侍卫在我出其不意行凶的那一刻就已被惊动了,他们蜂拥而至,大叫:“皇上小心。”

所有人的醉意在那一刻彻底清醒,魏帝身侧的太监向浑身是血的我扑过来,孤注一掷,有备而来的我竟是奇勇无比,将他掀翻在地。

魏帝急匆匆喊:“放箭!”

背后无数利器直飞过来,噗噗噗全部射入被我当做挡箭牌的太监的肉身。他吐了两大口血便死了。我支撑着那具沉重的身体,一时进退不得。

我眼睁睁看着魏帝退到安全之处,恨得目眦俱裂。满殿慌乱,魏帝道:“再放!”

“不!别放箭!”

所有的嘈杂声中,一句撕心裂肺的喝声格格不入。是他冲了过来,直接用身体挡在前面护住我,那些侍卫怕误伤八王爷,便不敢再放箭了。

“父皇,别杀她!求求你,别杀她!……”

他苦苦哀求,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又一个的头,每一个动作都用尽全力。额角很快磕破,流出了血,可他好像没有知觉似的,一下更比一下用力。

“别放箭……父皇,儿子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她,我只要她平平安安……父皇,你别杀她……”

魏帝见他这幅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样子,竟然一时忘记了说话。

趁此机会,我扔下那个太监的尸体,退避到另一侧,尽可能远地与他保持距离,并把刀架在自己的颈侧,以此拒绝他的庇佑。他察觉到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温柔地冲我一笑:“素节,把刀给我。”

我无法置信地嗤一声:“你现在知道我之前的失忆都是在演戏,何苦还要救我?”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他立在辉煌灿烂的灯火中,刺目的鲜血从他的额角沿着半边面颊蜿蜒流下,衬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说不出地滑稽可笑。

“我知道,没关系……乖,别干傻事,把刀给我……离开我你会很危险的,到我这儿来,我保护你……”

见我不进反退,他道:“素节,你最应该恨的人是我,是我多年来在阳陵苦心经营,收买人心,说服吴起叛国,是我在灭楚大计中百般谋算,推波助澜,不止因为父皇的嘱托,更为了得到你不择手段。还有,我杀了雪衣,你忘了吗?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可以直接用手里的刀来杀我,我不会还手的……只要你过来,到我这儿来……我就站在这儿,你过来!……你快过来呀!”

说罢,他主动朝前跨了两步,向我靠近。我恨得心上如同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咬一咬牙,也向他走近。

千钧一发之间,魏帝沉声命令:“放箭。”

“不!别放箭,你们别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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