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智看着殿中神态咄咄逼人的十几个师兄和沉默不语的师弟们，沉声说道：“好，空字辈的师兄们随我来吧。其余人等在此休息。”
空闻说道：“陈施主也一起来吧。”
陈风举摸摸鼻子，也跟了上去。
四
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一者大师的禅房前。空智走在最前面还没打开房门的时候，远远传来一个声音喊道：“众位师兄先不要开门！衙门的人来了！早上有人投案说杀了住持方丈！”
陈风举此时的表情几乎可以用大吃一惊来形容，同行的和尚们也是一脸惊异的表情。原本就不单纯的局面现在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一寺之主随便就被人杀掉了，这是怎样的事件啊。
随之就看见几个衙役配着大刀，气势汹汹的走在石板路上，大声向这群弟子吼道：“远离那间禅房！那里是命案的第一现场，一定要保护好！谁第一个发现的尸体！？”
空智从人群后闪出来说道：“是小僧。今晨前来循例叫师父起床时发现的。”
那衙役说道：“好，你随我来。其余人到大殿等候，没有吩咐不得随意走动。还有……”那衙役随即换了一副嘴脸和语气，狗腿的问道：“不知道陈风举陈大人可在此处？”
陈风举摸摸鼻子，从人群后闪出身来说道：“我在这里呢。”
那衙役赶紧凑上来说道：“小人叫刘洪亮，是山下临河县的捕快。我们家捕头听说您正好在寺中，特意吩咐小人请您帮忙，您请吧。我们家捕头在殿中等着您呢。还有后面的那些和尚！快点一起去殿中！”
陈风举摸摸鼻子，真是一副真实的嘴脸。
殿前等候的人中，赵同清正在等候陈风举等人的到来。远远看见一群人闪过大殿来，他赶紧迎上去双手抱拳对陈风举说道：“陈大人，您真的在这儿。您在这儿就好了，正好可以帮帮我们的忙。”说着一边指挥着衙役们把僧众们安抚下，一边把陈风举带出了殿中。
出来殿中，陈风举问道：“赵捕头，可是有什么事吗？”
赵同清说道：“上次您破廖丹青一案的时候，我就在现场看着，当时对大人您特别仰慕。这一次的事情，还希望大人可以帮忙。”
赵同清把今早上发生的事情一说，陈风举才觉得有些意思。
原来今天早上赵同清照常去衙门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个妇女正在衙门口击鼓鸣冤。这样的事一个月总有几次，赵同清走过去关照她说，可以先去衙门里说话。没想到那妇女一下子跪到了她的脚边，大声喊道自己是来认罪的。
“她说，她在昨天晚上杀了普众寺的住持一者大师。”
等陈风举慢慢消化了这个消息之后，赵同清接着说道：“这个女子叫黄三娘，做豆腐的，今年三十三岁。昨天上灵芝山送豆腐，晚上没下山。因为报酬与住持起了口角，怒而杀人。天亮以后心里不安，于是前来投案。她的口供我也带来了，等一下我们先去看看现场，您再看看有什么出入没有。”
陈风举一下子想起了昨日山道上的女子，心中费解，说道：“咱们先去禅房里看看吧。”
早知道回去，干嘛还要回来。哎呀，这事……
五
陈风举以前很喜欢高适那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现在到了自己身上却有些让人哭笑不得。苍凉人世间，走到哪里都是满目疮痍。人心不可测，所到之处都有生杀予夺。
再回到禅房，只有陈风举和赵同清二人，仵作都没带来。赵同清为此还解释过：“那老仵作怕是没有性命爬上这灵芝山来。”陈风举倒也没说什么，只无奈的推门进禅房。
还是昨天那素净的禅房，只是比之昨天多了些狼藉和血腥味。一瞬间，他就明白了空智想要隐瞒真相的理由，若是一个寺庙的住持被人杀害在禅房里，以后哪还会有香客前来祝祷。毕竟在大众的眼中，这些人是最接近神佛菩萨的人。只是，年轻人毕竟心思不够谨慎，理由找得也不够圆满。
在真相清楚之前，陈风举不吝啬拿最大的善意来揣度每一个人。当然，不要让他发现一丝不和谐。有时候，越是无辜的人，越是让人猜度不到的……罪恶。
陈风举慢慢扫过整间屋子，脑海里慢慢闪过昨天晚上的一幕幕。凶手与一者大师应该熟识，开门进来后坐在桌边喝茶。并且这个人的身份比大师要低一点，坐在下首的凳子上。桌上翻倒的和地下摔碎的茶杯都是证据。住持的尸身横躺在床与桌子之间的地上，身下都是漫开的血迹。胸口的僧衣被鲜血染红，喷溅出的鲜血到处都是。陈风举扫过一片狼藉的桌子，眼神暗了暗。
陈风举对正在四处转悠的赵同清问道：“黄三娘的口供里有没有写她杀人的具体经过？”
赵同清转身说道：“写了，我记得很清楚。她说是在桌边用刀子杀的方丈，然后慌张逃窜。凶器都带去了衙门。”
“那血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