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她的床边,伸手擦干她眼角的泪渍。
“对,裳裳不是贱人。”
她总算清醒过来,抓着我的手,带着哭腔叫我。
“姐。”
我俯下身,让她抱着我的手臂,轻轻拍打她的胸口。
“没事了,睡吧!”
没事了,曲裳裳不是贱人。祁绾绾也不是。
5
2006年秋,我开始上初三,同期,13岁的曲裳裳正式成为一名初中生。
那一年,台湾偶像剧《转角遇到爱》在大陆热播。我跟曲裳裳常常夜里十点瞒着我妈和他爸,偷偷跑到客厅看大S和小猪谈恋爱。
豆蔻年华的曲裳裳开始有了少女的清涩,她褪去了儿时的懵懂无知。长成了所有少女该有的样子。
而这一切的标志是,曲裳裳有了一个日记本。
我蹑手蹑脚翻开第一页,头顶的血液凝结成块。
第二页,第三页,空空如也。
曲裳裳的秘密只有一页纸。
“他们都骂我是妓女生的小贱人。后来时间久了,她自己也开始骂我是贱人。她趁爸爸不在,把我的衣服脱光,让我躺在床上,一寸寸的拧我的皮肤,嘴里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小贱人。”
白纸黑字。
我像个小偷一样合上本子,跑到屋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公路上飞扬的尘土从口腔钻进胃里,呛的我眼泪横流。
曲裳裳啊!
6
我永远记得1997年冬天。
我以为那是我这一生最悲惨的季节。
2008年夏,我才知道,我这一生的劫难还远远没完。
“祁绾绾是个煞星,克死了她爸又克死了她妈。”
2008年夏季,树丫上的知了跟往年一样,撕破喉咙的叫唤,公路上偶尔发出一阵开水的滋滋声,趴在石梗上的黄狗有气无力的吐着舌头。
汶川大地震过去没多久,大街小巷里弥漫着奥运会即将来临的喜庆。
邻里街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死个爸说是意外,这妈也死了可不能也是意外吧,这老曲啊真惨,好不容易讨个正经媳妇儿,结果被这个便宜女儿给克死了。”
我坐在白茫茫的棉花地里,把头埋在腿间,从白天坐到黑夜。耳边是噼里啪啦棉花炸开的声音,我捂住嘴巴,从指缝中传出呜呜的响声。
一如11年前的冬天,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