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绣春之仞(3)

2019-02-16 22:57:29

古风

牧原眼神阴森,句句逼问:“你本该比我更想誉王府覆灭,怎得如今却这般迟疑,难道当真对连溟动了情?”

牧泠致跪下身去,垂首沉声道:“与誉王府的血仇,阿致一日也没有忘过。”

“那便好,”牧原冷笑一声,“皇族与誉王府那些小把戏,还以为我不知道么,我倒要看看,他们聚集了兵力后,要怎样来对付我东厂。”

他目光似是带些悲悯般看向她,缓缓吐出的字语让她如遭雷击,“阿致,你只知虞烟之死是誉王府所致,殊不知此事是昀月宗主一手布局。”

牧泠致深一步浅一步走出皇宫之时,已是黄昏日暮,她茫然眺望远方,西边日沉,这一天,终是要来临了。

她牧泠致,既承师命扶持皇室正统,又与皇族分支誉王府有着怨仇,她不知该如何抉择站向哪边,内心煎熬八年,在今日终于有了答案。

牧泠致回到督主府后,派了心腹暗卫潜入皇宫接出一个人。

“去叫连淳公主来。”

5

连溟翌日一早来到牧泠致书房,看到她正对着一盏早已燃尽的烛火怔愣出神,看样子像是彻夜未眠。

他悄声走近将手搭在她肩上安抚道:“可是担忧近日举事之事?不必忧心,就算牧原那老贼有所察觉,我们自然也有别的对策。”

他见她依然纹丝不动,便伸臂将她轻轻揽在身前,下巴颌儿稳在她肩头,半晌后低笑道:“今日怎得这般好脾气,被我轻薄也毫无动静。”

牧泠致倏然叹口气,抬头直视他的眼,“毒药已备好,但牧原未必中招,你必要城外兵力时时待命,片刻不可松懈。”

连溟神情坚毅点点头,“你一定多加小心,若无法杀掉牧原,那也要想办法脱身。”

史书记载中那是一场夜雨后,东厂厂公召督主牧泠致入宫商议要事,而连溟世子在京郊集结众兵将,与东厂势力隐隐抗衡。

皇城阖宫上下气氛异样紧张,牧原寝居处动静颇大。

牧原义女牧泠致作为昀月宗细作,潜伏数年,于今日在牧原茶盏中下毒,被牧原察觉后才使出真正的杀招。

她一把拔出绣春刀,招招狠厉挥向牧原,待牧原侍卫赶来时,他手臂上已是被划出了几道血痕。

众侍卫一起上阵终是将她抓获,预备绑于城门前斩首示众。

京郊的连溟世子听闻牧泠致失败的消息,即刻率领大军攻往皇城。

此时,风烛残年的老皇帝连下三道圣旨,直指牧原一众东厂阉党祸乱朝政,以下犯上,命各地驻军赴京清君侧。

他知自己时日不多,也知两位皇子不成气候,竟下令将皇位传予了皇侄连溟,以期其能正皇室之威。

连溟世子旗下兵将谨遵谕旨,一路杀进皇城,原本该在宫门接应的禁军统领却不知所踪,连溟心下一凛,莫不是牧泠致已遭不测,手下势力皆被拔除了?

他瞬时心如火燎,命令大军逼近宫门强行入宫。但不过盏茶功夫便听见外围有阵阵喊杀声,竟是牧原的亲卫联合禁卫军将他调令的数千精兵包围了!

而原本被东厂擒拿的细作牧泠致站在高广宫墙之上,她一身银铠红缨,身姿飒飒,正冷眼瞧着被困局中的连溟一众人!

连溟神色瞬时千变万化,最终眼神冰冷到极致,紧紧盯着牧泠致。

他明白牧泠致已是牧原阵营中人,她联合牧原做戏,传出她将被斩首的假消息,为的就是引他前来,灭掉他这一支队伍,从而震慑其他想要铲除东厂的各方势力。

连溟痛苦闭眼,他不知牧泠致为何会临阵倒戈,但时机容不得他多想。

片刻后他立即下令大军撤离,但为时已晚,外头的包围圈步步紧逼,已是叫他们逃无可逃。

他抬头清楚地看见牧泠致脸上泠然笑意,看见牧原胜券在握的愉悦神情。

牧泠致她,竟是背弃了师门,背弃了他。

他瞬间心如死灰,只见牧泠致渐行渐近,听见她一如既往的冷凉声调,其中不含任何情义,“将谋逆罪人连溟押至天牢。”

主将被擒,余下的队伍也已是一盘散沙,在惶恐中被牧原收入自己下属军队编制。

牧泠致在翌日一早去了天牢昭狱,狱中的连溟如以往般清俊,脸上却是藏不住的疲惫憔悴。她仍是一身银甲,英气十足,她望向他半晌,终是悠悠开口。

“你知道我为何私占虞南湖么,因为我的本名就叫虞南,你朝我打听过的虞烟姑娘,是我亲姐姐。”

连溟满脸惊诧地看着她,似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听她继续道:“八年前在昀月宗你被我推下湖水,你只当我是半路跑来的疯子,却不知我当初是真想要你死。”

她目光变得极冷,“誉王溺死我姐姐,我便也要他尝尝痛失亲人之苦。”

她想起牧原那日对她说的话。

“阿致,你只知虞烟之死是誉王府所致,殊不知此事是昀月宗主一手布局。

“当年誉王府一众人来访昀月宗,宗主与誉王府合谋害死虞烟,为的是让你这个得意弟子对誉王府恨之入骨,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被我看中且不被我怀疑,才会成为他昀月宗主最有用的棋子。

“事到如今,你还要听你那师父的话,去匡扶皇族与我东厂作对吗?”

眼泪蓦然溢满眼眶,牧泠致强忍住,看着连溟无法掩饰的震惊神色。

她一双凉薄墨瞳蓦然逼近他,鼻尖白皙细腻,她迟缓开口,字字却似割在他二人的心脏。

“连溟,我担不起你的喜欢,你誉王府对我的伤害深入我骨血,这般怨仇,我怎么能爱上你呢?”

连溟苦笑一声,“牧泠致,原来我们竟有过这样的过往。”

牧泠致心下伤凉,他二人皆是位高尊贵之人,却仍沦落为皇权阉党博弈的棋子,连心中情爱也葬送在这错综复杂的时局下。

情怨薄浅,爱恨成茧。

她背负数年怨仇,怎能一朝一夕轻易放下。

她转过身不再看他,声音恢复冷静,“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对你如何,过几日我会派人将你送至西部边塞黎阳关,连同誉王府的人一齐,你们此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了。”

她顿了顿,神情狠绝,“至于东厂阉党,我也必不会再让他们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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