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父亲

2018-11-22 18:03:12 作者:秉烛夜游

父亲的身体在一日日的萎缩,我知道,过不了多久,父亲就会像个婴儿,躺在这张布满蛛网的床上。我无法想像有着老树皮一样粗糙的脸的父亲如何在婴孩一样弱小的身体上转动他那笨重而粗糙的头颅。

每当街上有人推着婴儿车经过时,我总会激动地伸长脖子朝车中的婴孩窥望。这个时候,我的头脑一片混沌,在短暂的游离中,我发现坐在手推车中的婴儿突然变成了我的父亲,他咬着奶嘴吸吮的动作让我感到既滑稽又悲伤。

我觉得这样的时刻不远了。自从父亲摔断腿从医院回来后,他的身体突然变得怪异起来。他吃不进任何东西,母亲煞费苦心,想了很多办法,特意做了他爱吃的菜,买了他平时舍不得吃的糕点。

但是,一闻到食物的味道,父亲就会突然变得狂躁起来,他双手握拳,不停地捶打着的自己的胸部,直到泛着陈腐酸味的嗝音从嘴里连续不断的发出来。要不了多久,父亲的肚子开始像风箱那样时起时伏,他翻着白眼,痛苦地挪到床沿朝着地上干呕起来。

从这以后,母亲再也不敢给父亲送食物了,父亲也从来没有向我们提出过关于食物的要求,他的生活里已经不再需要食物的支撑。

有时候,看着父亲日渐消瘦的身体,我们担心有一天他会饿死在这张床上。为此,我绞尽脑汁劝说父亲应该吃点东西。我不敢把食物送到他面前,怕食物的味道又刺激到他的痛苦。

我用尽可能想得到的语言形容食物的色香味,以引起父亲饥饿的欲望。刚开始,父亲以坚硬的沉默来拒绝我的诱惑,不久,当我用更夸张的语言形容食物的美味时,父亲的身体颤抖起来,好像有一股浪潮涌入了他的体内,父亲的身体开始狂烈的波动起来。

我彻底绝望了,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劝慰父亲增加营养,以延续他肉体的寿命。断绝了饮食的父亲看上去是那么平静,他安详地躺在床上,双目微闭,即使我们从他身边频繁地走过,故意把东西弄得“哐当”直响,父亲也绝不抬头看我们一眼。他好像修炼之中的道士,已经完全抛弃了这个世界。

时间一长,我们渐渐接受了父亲的这种生活,直到有一天,已经有两个月没吃没喝的父亲突然开口向我们要水喝。

“水,我要喝水——”乍一听到这个声音,我和母亲都没有反应过来,当我们确认声音的来源时,发现它竟是从父亲的嘴巴里发出来的。我和母亲都有些欣喜若狂。晚上,我和母亲围坐在饭桌前,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父亲的变化。

母亲说:“他今天一共要了6次水,估计是快要好了。”

“我也给他送了8次水,而且都是500毫升的那种杯子,8杯啊。”面对母亲的自信,我有些犹疑。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没有错。

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听到从隔壁房间里传来父亲有气无力地呼喊声:水,给我水,水——这种声音在夏日冗长的光芒中反复回响,就像湿黏而粘乎的爬行动物贴着脸颊蠕过,我感到一种滑腻的冰凉和令人作呕的腥味。

刚开始,我们都以为是父亲病痛之中的身体还未复原的生理反应。一个月后,父亲腿部的绷带慢慢松懈,他已经能够自如地摆动他的左腿和断了一截的右腿。

母亲以为他会从床上下来,连忙将清洗过的拖鞋整齐地摆放到床前,但父亲看也没看,他盯着那支残腿,用手磨娑着裸露在表面的红色肉球,然后又面无表情地躺下了。

母亲失望地摇摇头,只好将拖鞋用塑料袋包好后推到床底下。

“你什么时候下地啊?要不要我去街上买一对铁拐杖回来?”母亲小心翼翼地问道。

父亲摇摇头,他什么话也不说,就把眼睛闭上了。

我们曾一度怀疑父亲摔伤了脑袋,因为自打他从楼上掉下来后,几乎没有再过什么话,语言对于他是一种多余的累赘。除了向我们要水,他的嘴巴始终紧闭。偶尔,他也会冲我们笑一下,像风扫过树叶,既轻薄又快速。

两个星期后,母亲买回了拐杖,她把拐杖送到父亲跟前,“你看看,这幅拐杖是在东头幸福大药店里买的,你下来试试,看好不好用。人家店员说了,一个星期内包换包退。”

