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再见

2020-03-27 10:50:18

古风

遮月楼,江湖第一刺客组织,月止是组织的头牌,以剑为名,不知男女,不知音容,只知为一人,灭一门。

水乡杭州出美人也出医药世族,徐家是地方一霸。传闻家主已经练成延寿药准备进献皇帝,不知怎的招惹了一路神仙,全家上下三百人一夜被杀,百里豪宅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谁都知道,刺客来自遮月楼,月止出的手。

等陆竹赶到时,月止已经拔出男子身体里的剑,将尸体丢下石桥。

陆竹双手合十,叹息说:“还是晚来一步,不过,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你就是月止吧?”

1

月止席地而坐,倚着破庙的柱子看着陆竹,他正背对着自己闭目养神。这家伙三个月都没能甩掉,每次总压她一招,手下留情。

陆竹的大名月止听说过,武林顶尖高手,据说他是慈恩寺五十年来佛法武功第一。他三个月穷追不舍的原因只有一个,俗世修行,立志感化一穷凶极恶之徒后削发剃度。

月止忍不住笑了,感化我?就他?

三个月朝夕相处,莫名的情感在两人心底发芽。

“你为什么不肯回头看我。”

陆竹说:“我不能再见你,今日就让我消了此业,断了这缘。”

不知名的苦涩漫上心头,月止抽剑指着陆竹质问:“苦苦缠住我三个月,断?你断得了吗?”

陆竹说:“明天我便离开正式削发,此后长伴我佛,每日为你诵经消业。”

月止心中一沉,竟有些不舍,“哪家寺庙敢为你剃度,我就把寺里的人全都杀光!”

陆竹看月止绝美面容却心狠手辣,心中怜悯叹气道:“你何苦如此,月止剑法有几处弱点,若他日遇上高手定会吃亏,我不想让旁人伤你,今天就告诉你如何破解。”

话音一落,陆竹拿着一尺长的树枝攻过来,杀气腾然,月止连忙拔剑却处处受制于人,好在她身体灵活也不落下风。

陆竹一面周旋一面说:“月止剑法只攻不防,以出招迅速克制敌人,遇上高手不妨放慢出剑,与尔周旋。”

月止领教了陆竹的功力才知他是真想度化自己,只是她不想领情,拼命寻找他的破绽。

月止虽在周旋中拔出月止剑,却在对战处处受限,心中气急,渐渐乱了章法。

陆竹心忧不已,又说:“你又心急了,出剑攻上切记守下。我教你最后一式,月止进攻,短刃防守,两两配合,许有一线生机。”

陆竹卸下杀气,树枝带着厚重的内力刺来,月止被逼退到角落,退无可退举剑迎刺。眼看两败俱伤,陆竹却扔了树枝,直直撞上月止剑。

“陆竹!”

剑刃真击心口,血顺着嘴角流下,陆竹取下佛珠放在月止剑上,珠子散落一地,“我知你本性纯良,杀人灭门本非所愿,若你真心悔改,放下这把剑,离开这条道,我愿是你杀的最后一人。”

月止呆愣将剑拔出仍在一边,点了陆竹穴道才稍微止住血,“我去找大夫!”

陆竹说:“不必了,月止,我有一心愿求你帮我,我自小长在慈恩寺,叶落归根,求你送我回去吧……”

月止抱着陆竹,紧紧握住他越来越冷的手,“做梦,你若死了我定把你扔在荒郊野岭,别说墓地就连破席子也没有。陆竹,听我的,活着!”

陆竹扯出一抹笑容,温柔的滴出水来,“月止,江湖险恶,没有我护着你,还是早早抽身为妙。寻一处安静之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做一个平凡女子,未尝不可。”

陆竹脉搏微微,渐渐没了生气,月止心中绞痛,慌乱之中想起了徐家的延寿药,如今也顾不得上交,只想着救人要紧。

2

月止坐在藤椅上静静诉说这一个月来的经历,她抬眼望向窗外,月华如练,湖面波光粼粼,静谧的让人不敢做声。

月止往窗外看了很久,从包袱里拿出两块金砖,“神医,给我一张普通的脸。”

神医似笑非笑说:“灭徐家,偷神药,叛离遮月楼,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才想着退出江湖?”

