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

2019-01-24 20:05:20

爱情

“传说,有一只鸟,打它生下来就没有脚,它就只好一直飞呀飞……”舒浅浅盘腿坐在凳子上,调暗了光线,轻声细语地念到。神情肃穆。

“那它翅膀酸不酸?”马哥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盯着她,认真地问。

“……我怎么知道,反正它就只能一直飞,哪怕一秒都不能停下来休息。”舒浅浅翻了个白眼。

“一直飞不累它翅膀不酸吗?”马哥还是问。

“……”

“酸不酸?”

“这他妈是酸不酸的事吗?重点是在后面!”如果有硫酸的话,舒浅浅保证马上泼马哥一脸。

“哦……那你接着说。”

“它就一直飞呀飞,直到它死去,那是它一生中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停下来。”舒浅浅说着说着热泪盈眶。

马哥顺手抽了张纸给她,然后说:“这傻鸟一开始干嘛飞呀?”

“……”舒浅浅二话没说,立刻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跑到厨房里拿了把菜刀出来架在老马脖子上,然后冲马哥吼:“你他妈正经点,老娘正在告白呢。”

老马举起双手,说:“刀下留人,我从了。”

然后舒浅浅和老马就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嗯,在老马生命倒计时还有三个月的时候。

啥意思呢?

老马得了重度抑郁症,他决定三个月后光荣地结束自己充满罪恶的一生。与此同时,作为老马青梅竹马的舒浅浅,为了满足他作为光棍30年老处男的临终心愿,禁不住他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最终勉为其难地答应与他谈仨月恋爱。

以上,就是这个故事的前因后果了。其中“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修饰词,而是老马真的这么干了。

舒浅浅告白的前一天,老马给她发了个微信。舒浅浅工作没看到,半个小时后舒浅浅班冲到了老马家。一脚踹开门,就看到老马吊在厕所门把手上,舌头都伸出来了。

舒浅浅打了120,医生捣鼓了半天给抢救了回来。说建议家属把丫送精神病院看着,否则还得闹事。

老马一听,眼睛顿时就红了,抱着舒浅浅裤腿,眼泪鼻涕都往人身上抹。嚎啕大哭,说什么浅浅你别走,我都要死的人啦,过了半辈子还是个处男,想找小姐怕得艾滋之类的……

绕是舒浅浅脸皮厚,也被医生护士们憋笑的眼光看得满脸通红。只好哄他说:“好啦好啦,我当你女朋友成吧。”

“那……你要跟我表白!”

“成!”舒浅浅扶着额头,一把把老马拽了起来。

“那你跟我睡不?”老马梗着脖子问。

舒浅浅瞅着他脖子上深红的皮带痕迹,愣是咬牙把气咽下去了。

“睡!老娘就当被鬼压床了!”

舒浅浅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同时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决定帮老马一把。于是她在告白前问老马。

“咋得的这病啊?”

“基因遗传,加上去年创业失败。半年都自杀七回了,诺,你看。”老马说着伸出胳膊,一挽袖子,露出手腕上几道结疤。新旧都有。

“哟呵,瞧着还挺新鲜哈。那你怎么没死成啊?”舒浅浅被气笑了。

老马闻言就又哭了,说:“太他妈疼了!我试过好多种方法,书上全他妈骗人的,一种比一种疼。”

舒浅浅乐了,说:“你怕啥?照我说长痛不如短痛,反正就那么一会儿,过去就好了。”

“你说得到简单,我这不是又失败了么。谁叫你多管闲事救我?”

“嘿,你这个哮天犬!谁上吊前发信息告诉我救命来着。”舒浅浅拧着老马耳朵就是一转。

舒浅浅和老马在一起第一天,舒浅浅就扯着老马去了医院,教授诊断,重度抑郁症没跑了。建议在医院修养一阵子。

老马一听就不乐意了,说,我他妈没俩月活头了,你们不能把我当犯人一样关起来。

老教授一听,说:“就你这情况,放国外政府得强制关起来。也就在国内,你还能跟我这贫。”

老马词穷了,眼珠一转,双目通红冲上去要揍教授。

舒浅浅一个没拉住,老马就扑到人桌子上去了。没想到人家教授是个身经百战的王者,抬手抽出病历本照着老马脸就是一下。好家伙,那声音清脆极了。

老马摔倒在地,也不起来干脆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满地撒泼打滚。

舒浅浅觉得老马太丢人了,他妈死的时候也没见老马这么哭。

舒浅浅心平气和地问教授:“对不住了啊教授,您看看他这情况该怎么治啊?”

教授抬眼问:“小两口?”

“男女朋友。”舒浅浅脱口而出。

“那还好,不涉及财产分割。姑娘,我跟你说实话,这情况我见多了。听我老人家一句劝,他呀,不接受住院的话……你俩还是趁早分手吧。”

老马还在地上打滚,舒浅浅一下子拧起老马袖口,威胁道:“听到了吧,不住院咱俩就得分手。”

老马咕噜了几句,抽抽搭搭的,最后同意住院。

住院后老马的情况的确变得好了很多,至少第三天起老马就能接受舒浅浅白天去上班了。

第四天舒浅浅轮休没上班,寻思着也没啥事干呀。就干脆大清早买了一堆零食水果跑到医院看老马。

老马正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天空发呆呢。

舒浅浅把零食扔他床上,也一屁股坐了上来。打开一袋瓜子,说:“精神头不错啊。”

“嗯。”老马点了点头,将视线收回来放在舒浅浅身上。

“看什么呢?想吃自己剥啊。”舒浅浅一边吐瓜子壳一边说。

老马摇摇头,说:“谢谢。”

舒浅浅一愣,觉得老马眼神有些平静得不像话。她伸出手在老马额头上摸了摸,又在自个额头靠了靠。说:“丫没发烧呀,今儿个怎么看起来这么正常。”

老马笑着说:“前些日子对不住你,我也没想到犯病会犯病那么严重。真的很谢谢。”

舒浅浅一摆手,说:“别扯那些,你呀。后面给我省点心就好了。”

“嗯。”

“浅浅。”

“嗯?”

“那只鸟叫什么?”

“什么鸟?哦……好像是叫什么无脚鸟吧。”

“这名字太难听了,不如叫它云鹤?我想等我病好了,就写本书,就叫云鹤。”老马说着笑了起来。

“成吧,你想怎么着都成。”舒浅浅说。

“那咱们在一起还算数吗?”老马突然问。

舒浅浅一愣,有些尴尬道:“等你病好了,自然有一大堆女孩追你啦。”

“其中也有你吗?”老马穷追不舍。

“呵呵。”舒浅浅白了他一眼,说:“我可高攀不起呀。马总。”

老马笑着摇摇头,没再说话。

四个月后。

老马站在舒浅浅的墓碑前,将自己写的云鹤书稿一篇篇烧掉。

“浅浅,你总是那么霸道,像个男人一样……”

“为什么都到最后一天就突然撑不住了呢……”

“傻丫头,怎么不酸呢。可是它这一生就认准了飞翔这一件事呀。”

有法如梦
有法如梦  作家

云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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