父亲动了动身子,母亲以为他要起来,连忙俯到床前,伸手托住他的后背。但父亲并没有配合母亲的动作,他只是侧过身子,把背递向我们。

我们只好把拐杖放在父亲的床边。期望有一天,他能拄着拐杖走到外面来。

事实证明,我们的希望只是一个幻影。父亲一直没有下床,也没有任何要下床的迹象。最要命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对于水的需要变得越来越频繁。他的声音凄厉,音质尖亮而细长,像磨得发亮的钢丝,穿过破败的房门向我们掷来,这使得我们的身体总是处于一种临界的紧张状态。

母亲沉默的眼神开始变得焦虑,她把耳朵像兔子那样竖着,时不时扭过头去看父亲。这样做的结果是,母亲终于能赶在父亲张开嘴说话之前满足他的需要。

只要看到父亲的头动了一下,母亲就会突地尖叫道:来了,来了,水来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在房子里的各个角落放置了水瓶。母亲一边叫道一边拎起一瓶水,她把步子迈得飞快,一到父亲跟前,就将整个瓶口按到父亲的嘴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我会疯掉的。我总不能一天到晚守在家里给他端水吧。”

母亲没有正式工作。她挂靠在一家劳动服务公司的名下,每天由公司安排出去做钟点工。

自从父亲摔断腿后,母亲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出去干活了,每次服务公司打来电话,母亲总是声泪俱下地向他们诉说自己的不幸,以博得对方的同情和理解。她吸着鼻涕,满脸悲苦,像一枚干柿子,对着电话哀求道:请给我三天时间吧,我把家里安顿好后立马就来公司报到。

最后一次,摞下电话的母亲,突然转身,恶狠狠地向父亲的房间奔去。她一把扯开蚊帐,双手粗鲁地扳正父亲的肩膀,眼睛死死地盯住父亲,父亲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弄得不知所措,他紧张而茫然地看着母亲。

“你说,你为什么深更半夜要上五楼平台去?你为什么要跑到平台去?你为什么不摔死?”

母亲的声音像爆裂的豆子,纷纷扬扬地溅到父亲的脸上,父亲怕烫似的收缩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到是说话呀?你腿断了,难道人也哑了?”父亲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他把脑袋又用力往衣服里缩了缩。

为了早日出去工作,父亲已经成了母亲的一个累赘。在给父亲送水时,母亲尽可能地省掉一切手续,水不烧了,直接从水管里放出来,然后盛进各种容器。我们家的厨房,厅堂,墙角,到处都堆放着盛满水的木桶盆子和罐子。

父亲并不在乎水的质量,他接过水,看也不看游动在水面上的纤细的昆虫,像一头渴极了的牛,把头深深地埋进瓢里。他体内燃烧的烈火已经使他无法拒绝水的诱惑。

我们听到从他的喉管深处发出“咕咚咕咚”的巨响,就好像那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有千百万棵濒临绝境的植物在等待着父亲的浇灌。

几天之后,当我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到客厅的小矮桌上放着一只淡黄色的大木桶。母亲得意地指着木桶对我说:“这是我从吴木匠那里订做的,我让他在木桶下面安了个水嘴,把这节水管牵到你父亲的嘴巴里,这样,他躺在床上也能喝到水了。“

“吴木匠还说要制一双特殊的黄木拐杖送给他,黄木的,结实得银,到时候,他会来家里量尺寸……”

我没有听母亲议论黄木拐杖和吴木匠的事情,我端详着这只巨大的木桶,用手敲了敲厚实的桶壁,从木桶深处发出一阵浑浊的回响。母亲怂恿我试用一下,“你拧开水嘴,看好不好用。”我将水龙头轻轻往右边一推,水立刻淅淅沥沥地流了出来。

“非常好用,就像自来水管一样。”我赞叹道。

母亲也很满意这个杰作,她走到木桶前,踮着脚尖朝桶里看了一眼,然后用力甩了甩了胳膊,好像终于卸掉了一个个沉重地包袱,她突然怪笑起来:“以后这个桶可以当澡盆用哪。”她说。

我不知道她说的“以后”,是指父亲病好了还是指父亲死去之后。

“不然怎么办呢,我们一家子不可能守在家里给他端水吧”。母亲说完,朝父亲那边看了一眼。

她突然放慢语气,低声说:“我怀疑他是从五楼平台上故意跳下来的。”

我不太明白母亲的话。

“他想自杀”。母亲极快地说。

我吓了一跳,朝父亲望去,他蜷曲在蚊帐内,背向着我,身上搭一条灰色的油巾。两只大头苍蝇在油巾上飞来飞去,最后从蚊帐的缝隙里飞出来,落在床边的一张写字桌上。

桌上的红漆已经斑驳,磨掉的地方露出干枯的木头。这张桌子是若干年前,父亲收废品时捡回来的。我曾经在这张桌上伏案奋战了近一年。父亲说,等我考上大学,再帮我淘一台电脑。遗憾的是,这个愿望他没能实现。

