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绣春之仞(2)

2019-02-16 22:57:29

古风

牧泠致眉间一凛,“世子莫妄言。”

“怎么,当初跑来与我共浴一池的是你,如今却不想负责了?”

“你!”牧泠致语塞,只脚下忿忿加速,或许是因气急,脸颊泛出些红意,却很快被她用内力压下。

连溟将其瞧得一清二楚,但也不再谑言,暗笑一声匆匆跟上了她。

所幸一路上并未遇到野兽,他二人也各自相安,终是在傍晚时分在断崖处寻到了金秋草的踪迹。

牧泠致使出轻功下飞,轻易便采摘到了药草,正要上崖将其递给连溟,却见他正缓缓朝另一崖边走去。

他语气惊喜伸手采摘,“另一味草药霖盏花竟也生长于此!”

忽然,他脚下岩石松动引的他身体迅速下滑,竟是倾斜向了崖下!

“小心!”牧泠致健步飞过,电光火石间一把捞过他的腰带,堪堪将他拽过一旁。她瞬时冷了脸,“你不要命了!”

连溟望着她纤长玉手还揽在自己腰间,笑意盈盈道:“没白同督主相处数日,如今我二人之间也有救命之谊,算得上生死之交了!”

牧泠致白他一眼,默然走过去摘下了霖盏花,同金秋草一起交给了他,“药草找好了,我们回去吧。”

“嘶……”连溟龇起牙,指了指自己脚腕,委屈道:“脚崴了。”

她神色冷清问他:“要我背你?”

“这倒不用,”他忙摆手,“你扶着我便好。”

牧泠致顿了片刻还是伸手搀起他手臂,扶他一步步小心翼翼下山。月色清丽,山风习习,她墨发飘逸在他肩旁,传来清凛的香,至他鼻息,扫过他紊乱的心跳。

二人沉默良久,终是连溟轻笑一声开口:“牧泠致,我好像要喜欢上你了,这可怎么办。”

牧泠致神色一僵,放下他手臂,用凉薄的瞳打量他,似是在分辨此话的真假。过了许久她也扯出些笑,但话语却冰凉,“连溟,你要试探我到何时。”

连溟正了神色,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是你伪装太深,叫我不敢轻信。”

他顿了顿,“牧泠致,你当真还是我皇族这边的人么?”

她微微抬头直视他,澄亮目光在月亮映照下无比坚定,“我秉承宗主教诲,此生自始至终,皆忠于皇族。”

4

自连溟以医病为由来到京城,她就知道,皇族连同誉王府终于要开始对抗东厂势力,朝堂格局,也要从此改变了。

世人皆以为昀月宗已归顺牧原,殊不知宗主一片忠心,对东厂只是假意顺从,暗地仍听皇族之命令。

而她作为宗主的亲传弟子,是被宗主有意安排至牧原身边,以获取牧原信任,打入东厂内部。

牧原也曾对她有过疑心,但数年过去,她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为他扫除种种障碍,如今总算是信大于疑。

渊国两位皇子长久被牧原震慑,无法成器,好在有连溟世子一腔热血,誓要将阉党驱除,换得皇室安宁。

夜星渺渺,她看到连溟神情平静道:“你多年未与昀月宗联系,宗主恐你生了异心,便叫我多加试探,我原本也对你半信半疑,但见你今日支开众人同我入深山,就知你未曾背叛师门。”

是了,她督主府上到处都是耳目,若想同连溟世子商议什么,怕是翌日就会传到义父耳中,她只得借机在外出时单独与他会面。

牧泠致后退一步正式朝他揖了一礼,面上已是恭敬神色,“如今锦衣卫大半人员听我调遣,皇宫禁军中部分首领也已悄然换上了我的人,若单在皇城,我手中势力已可以和牧原抗衡。”

她八年来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一边用尽手段让牧原信任自己,一边想方设法组织起自己的人手,为的就是皇族与阉党这一战。

连溟沉沉点头,“很好,我誉王府这些年也收服了几位朝中将领,京畿周围军力,我们已获取了过半,就待一合适时机,与阉党正面抗衡。”

牧泠致道:“这契机么,我自是会制造,届时我便同世子一道覆灭阉党,毁去这操纵天下的东厂势力!”

连溟也欢愉地笑起来,拍拍她肩膀道:“以后你我二人自当同进退,渊国盛世决不能毁在阉党手中。”

牧泠致沉默地点头,跟他交代了些牧原暗中培养的势力,及该注意的种种事项,不过多久,她已扶着他走出了深处,侍从众人遥遥可望。

却见连溟倏然站直,快步朝前走去,他眉眼笑意浅浅,“崴脚是我诓你的,只想你多靠近我些。”

她愣怔住不知该如何回话,见他继续道:“但我说喜欢你却是真的。”

牧泠致神色迷茫,眼睛盯了他半晌,最终轻笑起来,“真也好,假也罢,往后这种话,希望世子再也不要提及。”

侍从匆匆迎上来,接过他二人手中草药,牧泠致刻意加快步伐走进轿中,连溟望着她清绝身影渐渐走远,站在原地脸上微微失神。

牧泠致一把拉下轿帘,之前绷紧的神情霎时放下,她脸色有些苍白,手心微微沁出些汗水。

她眼神迷蒙,方才连溟的话回荡在她寂静的胸腔,来来回回,似是永不绝息。

这是怎么了,她抚上胸口,想要压下那极速的心跳声,却过了良久也没有抑制下分毫。

马车缓缓驶回督主府,她强行稳住心神,一次次地劝诫自己,大事未成,断不能由情爱滋生在自己心中。

此后数日,连溟服了药后寒疾好了许多,他仍以泡温泉为由住在督主府,时不时地找上她的门来。

她在书房处理公务,他便捧本闲书坐在她身旁,她闲暇时爱吹吹箫,他亦找张琴来与她和音。

时日久了,牧泠致心中出现一种可怕的想法,她怕是要习惯他的存在了。

她倒不担心牧原怀疑她与连溟之间的种种联系,她每日都装作被连溟招惹得不耐烦,府中的耳目自是能将她的浮躁言行传达到牧原那里,他该是不太会再起疑心。

但她小瞧了牧原的敏锐力,在连溟在她府上叨扰了近一个月时,她终是被牧原传进了宫中。

牧原寝居中燃着她从前搜罗来的珍贵檀香,他语气清冷,目光精亮提点她。

“阿致你还是莫要同连溟走得太近,他若知道那折磨他多年的一身寒疾都是拜你所赐,你们之间还能有什么情谊。”

牧泠致蓦然如坠冰窟,与连溟相处的这数十天愉快光景,让她险些忘记八年前的往事。她自然知道八年前被她推入冰冷湖水中险些丧了命的人是连溟,他一身病痛,皆由她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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