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尖叫着从梦里惊醒,一番手足无措之后慢慢的安定下来,呆呆的坐在床上一言不发,泪水从她的眼睛里缓缓的流出,顺着脸颊滑落到消瘦的下巴,凝结成一颗颗珠花,在昏暗的光下晶莹透彻,再承受不住悲伤后终于低落在被子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久,心月用收呗抹掉脸颊的泪水,披了件淡黄色的轻纱而起,赤着脚走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走到外间。
小虫的睡相很难看,杯子早就散落在地上,自己缩在床角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心月给小虫盖好了被子,就一个人走到绣楼的小轩窗边,坐在窗台上抱着腿看着天上那轮明月发愣。
刚才的梦她不敢去想,自己好像置身于一茫茫无际的花海中,虽是异常美丽,但是整个世界仿佛就自己一个人,静的可怕。当自己在寻找出路的时候,一匹青狼就咧着森森的獠牙紧紧地跟着自己。当自己沉浸在恐惧的时候花海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一片尸横遍野的战场,自己就无助的翻看着满地的尸体,想找到那张熟悉的脸,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了,只是那匹青狼一直在跟着自己,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只是再看那张脸已经不是一批狼了,已经是。。
“原来终究是摆脱不了命运...”
心月缓缓地从贴身的衣物里掏出一张叠的整齐的纸,缓缓打开对着月光念叨:“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目,卿为朝朝暮暮。”
苦涩一笑,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平纸上的皱褶,挺了挺身子,从桌子上取过一支火折子,轻轻吹了一下就有微弱的火苗缓缓的出现。
再仔细看了便纸上的字,咬着唇终于下定了决心,从纸的一角开始点燃。火苗窜的很快,直到火苗烧到了手指了钻心得疼痛才使心月放开手指,看着纸带着火苗迅速的在地上化为灰烬。
“这是我的命运,不能让你来替我献祭,让我一人来承担吧。。。“
从边上取下一把洞箫,放在嘴边,吹奏起那首不知道吹奏了多少遍的《梅花引》。
箫声呜咽,却带着几分决然,第一段溪山夜月竟然带着一股杀伐气,少了往日的清幽宁静,正在青灯下打谱的南翁,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棋子,闭着眼睛仔细聆听,他知道这丫头又做噩梦了,自小只要做了噩梦就会吹奏这首梅花引的。
往日里的箫声大多柔弱悲凉,今日的箫声与往日有大不同,冬之肃杀,酷寒凌虐天地,一枝白梅在雪盛开。白雪掩映下,唯有长叹息。
然而箫音不绝,有金石声,梅花一弄疏枝横影,抖落一身雪还自己一身轻盈。寒风瑟瑟发抖却随风飘荡,花瓣虽然柔弱,纵然飘零,也自含香。
南翁的寿眉抖动了几下,原本该有的隔江夜叹竟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树白梅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迎风舞羽翻银,如在眼前,生动而形象。
”这妮子到底是要干什么?“南翁再也不能听下去了,这样的箫声太过消耗心神了,梅花有三弄,第一弄就有了金石之音,第二弄已有裂帛之意,第三弄岂不是要穿云裂石?
南翁匆匆的向南心月的绣楼走去,还未到楼下就冲绣楼方向长啸一声,老头子中气十足,一声长啸喝断箫声。此时的南心月的嘴唇早已被高音刺破,鲜血直流。
”夜了,安寝吧“南翁朝着绣楼窗边的南心月低声说了一句,转身就朝自己的北屋走去。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帮这孩子解了这个心魔才好,不然迟早都得伤情伤肺。
小虫终于被惊醒了,抱着被子坐在床角看着脸色苍白的小姐坐在窗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姐吹箫的时候最忌讳被人打扰的,只是现在小姐的样子很可怕。
南心月拿出手帕轻轻擦拭了下自己的嘴唇的血迹,又看了一眼天空中依旧明朗的月亮,苦笑一声对小虫摇摇头:”睡吧,盖好被子“
说完也不理会一脸茫然的小虫,独自走回自己的房间,躺在纱帐喃喃自语:”这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