我没有考上大学。当我告诉父亲,我准备去南方时,父亲跪在地上,他请求我再复读一年。

说真的,即使让我再复读十年,我也没有信心考上。我的心早已飞到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地方去了,那里曾是姐姐在信中告诉过我的一个温热,疯狂,随时有奇迹发生的南方。但父亲很坚决,他的眼泪让我无法马上行动起来,但我知道,我迟早会去南方的。

为了预想中的大学,父亲加快了挣钱的步伐。他白天拉着板车走街串巷收废品,晚上则开着二手摩托车去火车站附近拉客。

就是在那一次,父亲在街上遇到了姐姐。

听母亲说,父亲已经把姐姐架上车了,但那人坚持说他认错了人。半路上,女孩从摩车上跳下来,然后飞快地跑掉了。等父亲调转车头去追时,夜色已经吞没了她的身影。

那天晚上,父亲很晚才回来。我起来小便时,经过父母的房间,听到里面发出一阵激烈而压抑的争吵声。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父亲就出去了,他没有去收废品,板车拴在院子的杨树下,旁边的摩托车却不见了。

一整天,父亲都没有回来。母亲神情恍惚,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铁锅架在炉子上,“滋滋”地冒着白烟,我从母亲身边经过不经意碰上她的胳膊,她就像突然被人从梦中拽出来似的,身子猛地一抖,手上的锅铲和油壶掉在地上。

这天,头一次,母亲把饭烧糊了。吃饭时,我问母亲是否给父亲留饭。母亲却答非所问,“你姐姐回来了。昨晚,你父亲在火车站广场撞见了她。她变坏了——这孩子,她怎么就变了呢——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变了呢——”

母亲反反复复的唠叨着最后一句话,就好像它们是一根嚼不烂的菜梆子。

我不相信姐姐已经回来了,父亲却很肯定,“那就是腊梅,即使她抹了厚厚一层妆,我也认识。因为她是我的女儿啊。”

现在算起来,姐姐去南方已经五年有余。头一年,我们还能收到她从南方寄回来的照片和汇款单。

第二年,家里就再也没有收到她的任何东西。也就是那一年开始,我们陆续听到关于姐姐的一些言论。有人说她住在别墅的老板楼里,也有人说曾看见她站在红杏巷里对着过路的男人笑。那人比划着说,旗袍开到了这里。然后嘻嘻地笑。

父亲曾向那些人转辗讨要姐姐的电话,但拨打时却已是停机的电脑语音。渐渐地,随着世界的日新月异,新鲜事物的不断诞生,人们已逐渐忘却了姐姐,我们也关闭了收听姐姐的任何消息。“姐姐”这个词成了我们家需要回避的一件东西。

连续好几天,我都没有看见父亲。我只是从湿润的牙刷上判断父亲回来过。他的板车一直停靠在树下,车头上的两根木柄油黑发亮,上面凸显出父亲手掌上的纹路。

一个空的茶色大口杯吊在车头,被阳光一照,杯面上斑驳的刮痕便历历在目。板车尾部的夹板里散落着麻布袋子的须条。

为了找到姐姐,父亲每天早出晚归。我已经很少看到他的身影,板车孤单地停靠在树下,落满了树叶和沙土。母亲一度想阻止父亲的寻找。她已经不大相信父亲的话了。她认为父亲一定是看花了眼。

“那人不是说了她不是腊梅吗,你干嘛偏要把她认为是你女儿呢?腊梅一定还在南方。她一定还好好的,别人在诬陷她。你干嘛不去南方找她?”

父亲恼怒地盯视着母亲,拳头上的青筋像蚯蚓的尸体。母亲不敢再大声说什么了,她小声跟我嘀咕道:“你姐一定还在南方,她要是回来,怎么能不回家呢。你爸一定是看花了眼。你姐小时候多乖巧啊,她是不会做那种事的。”

我问母亲,是不是别人的说的那种事。母亲横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这件事情最后以父亲进了一趟警察局而告终。有人报警称,近段时间,一个老男人经常出没在火车站附近,遇到年轻女性便尾随跟踪。警察核实了男人的身份,发现他只不过是个收破烂的老头,晚上在火车站附近拉拉客。

警察从他的身上没有搜到什么可疑的证据,便把他放了。但父亲的摩托车却被作为非法营运的证据被扣押。

父亲什么也没有辩解,我和母亲曾跑去向警察证明父亲的清白,向警察解释父亲之所以出现这些不大正常的行为那完全是因为我姐姐的缘故,但我们的说法在严肃的法律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从这以后,父亲变得郁郁寡欢。他不再过问我的复读情况,也不再向母亲汇报他今天的废品收成。每天,天还没亮,父亲就拉着板车出门,只到星星亮透了夜空,我们才看到他拖着满满一车废品回来。

