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伊莎贝拉

2020-12-16 19:02:06

青春

1

记忆中最惨烈的一次哭泣,发生在十七岁那年。

只因为一次晚归,我爸将我全部的课外书装进大袋子扔掉,似乎嫌不够,还附带了两只穿着公主裙的小熊。

他在借题发挥,我知道,文学书,布偶,都是妈妈喜欢的东西。

我的妈妈是个端庄的女人,虽然她走了,但门禁森严的规矩还在。我从小被教育要收敛情绪,吃饭时静默无声,与人交谈时落落大方,坐下时挺直脊背,晚八点前必须回家,不论什么原因。

直到,我遇见林嘉烈。

晚上七点四十五分,我着急地往家飞奔,却听见路边有人说,“嗨,你想不想看,我刚才种了一棵牡丹。”

我打量这个头发蓬乱的少年,秋风萧瑟,他用手捂嘴咳嗽两声,一心一意在种这个时节并不存在的牡丹。

他一双眼睛猫一样亮,蹲在地上,手掌翻覆间,土地上霎时出现一株娇艳欲滴的牡丹。

他递过来,我接过,摸摸柔嫩的花瓣,十月的天,这朵花竟然是真的。

“我叫林嘉烈,是个魔法师。”他表演完毕,分外得意,还鞠了一躬。

后来才知道,林嘉烈母亲是开花店的。他偶尔顺走一两朵花去玩,有时大人视而不见,大不了被拍两下脑袋。什么魔法师,只不过是小伎俩。

“你这是在骗人。”我控诉。

“魔术是让人开心的事情,怎么是骗人呢,好吧,你非要这么理解也行。”林嘉烈颇为好说话。

“你经常送花给别人吗?”很熟了以后我问。

“并不是,我遇见你很多次了,每次看见你都不太开心。”

“这有什么关系,我成绩好,听话懂事,鲜花掌声都有,只是不开心而已,这不重要。”

“开心很重要。”林嘉烈看着我的眼睛。

我和他是不同的,他的样子潦草随意,声音却那样坚定,而我徒有空洞,心中没有信仰。

2

我时常能在学校通告栏里看见林嘉烈的身影。

无非是不穿校服啦,一个月迟到十次啦,打架啦,被抓住上课打游戏啦,各种通报批评。

“你妈揍你吗?”我倚在走廊栏杆上,看他大口大口咬着课间加餐的鸡蛋火腿饼。

“揍得可狠啦。鸡毛掸子你见过没,现在很少卖的,我妈专门网购了,现在都快揍秃啦。”

有时候又十天半月不见他人影,好不容易逮到他问,“你前阵子去哪了?”

他就非常骄傲地说,“请假啦,游览祖国大好河山啦。”

我看着林嘉烈乌青的眼圈,心里表达羡慕嫉妒恨的同时,眼神却随着宋南生远走,宋南生是林嘉烈班里的班长,气质清朗干净,是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白月光。

“喂,你在看谁?”林嘉烈五个指头在我眼前晃晃,有点不悦地问。

我回神,其实有点羡慕林嘉烈,每天活得鸡飞狗跳却很开心。

我的爸爸曾经也是风光过的,只不过运道被自己耗光,现今在城郊结合部拥有一家废品站,生意难做,除了节俭的大爷大妈,不再有年轻人把成堆的纸箱子酒瓶子收集起来,只为换取不到十元的收入。

他的电话总是响起,他身上总有一些气味,他的眉头总是紧缩。他已经很辛苦,我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去麻烦他。

总有一些时刻,比如考卷家长签字啦,比如交学费啦,比如接到男生的电话啦,他都会目露凶光,瞪得我瑟瑟发抖。

“物理怎么只考了一百二十多分?”其实这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分数。

“怎么又交钱,学校乱收费,明天我就去教育局告他们。”是统一买辅导资料的费用。

“谁给你打电话,让他和我谈谈。”只是同学来找我确认作业到底留了多少。

有时候忍不住会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废品站捡来的孩子。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否认,我想妈妈离开他,我又长得那么像妈妈,他有点恨我也不足为奇。

3

整个学期毫无波澜地过去,学校很老套地多年沿用在墙上贴布告的方式宣布期末考试成绩,搞得跟一百年前的科举放榜一样。

人群熙攘,我特意找了林嘉烈的名字,在无限趋近于最右一栏的最下方角落里,与左上方的我堪堪可以画条对角线。

林嘉烈挤过来靠近我,“怎么办,回去少不了一顿鸡毛掸子。”

