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场偶遇,等你
一
时隔三年,我终于在交际甚广的姨妈安排下和不同女人交往,这些女人中我选了西萌。她是个纯粹的女人,烟火气息浓重,和她在一起很有生活的感觉,每天在煎蛋的香味中醒来,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和温馨的家,我真的以为自己开始了正常生活,只等着和她结婚生子,在正确的轨道上终老。
然而,我好不容易走上正轨,却让西萌的八卦唠叨给拉下了道,我说过她是一个纯粹的女人,而女人天生热爱唠叨。西萌经常会为一件小事不停的在我耳边讲,一开始交往,我看中的也是这点,因为我寡言,不接受阳光,有些自闭,和这样一个叽叽喳喳的女人一起,阴阳互补,想必我会很快好起来。
怀着这个积极地念头,每次我都很专注的听西萌一张一合的嘴里吐出的字眼,今天的青菜又涨价了,单位里的小刘红着脸蛋从经理室出来,我觉得这是在触摸真正的生活,西萌因了我的认真倾听,倍感欣慰,她不时对别人晾晒幸福:陆飞真的很爱我,他是第一个乐意听我唠叨的男人。
两情相悦,在一起互觉幸福,因此我和西萌决定下月结婚。在这之前我们去了一趟西萌家。西萌老家住在一条年代很久的老街,这条街上邻居一住几十年,甚至终其一生都是邻居。在西萌老家低矮的房子里,窄窄的小床承着我们,西萌开始讲她的邻居,和她一起玩到大的小玩伴,雨欣。
我照例准备认真听她讲述一段无聊的童年往事,她说,雨欣最喜欢吃我妈做的饭,小嘴特甜,一句一个阿姨你真好,喊得我妈特开心,她还说,雨欣嘴角有一颗痣,最喜欢吃棒棒糖,几乎每天都要买一颗……
西萌停了口,惊慌失措的摇着抱头痛苦的我,我说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头痛欲裂。我想控制自己不去想,但记忆还是以排山倒海之势压来,冲击毫无准备的我。
三年前,第一次恋爱,那个女孩就是嘴角有颗痣,娇蛮可爱的雨欣,我不知道世界这么小,千挑万选的女人还是她的邻居。
但既然我决定忘记,就要做好忘记的样子。极力保持平静听西萌另外一个话题,听着听着我就睡着了,一夜无梦,只在临睡醒的时刻,雨欣身着碎花裙子,带着阔沿编织帽子,嘴角衔着棒棒糖,对我咯咯笑,她说,老公你真好。
大喊一声,我醒来,外面起雾了,烟雾蒙蒙不似人间,粘湿的空气一团团堵在心口,我对西萌说,咱们回家。
回到喧嚣的都市,淹没在人海,我才像上了岸,能够大口呼吸。西萌忙前忙后操持婚礼的事,她是贤妻的料子,得此女子,男人会很省心。但她不该在奔波一天的晚上时不时对我继续讲她家邻居雨欣的事。
直到临近婚礼的前一周,我的脑子里再次彻底装满了雨欣,严重自闭,幻听,幻想,身穿白色羽绒服的雨欣在雪中跑过,我想抓却抓不住。
二
我几乎到手的婚姻没了,西萌搬出我的住处时出奇的安静,手脚利索地收拾东西,临出门时才开口,怜悯的口气,其实我知道她极度的委屈,她说,陆飞你人真怪,根本就不能过正常的生活。
西萌永远不知道,我是真想和她好好过日子的,是她屡次触碰了一个记忆伤口。
初恋是开在心底最璀璨的花,其中的爱和欲都是第一次体验,故而人们很难忘记,但即使再难忘,大多人事隔多年还是会释然的,我却不能。
雨欣是个小女生气质十足的女人,我让她成为真正的女人后,在我眼里她还是那么小女生,喜欢可爱的东西,拉着我跑遍半条街寻找情侣杯,撒着娇对我扮可爱,让初涉爱情的我充分领略了女人的柔情,这样的女子真适合谈恋爱,甜蜜,让人想要保护。
三年前的我,年轻冲动,有着狂躁的性格,当然,只在气极时才会发狂,甚至打女人,这是雨欣给我按的罪名,事实上我真正动手打她只有一次,但每次我生气时把她扔在床上,压着她的手脚,死死紧握她的脖子,她喊疼,她说我又打她,平静下来后,我抱着她,抹去她的眼泪,说,乖,我没打你,那不算。
平心而论,我一直认为那时我是合格的男朋友,满心满脑子都是雨欣,做什么事都会先想到她,像对女儿一般疼爱她,除了发起脾气来控制不了自己外,但雨欣说,男人对女人动手是最大的错,抵去全部的好。
那一天,雪花纷纷扬扬,我们因一件小事吵架,我很生气,再一次将她推倒在床上,抓着她的手臂问她谁的错,她不像以前那样拼命挣扎,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我心马上就软了下来,手松了,雨欣从我身下滑出,夺门而出。
追上雨欣时,她正要穿过门前的马路,雪花把她的泪脸映的恍惚,雨欣绝望的冲我喊:我发过誓的,如果你再打我我不离开你,我就被车撞死啊!我要走啊你放手!
她真的走了,迎面而来的轿车霸道将她压在下面,就像每次我生气时按倒她时一样,生硬蛮横,只是这次她始终来不及挣扎,飞溅的鲜血染红她白色的羽绒服,空中飘下红色的雪花……
我的世界混乱了。
三
西萌走后,本来以为能松一口气的妈妈一下子憔悴了,她慈祥的双眼写满了担忧,她说,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她的死也不能怪你,只是一场意外。但我的脑子里只有雨欣,躺在雪地里冲我喊,我不想死啊,我离开你了啊,为什么还要我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