月止淡然说:“你知道的,我不怕这些,我只是有点累了。”

神医又说:“遮月楼知道你叛逃,发了追杀令,这下整个江湖都牵扯进来了。名门正派也好,邪门歪道也罢,所有人都想让你死。”

月止说:“只有一个人想让我活着,没关系,一切马上就会结束,毕竟月止就要死了。”

神医点头称是,神秘兮兮套近乎:“月止,咱们俩认识也很久了,你有什么大病小病的都来找我,虽然算不上有多深厚的交情,好歹相识一场……”

月止冷冷看着神医打断,“你有什么事就快问,问完了就帮我换脸!”

神医问:“陆竹真被你杀了?”

月止定定看着神医,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他死了,我也死了。”

神医完工后太阳升起来了,他眯着眼睛看着出生的朝阳,对月止说:“节哀,恭喜。”

月止说:“我有价值一千万两的黄金,替我处理掉,费用从里面扣,想拿多少拿多少。”

神医走到窗户边欣赏风景,“活到这把年纪还在乎钱么?我想知道徐家的延寿药是怎么回事。”

“好。”

月止在神医那里修养一个月后去了西州,那里离雁门关很近,慈恩寺就在那里。顶着一张略有清秀的少女脸,月止渐渐习惯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去慈恩寺再也不用怕与人交手。

慈恩寺后院有一棵千年的银杏树,秋天来了,金黄色的树叶铺满了地砖,萧条凄美。

屋檐底下,老和尚佝偻的身体随着摇椅前后晃动,虽然是秋天但暑热难消,他是不是摇摇手里破旧的蒲扇。

换了一张脸的月止背着包袱,手里提着重重包裹的月止剑,她在院子里站了很久。这个老和尚是陆竹的师父,害了他唯一的弟子,月止心中五味杂陈。

日薄西山,月止下定决心,她走过去跪下,重重磕头,好像只有身体的疼痛才能稍稍掩盖悲伤。

老和尚似乎有些神志不清,絮絮叨叨说:“陆竹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他要是知道,一定很开心。”

“师父,是我误了他。”

“佛陀座下弟子阿难出家前,在道上见一女子,自此爱慕难舍。佛陀问阿难:‘你有多喜欢那位姑娘?’阿难说:‘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走过。’”老和尚摇摇手里的蒲扇,“孩子,他渡了你,你也成全了他啊!去吧,去吧,千万不要回头。”

月止心中疑惑已经解开,只是对他的爱和愧永远不会散去。

下山途中有一片坟冢,月止找到一个被土夫子光顾的墓,棺木腐朽,尸骨无存,她在残缺的石碑上找到墓主人的名字——曾离。

月止把她的一切都埋在了墓里,从此世间再无月止,只有曾离。

3

在西州闹市里,曾离租下李婆婆的房子,开了一家卖豆腐的铺子,孤身在异地他乡讨生活,身为邻居兼房东的李婆婆心生怜悯,与她多有来往。

曾离揉了揉酸疼的胳膊,她自认为自己卖的豆腐不算好吃,也不算便宜,为什么每天来的人不少,还都是男人?

李婆婆在隔壁开了个茶馆,见曾离闲下来就跟她说:“阿离,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没想过给自己找个归宿?”

李婆婆一开口,曾离就知道老人家这是闲不住想为她做媒,“婆婆,男女婚嫁讲究的是个缘字,我不敢强求。”

李婆婆笑着凑过来,神秘兮兮说:“这缘分不仅是天定,还在人为!阿离,你瞧住在对门赶车的刘十二如何?”

曾离顺着李婆婆的目光望去,只见坐在店门口的刘十二迅速低下头,他这是害羞了?

曾离说:“原来是他,每天都来买豆腐,每次买的还挺多,他是不是很喜欢吃豆腐?”

李婆婆忍不住笑了,她深知曾离不善儿女情长,更加卖力撮合他俩,“刘十二比你晚来几天,也是小小年纪没了爹娘,来西洲讨生活,相貌平庸了些但人老实,能做个依靠。要不,你们聊聊?”

曾离看看刘十二,又看看李婆婆,笑得十分勉强,“我从未想过与人成亲,婆婆还是到别处使劲儿吧!”

李婆婆见曾离脸颊绯红,懊恼自己操之过急,当下连连答应。这时有个眼生的樵夫挑着一担柴走过,曾离问:“婆婆,他是?”

