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辞镜(2)

2017-10-20 00:19:00

长相思

阿镜背过身子倒水,偷偷地想,这个人若是唱渔歌,一定比阿爹唱得还要好听。

俞钊伤得厉害,伤口极深,且伤及筋骨。故而留在渔村养伤。每日清晨阿爹出海,就剩下俞钊同阿镜在家里。阿镜坐在院子里修补渔网,俞钊便坐在一旁,同她说些渔村外的事情。

说得最多的,便是帝都和雁城。说起帝都繁华景象,十里长街小贩无数,卖一些精美首饰,或是小吃食。说起雁城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风起时扬沙千丈,几乎将天都遮住。

俞钊留在渔村的第七天,同阿镜说了他受伤的缘由。

俞钊是个将军,十五岁去雁城从军,一步一步做到将军。姜国近年来同塞北蛮族的关系越发紧张,雁城作为姜国的第一道防线,被姜国重视,也成了蛮族的眼中钉。

雁城之内有人被蛮族收买,趁着俞钊出城落单出手,意图赶尽杀绝。俞钊被一路追杀至海城,受了重伤掉进河里。那些人都以为俞钊已死,自行离去,俞钊才侥幸保了一命。

说这些话的时候,俞钊一直微微低着头。阿镜看到他眼里的落寞难过,最终伸手轻轻抚过他的鬓发,“俞钊,这不怪你。”

她头一次那样怨恨自己是个渔家女,连好听一点的话都说不出,只能干巴巴地说些没有用处的事实。

俞钊缓慢抬头,脸色仍是苍白,朝着阿镜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多谢姑娘。”

阿镜看着他,漂亮眸子升起一点点的小希冀,“俞钊,我是阿镜,叫我阿镜。”

俞钊有些意外,却仍是顺着她的意思,喊了一声“阿镜”。

阿镜重重地应了声,漂亮的眼睛眯成了月牙。互唤名字的亲近让她欣喜,她想,她对俞钊而言,再不只是个陌生的姑娘了,而是阿镜,这世上独一个的阿镜。

3

俞钊的伤一天天好起来,阿镜总在偷偷地想俞钊离开的日子,每每想着,就觉得鼻子发酸。

她是舍不得俞钊的,他给她的生命里带来太多的惊喜,他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告诉她看不到的繁华景象。他甚至是她十几年的生命里头一个芳心暗许的男子,且不是她一厢情愿。

阿镜记得那晚铺了一地的月色,俞钊的掌心灼热得发烫。他微微屈着腿,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沉沉,声音清朗得如同清风明月,“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阿镜看着他有些发愣,俞钊微笑着继续说:“阿镜,我是个只会打仗的粗人,不是什么君子,可是我对你的心意一点儿不假。阿镜,我很喜欢你。”

阿镜看着他,有些话在心里呼之欲出,终于被她压了下去。

她想要跟着俞钊出去,可她舍不得丢下阿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留在小渔村里。

俞钊离开的那天,阿镜强忍着眼泪做了满满一桌好吃的。阿爹同俞钊闲聊,阿镜不出声,她不明白平素里很喜欢的菜色怎么就突然味同嚼蜡。

阿爹说:“阿镜,你跟着俞公子走吧。”

阿镜倏然抬头,震惊地看着阿爹,却听到阿爹继续说:“你是阿爹捡回来的弃婴,因为怀里有一块镜子,所以给你起名叫阿镜。阿爹想把你养大,看你成家。”

他顿了顿,把身边的阿镜揽在怀里,“是阿爹错了,阿爹不该把你绑在身边。俞公子是个好人,你跟着他走,阿爹放心。”

对面的俞钊突然起身跪下,“伯父,小侄想请伯父同意我和阿镜的婚事。”

阿爹点头,眼眶都有些湿润,“好,好……”

这一场婚事准备得仓促,甚至有些草率。阿镜执意要在小渔村里办,无论如何,她在这里长大,这里就是她的家。

那一日来了不少乡邻,热热闹闹地敲锣打鼓。阿镜捏着大红的绸布裙子,坐在屋子里出了一手的汗,她心里莫名的忐忑。

直到俞钊招待完宾客,推门进来坐在她旁边,握住她的双手,是不容挣扎的力度。阿镜晃了下神,才终于平静下来。

第二日俞钊带着她离开,阿镜坐在马车上,掀起后方的小帘看着阿爹一点儿一点儿变小,最后变成一个黑点融入小渔村的剪影。

俞钊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宣誓一般道:“阿镜,我会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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