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师父,我们练的是什么呀?”徒弟天真的眼神看着师父。
“屠龙呀。”师父头也不回的答道。
“龙是什么呀?”徒弟好像什么也不懂。
“龙是这世上最厉害的生物。”师父仍然头都不回的练着。
“哦,那龙那么厉害,我们真的打的过吗?”徒弟好像对师父的回答并不满意。
“能。”师父有些不乐意回答了。
“那师父,这世界上真的有龙吗?”
树叶上滴落的露水,点在院子中的水缸里,嘀嗒嘀嗒。
2.“这世上真的有龙吗?”第一次有人提出这个问题时,他还不是现在的师父,有人叫他傻子阿布。
那一年,阿布可能才十岁吧,毕竟没人会记得一个孤儿的生日。其实阿布也不是傻,就是太天真太善良了,善良到别人说什么他都相信。
有人说,阿布阿布,你看河里有龙!阿布就静静的蹲在河边看一整天;有人说,阿布阿布,村子里有狼,阿布就拿着棒子守在村口;有人说,阿布阿布,你是个傻子呦,阿布摸摸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憨笑。
村里的孩子不愿意和阿布玩,阿布却很希望有朋友每天能陪他玩,于是他不说话,每天跟着孩子们。这天,孩子们发现了一条小黑蛇,很快它便成了孩子们的玩物,有人拿棍子戳,有人拿石头砸。望着渐渐没了生机的小黑蛇,阿布看不下去了,一把提起了黑蛇往村外逛奔,一直到了没人的地方。
把黑蛇放了生,阿布便回到了村子里,孩子围了过来,他们恶狠狠的看着阿布,嘴里骂着难听的话,阿布低着头不说话,他以为忍忍就过去了,毕竟这不是第一次。却不知是谁突然推倒了阿布,接着拳头像雨点一样的落下。
“你记住,你特么就是个傻子,没爹没妈的傻子,不会有人和你玩的。”孩子们打完阿布,留下了这句话,吐了口唾沫,离开了。一惯受到欺负的阿布突然感觉好疼,说不出的疼,从外到内的疼。
夜晚的风簌簌的拨弄着叶子,树影被月光拉的老长,阿布就伏在树下,偷偷的抽泣,寂静的夜里没有一个人给他回应,只有虫鸣声不快不慢的附和着。他想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连一个真正想和他做朋友的人都没有,想着想着,他嚎啕大哭起来,终于有人回应他了,不过是叫骂声。
3.“喂,醒醒。”一个声音叫道。
阿布睁开了眼睛,面前是一个大叔,高高的个子,体型偏瘦,黑色的衣服。
“小子,你怎么了,一身伤,还睡在树下,你家人呢?”大叔问道。
“我没有家人,我……我只是想要个朋友,就成这样了。”阿布有些委屈的说着。
“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从阿布说话的样子,大叔大致猜到了阿布的经历,他回答道:“正好,我也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不如我们俩做家人,做朋友吧?”
“真的!?”阿布的眼里充满了光芒。
“这还能有假?我就住在山上的破庙里,不嫌弃的话,你就叫我一声师父,我教你本领,你做我朋友,怎么样?”大叔双眼看着阿布。
想到了昨天,那让自己痛哭的经历,又想了想第一次有人要和自己做朋友,阿布坚定点了点头。
“好,一言为定。”
晨曦撒在阿布天真的脸上,带着单纯,带着善良,傻子阿布离开了这个他生活多年村子,他回头看了一眼,却只有一片落叶为他送别。
4.“从今往后,你就叫我一声师父,你想学什么,我便教你什么吗?”多年后,阿布还会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拜师的情景。
就这样大叔变成了师父,也是阿布唯一的朋友。
“师父,我想要以后没有人能欺负我,那我该学什么?”
“想要不被人欺负?那我教你功夫好了,学会了功夫你就可以欺负别人了。”
“不,我不随便欺负人,我只欺负厉害的,让他不敢再欺负人。”
“你要打败厉害的?”
“对!”
“谁厉害你欺负谁?”
“对!”
“那谁最厉害?”
“龙!”
“好!我就教你欺负龙的功夫。”
“叫什么?”
“屠龙!”
5.阿布很喜欢这个功夫的名字,他幻想有一天自己能真的打败一条龙,然后让所有欺负过自己的人看看他有多了不起。
可以他实在是太笨了,师父教过他的招式他总是一转眼就忘。师父并不生气,依然一遍遍的教,阿布便一次次的忘。
其实每周师父教的东西不是很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带阿布在玩,虽然阿布傻,但贪玩起来他可不比别的孩子差。
师父会带着阿布躺在草地上,就躺一整天什么也不干,阿布喜欢听风在耳边吹动草的声音,喜欢看鸟儿飞过天空挥动翅膀的样子,喜欢闻飘舞的花瓣里芬芳的味道。
师父会带着阿布捉萤火虫,傍晚的时候,就往草地里一跳,漫天的萤火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双手轻轻一合,便可掌握一颗“明星”。
师父会带着阿布摘水果,有葡萄,有李子,有桃子。阿布其实不太记得清哪中水果更好吃,但他总是说师父爬树的样子好滑稽。
师父会带着阿布打雪仗,冬天很冷的,但只要打起了雪仗,阿布总是浑身热血,别看师父平时武功高强,在雪地里可不是阿布的对手。
和师父在一起的日子,是阿布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阿布常常感觉师父就像是自己的父亲,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那时候,阿布以为只要他永远学不会屠龙,师父就可以永远陪他玩耍。
6.即使像阿布这样天真的孩子,也会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终有一天他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师父,这世上真的有龙吗?”
“有啊。”
“你见过?”
“当然?何止见过,我还亲手屠过龙呢?”
“真的?”
“不信?”
“不信。”
师父回到了屋子,阿布听见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