李婆婆说:“他叫陆节高,也是才搬过来的,就住在街口的义庄。这人可奇怪了,打的柴一大半都给了山上的慈恩寺,吃斋念佛,虔诚的把正儿八经的和尚都给比下去了。若是瞧得顺眼,老婆子我去给你说和!”

曾离一下子傻了眼,一个刘十二就够了,再来个陆节高麻烦更大,“婆婆,茶馆来人了。”

李婆婆连忙回去招待客人,走的时候还不忘说,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儿郎,尽管托她去说和。

送走了李婆婆,曾离麻利的收拾铺子为明天的买卖准备,只是那陆节高实在奇怪,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时间在忙碌里流走,一转眼曾离来西州半年了。半年里她的豆腐铺子赚的钱不多,税收又重,日子过得越发拮据,但她却也怡然自乐。

兴许是李婆婆鼓励,刘十二的殷勤献得越来越明显,放下自己的生意不做跑来帮曾离卖豆腐,整条街都知道他心仪的是哪家姑娘。

太阳升到头顶,曾离的豆腐也买完了,刘十二帮着送走最后一位个人,准备和往常一样告别,曾离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拽到里屋。

佳人的亲密举动来得太突然,刘十二结结巴巴问:“怎,怎么了?”

曾离看着他:“你听好,这个问题我只会问一次,以后也不会再问,你当真喜欢我?”

刘十二反握着曾离的手,目光灼灼,炙热得让人不敢直视,“曾姑娘,我喜欢你,能让我照顾你吗?”

曾离呆呆看着刘十二,她笑着说:“去找李婆婆帮忙挑个日子,我们成亲吧!”

4

曾离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嫁给别人,婚后刘十二退了租住的房子,跟着曾离做豆腐生意,偶尔接个赶车的活,挣得钱不多但也够两个人的生活。

刘十二在厨房帮曾离打下手,赞叹说:“娘子的刀工可真厉害,豆腐切的跟头发丝一样细。”

曾离笑着回答:“这话你都说了不下一百遍了,对了,你找个时间把存在钱庄里的银子取五十两出来,家里的米不够了,盐也得买些备着。”

刘十二说:“那我现在去把存票取来,等会我们一起去。听说钱庄的钱老板前几天病死了,又新来了一个年轻老板管事。”

曾离停下菜刀,把豆腐丝放在清水盆里,“上个月我看钱老板身体好得很,怎么才过几天人就没了?”

刘十二接话说:“谁能想得到?人事无常啊!娘子,咱们走吧!”

曾离问:“你一个人去不就行了?”

刘十二走进厨房,拉着曾离往外走,“等会儿取了钱,给娘子打个银钗,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要是不去那可怎么办才好。”

“本就过得拮据,买那无用的玩意儿做什么?”

“娘子是女儿家,打个钗子也花不了多少钱!”

曾离拗不过刘十二只能跟着去了,一进钱庄便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她浑身发麻,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好在刘十二取银子的速度快,曾离马上拉着他逃命似的走了。一脚跨出门槛,曾离下意识回头,在二楼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遮月楼,宋流星。

刘十二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劲儿的把曾离往闹市里带,兴冲冲说着自己这些天留心的好看钗子,只等着娘子一声心仪,便把它带回家。

见到了熟悉面孔,曾离心中算到自己多半已经暴露,慌乱不已无暇顾及刘十二,便把他支开,“钗子什么时候买都行,你还是快去买米和盐吧!家里少不了这些东西。”

刘十二听话去买东西,曾离抄小路飞奔回家,一开门就看见了坐在屋里宋流星。

宋流星倒不拿自己当外人,悠闲地喝着茶,丝毫不理会曾离铁青的脸色,“你家的茶太差劲了。”

曾离冷冷说:“那就别喝。”

宋流星轻笑一声,“还是老样子,脾气一点也没变。话说回来,遮月楼找的你好苦啊,月止!”

宋流星迟迟不动手,曾离明白他来此没有恶意,大胆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宋流星说:“这个就得问你了,钱老板不是被你教出来的好徒弟杀了么?月止,你是不是被人偷师了?”

曾离惊讶不已,想再细问宋流星他人已经不见了,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是刘十二。

曾离前去开门,刘十二拿着包好的米和盐进来,边走边说,“大白天的,娘子怎么把门也关上了?”

泫溟
泫溟  VIP会员 明主之道,在申子之劝独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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