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瞥,已足够天雷动地火。
04
此后几日,云裳总是想法设法一个人外出,她娘看在眼里,却拦她不住。一晃省亲的日子就到头了,石岩如期而至,接云裳回家。
殊不知,云裳再不能做个中规中矩的好媳妇。
她时常以采买府中物品为由,出府去与钟娄论画赌书,西湖泛舟,举杯共饮,日子逍遥快活。只有与钟娄一起,云裳才觉得势均力敌,灵魂相契。与他一起,她可以恣意大笑,也可以团扇掩面,没有束缚,不讲规矩。
城春草木深,杨柳依依河畔,云裳一袭粉裙斜倚树下,粉面含羞,恰似那一低头的温柔,连流水落花都赖着不肯走。
钟娄执笔,一笔一画都是春光乍泄的美丽,点滴笔墨间都是柳下美人塞嫦娥。
河畔长亭里,三杯两盏淡酒,也不知是春景醉人,还是酒醉人,那相顾无言的才子佳人,眼迷离,脸微霞。
暮色四合,云裳拿着画高高兴兴地回家。对于晚归,婆婆又是一番责骂。回到房里,她提笔写下:“鸥鹭鸳鸯作一池,须知羽翼不相依。东君不与花为主,何以休生连理枝?”
待墨迹干去,房中已空。与这首诗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封工整的和离书,上面有云裳的亲笔签名。
05
云裳从此长久地回了家,她婆婆却不肯善罢甘休,死活不让石岩签那和离书,还对外宣称云裳不守妇道,红杏出墙,有辱家风,被石家扫地出门。
云裳娘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当事人却无动于衷。云裳日日与钟娄腻在一起,帮他卖画,为他研磨。远远看去,二人处在一起十分和谐,真乃天作之合,岁月如斯,莫不静好。
然好景不长,深秋时节,钟娄负箧曳屣,去江南求学。二人保持着频繁的书信往来,可云裳总觉得信来得太慢太慢,挡不住滚滚洪流般倾泻的相思。
她日日对着玉境妆台,化梅花宫妆的手法愈发娴熟,却厌倦得毫无兴趣。钟娄不在,再美的妆容也无人欣赏,又何必再画?
弹指一挥间,半年已过,云裳还不见心上人回来,极想收到他的书信,又怕那信里有他在外遭遇不测的消息,遂惶惶不可终日。
自从和他分别以后,云裳酒也少喝了许多,相思的泪从秋流到春,斜晖脉脉水悠悠,未等到归人,却等来了石岩的一纸休书。
此后,她的等待,变得光明正大;她的相思,成为理所当然。两情若是长久时,不在朝朝暮暮,却在心心念念。
天涯路远,迟迟不归的心上人却比天涯还远,让人心甘情愿不顾一切,耗费青春。
故事来源:年年玉镜台,梅蕊宫妆困。今岁未还家,怕见江南信。酒从别后疏,泪向愁中尽。遥想楚云深,人远天涯近。——朱淑真《生查子》
【无戒365 第86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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