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辞镜(3)

2017-10-20 00:19:00

长相思

马车停下来的地方,是距离渔村最近的海城。阿镜没有来过,看到什么都觉稀罕。

俞钊陪着她逛,买给她一串糖葫芦或是个糖人,阿镜拿着吃,低着脑袋十分专注,偶尔抬头看一眼俞钊,又迅速低下头去。

俞钊也不出声,只看着她精致的侧脸,心满意足地微笑。

官兵闯进他们留宿的客栈时,阿镜午睡刚起,脑袋里迷迷糊糊,却也晓得形势不妙。她有些胆怯,于是伸手抓住了俞钊的手。

不多时便有一个华服锦冠的人进来,打开折扇轻轻摇晃,“俞钊,你好大的本事。”

俞钊微低着头沉默,那人又说:“败军之将,不顾军士百姓,苟且偷生。俞钊,你的圣贤书就这样学的?”

俞钊仍是不说话,半句反驳都没有。只是反握住了阿镜的手,手心出了些汗,冰冰凉凉。

那人目光停到阿镜身上,半晌勾出一个玩味的笑,“俞钊啊俞钊,我倒真是小瞧了你。”尔后转身挥手,“把俞将军送进地牢,俞夫人也一起。”

4 

阿镜和俞钊被关在两间牢房里。

阿镜听到狱卒交谈,才晓得那人竟是当今祥王爷,姜恒。

姜恒第二日便过来,径自推开阿镜的牢房门,有人赶紧送了把梨花木椅过来。

姜恒坐下笑得一派清和,“在下听闻,俞将军同夫人说,他是被人陷害才离开雁城?”

两间牢房之间有一个小门,用数根铁条隔开。阿镜透过缝隙看到俞钊,他坐在地上垂着头,长发散开,是落魄至极的样子。

姜恒也不等她回话,瞥了眼俞钊继续道:“俞钊身为戍边将军,打了败仗的头一件事不是请罪,反而一个人走,弃全城百姓不顾,可是男儿所为?”

姜恒说了很多,说雁城兵败,蛮族入城,将全城百姓屠杀殆尽,说雁城副将被蛮族首领砍了头颅在城楼之上悬了三天,雁城兵士幸存者三百人,悉数以身殉国……

阿镜一直看着俞钊,看到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继而肩膀开始抽搐,最后双手抓着头发,是痛苦极了的样子。

阿镜看得落了泪,姜恒也终于不再说话,起身退了出去。

那一夜阿镜始终睁着眼睛,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怪俞钊。如果一开始俞钊同她说了真相,她大抵不会和俞钊走到现在。可是如今走到这一步,她仍然喜欢他,俞钊的欺骗却成了她几乎迈不过去的坎儿。

接下来的五天,姜恒日日过来,同她絮絮叨叨地说一些俞钊的事情。俞钊似乎总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未曾变过,也从未跟她说过一句话。

直到第六天姜恒过来,开口唤了声“俞夫人”,俞钊才开了口,声音嘶哑,“祥王爷,她不是我夫人。”

阿镜陡然瞪大了眼睛,又听俞钊继续道:“她只是同我一道来海城,我们,没什么关系。”

姜恒轻笑道:“如此便好。”

很快阿镜被带出地牢,安置在祥王府后院里。姜恒甚至特意派了两个丫头过来贴身服侍她,每日吃穿用度皆照着祥王妃的规矩来。

姜恒却没来找过她,阿镜问过那两个丫头俞钊的事情,却一无所获。

再有俞钊的下落是在那一年的冬天,彼时姜恒早带着她回了帝京。

阿镜记得那一日清晨下了大雪,她久居南方,从未见过厚实如鹅毛的雪片,故而披了件厚实披风跑到院子里,伸手接了一片。等到手里的雪花溶成了水,她又想起了俞钊。

在小渔村的时候,俞钊许多次同她提及帝京,那时候她很向往,可是她到不了。现如今她身在帝京,可阿爹不在身边,夫君成了假的,她被关在祥王府里,连大门都出不去。

这些天里,她一直很想念俞钊,可是他也记得那一日,俞钊同姜恒说:“我和她没什么关系。”

耳边突然传来渔歌声,阿镜身子一僵,快步循声过去,不可置信地看着院门外的那个人。那人眉目英挺,墨眸却没了笑意,看着她来仍是继续唱着:“……采菱采菱,东湖之滨。湖水清且涟,菱实脆而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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