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整容只限于成年人?No,在这个时代,整容早已布遍大街小巷,人们对待自己脸蛋的态度就像早些年人们烫染头发一样随意,换个造型嘛,再正常不过的事啦。
学生呢?常见!这有什么啊?学生还不能剪个头发啊?担心考试系统识别不出来,拉倒吧,现在都是虹膜扫描系统。
可总有人像是老天开的一个玩笑,在这个换脸像换衣服一样的时代,小楚却固执地守着自己天生的容貌,丝毫不做任何改变。
并不是说她美得多有特色,多么惊为天人,即使在超声波整容技术如此成熟的时代,她也觉得,整容是一件很疼痛的事情。
是一件灵魂很疼痛的事情。
当然也有让她为容貌纠结的时候。
“宝贝我觉得你这里,”男友阿楠用指腹轻轻地划过她的鼻梁,“再低一点,低一点会非常小巧迷人。”
“噗。”小楚失声笑出,“人家都是想让鼻梁挺拔一点,你倒是例外。”
“要那么高挺干吗?”阿楠轻轻地摇摇头,“女孩子,还是小巧一些妩媚。”
“呃……我觉得我这样就挺好的。”小楚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搪塞阿楠了。
她当然知道阿楠在想的是什么,阿楠一直希望她能在容貌上改变一下,可自己总是固执地逃避他的请求。其实这真的不算什么,就像男友希望女友换个发型一样。
阿楠看出她的为难,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往常一样哄她入睡。
要不自己,真的去做个超声波微整?快入睡的时候,小楚朦朦胧胧地这样想着。
2
“你……真的是小美?”小楚看着眼前的萌系少女,有些怀疑。
“讨厌啦!”萌系少女轻轻地用包砸了下小楚,“哪有人连自己闺蜜都认不出来的啊?”
“你前几天还是鹅蛋脸吊梢眼,一副攻气满满的模样,这么快就变了模样,连声音都做了微调。要不是我的虹膜识别系统告诉我你是小美没错……我都不敢认你。”
小美冲她俏皮地眨眨眼睛,小楚叹了口气,对于不认识自己闺蜜这件事,她已经习惯了。
“阿楠希望我可以做些微整,但我不想,有些纠结。”小楚咬着吸管,十分纠结地说道。
“拜托啊大姐!”小美一听这话义愤填膺,“这都是什么时代了啊?2067年啊!你还活在50年前吗?现在不整容的人就跟从出生不剪头发一样奇怪,全C国应该就你一个人没整过容吧?真的,我都不好意思带你去见朋友,他们老问我,‘你闺蜜怎么总长一个样啊’?”
“还有,阿楠可是你男朋友啊,他为你付出了多少你心里最清楚吧?高薪的工作放弃了,留学的机会放弃了,首都的户口放弃了,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连个微整都不愿意为他做?”
小美和阿楠算是发小,从小都是同学,但也算不上多亲密的关系。对于小楚在纯天然外貌上的固执,小美多少有些无奈。
“唉。”小楚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神透漏出些心动。
“他希望你动哪呢?”
“鼻子,”小楚松开吸管,“他希望我把鼻子做低点。”
“低?”小美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怎么?你也觉得很奇怪啊。”小楚笑嘻嘻地说道。
“嗯……我。”小美身体紧绷了起来,准备说什么,却被小楚打断。
“别人都希望鼻梁可以高一些,他倒是相反。”
“是啊……”小美像是松了一口气般身体松弛下来,“不会啦,每个人审美都不一样,你鼻梁本来就高,低一点反而更可爱。”
虽然小美的样子有些奇怪,但小楚一门心思地盘算着到底该不该作微整,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3
“我们来确定一下最终方案。”美女护士微笑着将平板递给靠在超声波躺椅上的小楚。
“只是将鼻梁稍微做得低一点,对吗?”
“对的。”小楚点头,并在平板上按下自己的指纹。
“好的楚女士。”美女护士温柔地将小楚扶倒在超声波躺椅上,“我们开始了哦。”
超声波躺椅真舒服啊,自带按摩功效,酥酥麻麻的电流在小楚脸上点来点去,舒服得让人想睡觉。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美女护士温柔的声音再次在耳旁响起:“楚女士,手术完成了,请您睁眼,您还满意自己的容貌吗?”
小楚接过美女护士递过来的镜子,仔细地看了起来。
因为只是微整,所以变化并不大,不过鼻梁低一点后,倒真的有了江南水乡女子莺莺燕燕的美感。
哇,还不错,卡没白刷。
整容科的美女没有再说话,看小楚的微笑,她就知道顾客对此次改造非常满意。
“你真的整了?!”阿楠双手捧着小楚的脸,惊喜得眼眶都湿润了,他一把将小楚抱在怀里,激动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看到男朋友这么开心,小楚突然觉得,原则似乎没有那么重要。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恋人的笑容最让人有成就感的东西吗?
自从小楚做了鼻子后,两人的感情更甜蜜了,可小楚内心的疑虑,也越来越大。
阿楠有秘密,瞒着所有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其实情侣双方给对方留有隐私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秘密不等于隐私。隐私无伤大雅,不会伤害到对方。但秘密不一样,秘密就像柔软沙发垫下的刺猬,只要稍不注意,就会满身是血。
阿楠有一个带锁的抽屉,指纹解锁。开始小楚并没有注意过这个抽屉,因为阿楠并没有告诉过她。直到有一天,她注意到阿楠把什么东西悄悄地放到那个抽屉里,并且飞速地锁上,她才意识到,阿楠有秘密瞒着自己。
自己到底要不要一探究竟?小楚犹豫着。
“如果再把眼睛整得细长一些,微翘一些,就更有东方女子的神韵了。”
“不想尝试一下吗?”小美在桌子对面,用吸管喝着鸡尾酒,笑眯眯地说道。
“以我对阿楠的了解,他最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了。”
“可我不想再整了。”小楚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而且我感觉他并没有我想的那样爱我,他对我有秘密。”
“秘密?”小美无所谓地一耸肩,“谁还没个秘密?”