6月20日,那天的早晨似乎比平时亮得晚一些。我醒来时,窗外还是昏暗的一片,有微光,但模糊不清,似乎有什么正阻止着黎明的到来。

我听到母亲拉开门的声音,然后是泼水的声音,紧接着母亲发出一声尖利的怪叫:“哎哟,我的天哪,你这是怎么了?”我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跑到院子里时,脸盆正好从母亲的手上滚落,它在地上“叮叮当当”地转了一圈,最后才不情愿的墙角处停了下来。

母亲跪倒在地上,摇晃着一个男人的胳膊。血从那人的手上流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在母亲的追问下,父亲才告诉我们,他只是到楼顶上去透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就摔了下来。

谁也不相信父亲的这种解释。

我们这栋楼是一座准备拆迁的废弃楼,不知什么原因,楼拆到一半就停了。楼里的住户差不多都搬走了,楼上到处是敞开的门窗和建筑垃圾,只有一楼曾作为拆迁办而没有遭到损毁。

当初,我们也随着邻居已经打包好所有的行李,准备去外面租房居住。但父亲坚持着要等等再说。

我们知道,父亲是嫌现在租房太贵,拆迁之后,需要房子的人多起来,那些有房子的人正好趁此涨价。更重要的是,父亲还担心我们搬出去后,倘若姐姐突然回来有可能找不到家。

“再等等吧,等房租降下来,等腊梅有了消息,我们再搬。”

我们听从了父亲的安排,从五楼自己家里搬到一楼,又平平静静地过下来。这栋楼房总共五层,是座六十年代的老建筑。五层上面是一个晾晒平台。

“深更半夜跑去平台透气?”

母亲每次唠叨时,总忍不住要再次追问,父亲依旧闭紧牙关,他什么也不说,以后的许多日子里,父亲总是以这种顽强的沉默来抵抗母亲的质疑。

我和母亲合伙将木桶搬到父亲的房间,然后灌满水,将水管引到床头,只要父亲一伸手,再轻轻拧开水管,水就会哗哗地流进他的嘴巴。

母亲又开始出去干活了。每天早上,出门前,她总是先检查一遍桶里的水,然后再看情况将水桶续满。

从这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听到父亲对于水的呼唤,我们又恢复到日常的生活中,为了弥补父亲不能劳动的事实,母亲除了在家政服务公司上班外,晚上还驮着一袋零碎日用品去马路上摆地摊。她每天早出晚归。

我也不打算复读了,开始在一家送水公司打工。有空时就去批发市场帮母亲进货。

这样平静忙碌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晚上,母亲心事重重地来到我的房间,她压低声音,凑近我的耳畔,“他最近几天一点水都没喝”。母亲吞咽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四五天,我忘记给桶里装水了,今天早上突然想起来,跑去一看,桶里的水还是满的。”

我说:“这是不是表明父亲的病好了。”

母亲摇摇头,说:“不像。倒像是——”母亲扭头望了望了门外,压低嗓门说道:“你父亲好像变小了”。

我没明白母亲的话。母亲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自打木桶买回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要去看望父亲了。送水是份苦力活,每天楼上楼下地跑,一天要送十几家,下班后我就再也不想动弹了。另外,潜意识里,我还是有点愧对父亲,毕竟我没有遵从他愿望,要是他突然问起我复读的近况,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然,这些都不是理由,也许我根本就忘记了父亲的存在。他只是作为一个摆设被置放在家里。

当我走进父亲的房间,一种不安的阴影从心里掠过。还是那间六平方的房间,房间里散发出一种发霉的土腥味。蚊帐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灰扑扑地,一有风吹草动,灰尘就簌簌地飘落下来。

父亲仰面躺在床上,他身体干枯而瘦小,手臂上的青筋像烂菜叶上的经脉。土黄色的脸平静而自然,眼睛空洞地望着帐顶上交织的蛛网。

我看到了母亲的担心。父亲的身体像捏紧的海绵,整整缩小了一圈。我突然怀疑那些进入父亲体内的水份并不是被他吸收,而是被隐藏在他身体中的细菌吞噬了,它们还顺便带走了父亲的肉体。

面对这种情况,我和母亲都有些不知所措,我焦急地向父亲询问他的感受,但父亲什么也不说,他只是满足地微笑着,好像这一直是他所期待的变化。

三天后,父亲开始出现短暂的痉挛,仿佛有电流从他的身体里经过。每到这时,他就会怕痒似地咯咯笑起来。

随着痉挛次数的加长和反复,父亲的身体在一点点地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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