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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赌”事件过后,林洛和莫安的日常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要说真有什么变化,那也应该是,打闹斗嘴的次数变得多了,以及,随着时间的推移,班里的同学越来越熟悉,开玩笑时也免不了说起林洛和莫安,比如“公认为最般配的一对”,再比如“金童玉女”。
某个晚自习,林洛和莫安因为多斗了几句嘴被老师盯上了。本是简单的违反课堂纪律,最多批评两句就是了,但在纪律严明的重点高中,“早恋”这个词更是如洪水猛兽,班里关于林洛和莫安的闲话说的多了,自然就传到了班主任耳里。
于是,隔天林洛便被叫到了办公室,去的路上,林洛飞快地在脑海里构思着各种说辞,像什么“我们其实没什么的”“老师我错了下次一定好好听课”,然而谁想到,班主任一脸和蔼地询问林洛最近为何听课状态不佳,“啊?!”依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欲盖弥彰,乖乖女林洛自然没有勇气公然与老师坦白反抗,更可笑的是,坦白什么呢,最多只是别人的玩笑,明明就,谁都没有亲口承认过什么,又有什么可坦白的呢?
之后班主任说了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只听见最后的一句“那要不要考虑换个座位呢?”脑袋“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对上班主任看似温和实则步步紧逼的目光,半晌,林洛缓缓点了点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换座位时莫安不在,等到莫安急匆匆地冲回来,位子已经快搬的差不多了。众目睽睽之下,莫安拉起林洛的手就往外走,“莫安,你干嘛!”林洛又惊又恼,试图挣脱,“我们去找班主任。”莫安依然紧紧握着她的手。
“没用的,是我给班主任说要换位子的,怕……影响学习……”林洛的声音越来越低,但一字一句,莫安都听得清清楚楚。握着的手,紧了紧,最终,无力地松开。
“回去吧。”莫安眸子里的光突然黯淡下去,转过身,轻轻地从林洛身旁走过。
“莫安。”林洛在后面叫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
背影僵了僵,却没有回头。
“以后还能帮我搬书么?”林洛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微弱到自己都快要听不见,更别说那个远去的少年。一颗心缓缓下沉,坠入无边的深海,再也,浮不起来。
在别人看来,明明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相处久了,习惯了每天打闹斗嘴,习惯了每天让他帮忙接水,习惯了一扭头就能看见对方,习惯了,坐一起。
可是啊,那个曾经“坐一起”的约定,谁都没有提起,似乎是两人都早已经忘却,甚至,不曾发生。却也再也不用纠结,他当时想说的,究竟是“坐一起”,还是“在一起”。仅仅一字之差,可是如果都能多点勇气,或许,结果就会不一样吧。可惜,没有如果。
4
林洛和莫安各自的日常依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林洛依旧做安安静静做题的乖乖女,莫安依旧是人缘极好的明亮少年,只是彼此的关系变得渐渐疏远。偶尔碰到,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彼此尴尬地走开,学习压力越来越重,连偶然碰到的机会都越来越少,再后来碰到时,竟成了连招呼都不打的陌生人。
再后来,林洛举家去了外省,繁忙的学业也致使与原来的同学断了联系。高考过后,同学们各自天南海北,更是无从得知原来学校的消息。
偶尔,林洛还是会想,莫安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呢,而自己又到底喜不喜欢莫安呢?或许,只是那天阳光正好,只是那一瞬的恰巧抬头,命中注定的相遇,以及命中注定的相行渐远。
那天林洛正百无聊赖地在街上闲逛,忽然听见一个甜美的女声在喊:“莫安。”嘈杂的街道,熙熙攘攘的行人,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名字,还是不偏不倚地入了耳。林洛匆匆回头,隔得太远,但到底还是捕捉到了一个挺拔的背影和一位女生笑意盈盈的侧脸,正手挽手走进路旁的咖啡店。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莫安呢?林洛拼命回忆当初莫安的样子,但惊慌地发现他的眉眼竟早已模糊。想要冲进咖啡店一探究竟的念头仅仅是在听到那个名字时电光火石般存留了一秒便消逝,林洛突然释然地笑了,原来不知不觉中,那段未说出口的少女心事,早已随着时光的流逝不知飘向了何方。
“多年后,你会忘了他的样貌,忘了他的声音,但每当想起他时的那种感觉,却从未改变。就是那种,阳光洒落的美好感觉。其实单单留住这种感觉,便已足够。”林洛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那时候,《不再见》这首歌正火,林洛觉得这个歌名很有意思,究竟是 “不说再见”的意思呢,还是“不再见面”的意思呢?林洛很想对那个十六岁的少年说声不再见,希望那个回忆里的他们永远“不说再见”,也想对那个如今早已消散在人海里的少年说声不再见,希望他们永远“不再见面”。
不想知道如今的你已变成什么模样,因为我只想留住你在我回忆里的模样。
那么暖的少年啊,真的感谢能够遇到你,让那段平淡的时光拥有回忆可珍藏。不再见,便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