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猫

2018-11-07 09:30:06 作者:张依慕

最初是因为寂寞,养过一只野猫,叫海棠。

很宠爱它,宠物医院里买来最好的猫粮和罐装肉,定期打防疫针、除虫。它有粉红色,松软的珊瑚绒猫窝,贵妃榻式样的猫抓板,各种玩具……当它的大黄鱼抱枕还在物流路上的时候,它却死于疑似食物中毒。

当时抱它在怀里,它凄凉地望着我,大眼睛上蒙着一层泪雾,眼神里满是眷恋、深情与不舍。唤一声它的名字,它尽力弹动一下尾巴回应我,喉咙里已发不出声音。

后来的一段日子里,晚上回家坐在沙发上,经常恍惚的觉得:海棠悄无声息地游走在阳台玻璃门的方向,只露两只尖耳朵在沙发坐垫的上方。

沦陷在一波又一波的痛苦当中,不可自拔。听到有人提海棠的名字,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过了很久,渐渐淡忘了一些的时候,认识了一位新朋友。

她很漂亮,个子高挑,穿一件粉红色羊绒大衣,映得脸颊微红。我们聊天,一个下午都很愉快,我喜欢她。

黄昏时分,她离开。另一位朋友对我说:她老公是一个渣男,为了小三现在正在跟她闹离婚。她是个很优秀很能干的女人,自古才女爱渣男……

我愣了片刻,体会着一点她的心情,突然间想起了我的猫。

付出时间,付出情感,付出金钱,还未到最后,它却转身离开了,留下一个崩塌的世界让你独自修补。

你常常一个人默默的回味它给予的温存,它的傲娇,你的臂弯仿佛还留有它的体温。

恋人似乎和猫差不多。

只是那朋友的猫没死,却是和别的小野猫私奔了。

微信好友大胖有一天跟我说她怀孕了,不能继续养猫了,观察了很久觉得我是可以托付的人,决定把她漂亮的乖乖送给我。

我去接乖乖的时候顺便了解了一下它平时的生活:笼养、淘宝平价粮肉、不多的关心和爱。

接回家散养,屋里随便跑。内心不由自主地对比两猫的差距:前“男友”相貌虽丑,但是高傲冷酷、智商奇高;现“男友”只是个花瓶,好在包养成本很低,且不费什么感情。

过了两个月,又有一位朋友送来了一只花瓶猫。两只猫除了谈恋爱的那几天,缠缠绵绵,如胶似漆以外,其余的时间里都在打架,从早打到晚,落在地板上的毛,比春天街上的柳絮还要多。

后来就把公猫隔在阳台上养,偶尔它出来放风,也是低眉顺眼溜着墙角桌边走,一副被打怕了的样子。

一场恋爱过后,母猫生了两只小猫,两只小猫长的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起名叫黑小瘦和花小胖。

最近每天早上六七点钟都会醒一次,并不是睡到自然醒。睡意朦胧中,猫娘带着俩孩子奔驰着驶进屋来,小猫刹车不好使,一路上跌跌撞撞,动静奇大。

通常猫娘进来就会攀上窗台往外眺望,这个时候外面有啾啾鸟叫声格外清晰,其实鸟声早就存在,猫娘是因为听到满满的诱惑才带着麾下的兵马进屋的。

猫娘蹲在窗台上嘬着嘴巴,发出奇怪的“咩咩”声。撩开窗帘,看到麻雀在空调护栏上跳转着,唱着欢快的歌,猫娘看着小麻雀,眼睛瞪得溜圆,满眼渴望的馋。

我看着它,心里想:猫和人比,欲望更直接更简单些。

乖乖有粮有肉有水,却不爱喝自己水碗里的水,总惦记观音菩萨的净水。

它瞅了机会就跳上矮桌向供桌那边张望,瞄准空地,攒劲一跳,轻巧的不蹬落一件东西就将四爪安插在盘盏空隙里,然后悠然自得地伸头向净水杯中出舌就舔起水来。

并没怎么管它,万一喝了净水真的升仙做了仙猫了呢?

扔下窗帘躺回床上,两只小猫一前一后跳跃着也上了床。

黑小瘦看到条形的东西都很兴奋,比如背包带,比如流苏,比如我的头发。还依赖柔软质地的珊瑚绒,喜欢偎在穿着珊瑚绒的睡衣的人身边睡觉。它一上床就寻我的头发,跳跃着捕捉、啃咬,我瞪瞪它,它鼓着眼睛也看着我,清瘦的小脸,薄眼睑包裹着黑眼珠子,没有丝毫的怯意。

花小胖很乖,除了吃就是睡,再就是和黑小瘦一起玩相互捕捉的游戏,它最喜欢用温柔的眼神盯着人看,一看就是半天。

秋意萧瑟的早上,躺在柔暖的被窝里,花小胖在被子上踱步,一步一探,一探一沉,踱到我肚子上的时候,它慢慢的踡起身子,静静睡下,没了声息。它的体温渐渐地一点点传递过来,我又慢慢睡入梦中。

世界于我俩,皆是安全,静怡,再没有丝毫的动荡。

张依慕
张依慕  作家 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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