“我有种感觉,这个秘密不是普通的秘密,它是一个非常恐怖阴森的秘密。”
“小说看多啦!”小美直起身敲了一下小楚的头,“我跟他也算是发小,我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生这样上心。如果你说他对你有秘密,或许是因为……你为他付出的不够多吧。”
我对他付出的不够多吗?不知道为什么,小楚突然觉得自己的灵魂隐隐作痛起来。
“小姐其实我并不建议您整眼睛的,”还是上次的那个美女医生,有些惋惜地说道,“您的眼睛很配您的脸型,您真的决定要改造吗?”
“我……”小楚咬着牙,她的耳边又响起小美的话,或许自己真的不够爱阿楠?她可以感觉自己的灵魂又痛了起来。
“整吧。”
“好的呢小姐,请您闭上眼睛。”
4
“阿楠,你喜欢我现在的面孔吗?”
阿楠捧着小楚的脸,像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石一般,“喜欢,非常喜欢,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会用我的一切去爱你。”
得到这样的答复,小楚不安的心微微地放了下来,或许阿楠并没有秘密隐瞒自己呢,只是自己多心了呢?
这样自欺欺人的答复,直到有一天,小楚在发现阿楠手机里的转账记录而破碎。
为什么莫名其妙的,阿楠要给小美支付大量的转账费用啊?而且两人都很有默契仿佛说好了一样对自己只字不提,这些和阿楠上锁的抽屉到底有什么关系?直觉告诉小楚有一个令人发指匪夷所思的秘密,在她第一次同意整容的时候,就已经悄悄来到自己身边。
小楚决定一探究竟。
“阿楠,喝牛奶啦。”小楚端着一杯温度刚好的牛奶,笑眯眯地递给阿楠。
“今天怎么想起来让我喝牛奶啊?”阿楠有些奇怪,不过还是接过杯子。
“睡前喝牛奶对睡眠好,老祖宗的土方子,我看你最近晚上睡得不踏实,今天就去超市买了一桶鲜牛奶,不喜欢吗?”
“没有的事。”阿楠接过杯子好像打消了疑虑,一仰头便咕咚咚地喝下去。
连着安眠药一起。
等确定阿楠完全睡死后,小楚抓起他的食指,在床头的抽屉指纹认证一下,然后打开了抽屉。
里面全是整理好的照片,一张一张,全都是一个女生的剪影。
有女生微笑着,看书着,逗小宠物的。令小楚惊讶的是,女生长着小巧的鼻梁,以及一双微微吊梢的凤眼。
这个女人是谁??难道是他的前女友??小楚一瞬间感到所有的血液都冲进大脑,双手在不住地颤抖,要不是她算是一个理智的人,她此刻,真的有掐死阿楠的冲动。
让我整成你的前女友?还口口声声地说着我会一辈子爱你,放屁!更可怕的是,她有种感觉,小美也是这次事件的参与者。
“阿楠为什么转账给你?”看着小美那张精致的面庞,小楚气不打一处来,但她还是尽力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尽量保持理智。
“我……我们合伙做生意……”小美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哦?”小楚气笑了,“做生意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为什么瞒着我啊?”
“因……因为……”
“说实话吧小美,你跟阿楠是发小,你一定是了解一些事情的,我现在的面孔,是不是很像阿楠的一个故人?”
语句虽然是反问,但语气确是斩钉截铁。
“你……你都发现了……”小美有些结结巴巴,“那……那你……准备怎么办?”
“当然是分手啊。”小楚冷哼一声,“阿楠给你钱无非就是为了让你劝说我整容,我就感到奇怪,你连固定收入都没有,怎么还可以换脸换得这么频繁。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和阿楠的计划,让我整成他前女友的模样!”
“前……前女友?”小美听到她这么说,出乎意料的,神经仿佛放松了下来,“对啊……前女友……整成前女友的样子……”
虽然小美的反应十分的奇怪,可小楚正在气头上,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再见!”她拎起包,怒气冲冲地冲出咖啡馆。
说不伤心是假的,说不难过也是假的,可更多的是铺天盖地的愤怒与无助。
她接下来一定要找阿楠对峙,这个阴谋,或许比自己想象的开始得早。
回到家,阿楠正坐在沙发上颓废地抽烟,“你都知道了?”
看着小楚开门回家,他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既然那么爱你的前女友,你就不要和她分手啊,把我整成她的样子算什么事啊?”
阿楠抽着烟的手顿了顿,然后又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她已经不在了。”
小楚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那你也不能和小美一起诱导我整成她的模样啊!你应该知道我是多不喜欢在脸上动刀子。”
“对不起……”阿楠愧疚地抓着头发,“你和她……性格一点都不一样,我可以肯定的是,我是爱你的……只是我太贪心了,总想着如果……你俩都可以陪在我身边就好了。对不起,她已经去世了……我实在是太想她了,可我可以确定我爱的是你……对不起……不要离开我……好么……”
狗屁不通的解释,狗屁不通的男人。令小楚感到荒诞的事,自己居然能产生了原谅他的念头。
“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没有下一次了!”阿楠几乎是痛哭流涕,他一张俊朗的脸因为悲伤过度而皱在了一起,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似乎像一条被海浪冲上岸边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