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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阳春三月,桃花好,朱颜巧,凤冠霞帔鸳鸯袄。东风送,香云迎,银钗金钿珍珠屏。风月芳菲,锦绣妍妆,点绛唇,正是俏新娘。
云裳出嫁那日,云府内高堂满座,宾客如云,鞭炮声声入耳,新酒杯杯醉人。新郎石岩红袍加身,玉带束发,骑高头大马而来,意气风发。
围观的人都祝贺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石岩拱手一一道谢,并吩咐小厮送上喜钱,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脸上的笑恰到好处,礼节周到,叫人挑不出一丝错漏,只好不吝赞扬。
云裳被婆子背着跨火盆,临上轿前她娘在她耳边喃喃嘱托:“裳儿,嫁过去好好过日子,要是受委屈了,就回来,娘给你撑腰。”
谁曾想,一语成谶。
她泪眼婆娑,花了红妆,频频回头,却被厚厚的盖头挡住了视线。二八年华一枝花,她嫁做人妇,去了另一个家。
02
婚后的日子波澜不惊,平淡到寡然无味。石岩是府衙的文法吏,精通各类律例,严于律己,遵守着大大小小的条条框框,可谓一丝不苟。
他知礼守礼,为人处世从不落下把柄,这样的人,从不树敌,却也无人与之深交,恁说风花雪月,简直是对牛弹琴。
新婚燕尔,云裳对婆婆,对丈夫都千依百顺。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也洗手作羹汤。虽说石岩家中也有几个下人,云裳依旧日日晨昏定省,凡事亲力亲为,伺候一家老小。
无奈婆婆刁难,总嫌她做的饭菜口味不佳,缝补的衣物针脚凌乱,还描眉涂脸上梅花妆,一点嫁做人妇的矜持自觉都没有。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石岩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拿出妇德妇容来劝说云裳,企图将她嵌入这些规矩中。
云裳虽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但家底殷实,亦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又饱读诗书,在循规蹈矩中追求着浪漫大胆,让她活在条条框框中,毋宁死。
长年累月,石岩除了让她遵循条条框框,没有为云裳做过任何风月无边的事,哪怕是一句情话,也不曾说过。
他们之间的夫妻情谊,淡得可怜。闲来无事时,云裳时常借酒消愁。
03
那年,云裳回家省亲七日,与她娘一同在街上闲逛,邂逅了一位当街作画卖画的落魄书生。
书生叫钟娄,生得风流倜傥,长眉桃花眼,一双修长的手骨节分明。他也不卖力吆喝,有人光顾,就迅速挥毫泼墨,一炷香时间内就能画好一幅生机盎然的春景图;无人时,他就蹲在角落里捧一本画册,细细摸索,用手指在空中临摹。
云裳的脚不自觉地就往他的摊前挪,她的娘亲跟在后面,未察觉到自家姑娘绯红的面颊。
“小姐要什么画?”钟娄抬眸,又颔首,举止文雅。
“你看我是否可以入画?”明明已为人妇多时,云裳用绣帕掩面,举手投足间十足小女儿姿态。
“美人如画,自可入画。”钟娄铺纸研墨,笔走龙蛇,匀红点翠,不多时,美人跃然纸上。最是那低眉颔首间的一抹娇羞,栩栩如生。
“敢问姑娘芳名?”
“云裳。”
钟娄提笔,在画的右上方写下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再吹干墨迹,卷起画,递给云裳,“小生钟娄,小姐的梅花宫妆很是娇艳!”
她的娘终于跟上来,见二人互送秋波,白了钟娄一眼,拉着云裳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