当天夜里刮了一整夜的风,第二天,成绩榜消失无踪,只留下四个粘在墙上的边角。

校领导的眼镜片下透出怀疑的目光。

各班老师们仔细盘查了几个有嫌疑的差生,包括林嘉烈,他们的家长都完美提供了不在场证明。

果然是风的问题。

后来,当然就放暑假了。

暑假作业里有一项是帮助家人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林嘉烈去卖花,我爸爸却不让我收废品,我只好跟着林嘉烈也去卖花。

我们配合默契,他负责外送,我负责在店里修剪花枝,并给每一个前来挑选的女孩讲花语故事。

生意很好,他妈妈很热情,端来冰镇好的水晶葡萄,说我俩是镇店之宝。

七夕当天下午,暑热的天气,我一人偷空在店里吃绵绵冰,林嘉烈满头大汗推门而入,抱回来一束花,兴高采烈地同我分享八卦,“今天碰见熟人了,宋南生两个月前定了一束花,我妈留的信息,结果你猜怎么着?我打电话过去,人家女孩也不问问谁送的,直接拒收,宋南生真是太悲惨了。”

“你为什么那么高兴?”绵绵冰化掉了,变成颜色混乱的流质。

“幸灾乐祸不行吗?”他倒提着那一大束百合,看上去有些惋惜,“这花没人要了,给你吧。”

他的笑话一点不好笑,我面无表情。“别人不要的东西,我也不要。”

林嘉烈又出门去,我翻出当天的预订单,在纷繁的条目里好不容易找到宋南生的名字,以及他留下的信息。

宋南生并没有留下名字,落款是知名不具。

而那个拒绝他的女孩子,是俞飞飞。

4

俞飞飞比我们都大一级,成绩一般,极瘦,短发,校服下穿一件吊带裙,露出泠泠锁骨。

说她美的人觉得她天然去雕饰,看不惯她的人说她鲶鱼脸,难看死了。

和我差不多,她家里是卖鱼的,不一样的是,我曾经富足过,只是现在跌到尘埃,变得更加谨小慎微,她则始终活在尘埃里,却张扬恣肆,所以并不讨人喜欢。

宋南生竟然悄悄送花给她,还不欲人知。

这真是个了不得的秘密。

我在一个周日的下午遇见了慌慌张张跑来的林嘉烈,一群人风一样呼呼啦啦奔过去,他跟在领头的宋南生后面,并没有看到我。

我觉得稀奇,一把将他拉住。“干什么去?”

“俞飞飞不见了。”

说起来学校是个小社会,里面滋生了很多兴趣各异的小团体,有的热衷谈论娱乐八卦,有的热爱体育运动,有的交流各种乐器的精进方法,有的沉迷野外探险。

俞飞飞是在户外野游中与大部队分散的。

只是后来领队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她腿伤未愈先行离去,领队才决定带着大家沿既定路线继续走。

天色渐晚,俞飞飞始终没有回来,探险队的领队才颤巍巍地说,“地图上显示野人湖还有另一条下山的路,但是传闻附近还有野人出没,所以并没有人走。”

宋南生急红了眼,紧紧抓住领队的衣领,“你们在撒谎,你们是不是故意整她的。”

领队是个人高马大的男生,闻言有点迷惑,反应过来宋南生已经离去,他也快步跟上。

我无端竟有些慌张,跟着林嘉烈,几个人一起上山。

野人湖是一片隐在山林深处的碧蓝色胡泊,神秘而纯净,因为没有机动车可以进去,所以还不曾被污染过。

林子里静的可怕,我们几个人打着手电筒,天空偶尔有几声鸟类的怪叫。

突然湖里传出些响动,我心里发毛,紧紧握着林嘉烈的手,光束集中的位置,俞飞飞从湖里游出来,在场的人都惊叹,好像看见了一条美人鱼。

宋南生第一个上前脱了衣服拥住她,俞飞飞也没有拒绝。

在场的人开始有点惊讶,在听到俞飞飞哆嗦着说出的话后,变成了震惊。

“湖底是个墓葬坑,好像并没有什么宝贵东西,只有一些古时的编钟,陶质的鸡犬。”

返程时候俞飞飞累到脱力,宋南生背着她走出了林子。

后来这件事上了报纸,俞飞飞一下子成了真正的传奇。

5

我们高三的时候,俞飞飞已经上了大学,背着传奇光环的她并没有得到优待,她在一所三流大学学档案管理,这个听起来就无比苦闷的专业。

林嘉烈被他妈妈勒令每周做五套卷子,不做完不能出去玩,承诺考上了大学就再也不管他了,林嘉烈苦不堪言,天天找我倒苦水,看到卷子就产生心理阴影,做不好了还要被男女双打,然后周末被关禁闭。

宋南生的名字依旧在年级成绩排行榜上闪闪发光,他显然也注意到我,有时候会在老师办公室遇见,彼此说一声加油。

紧接着我听说了俞飞飞退学的消息。

我以为只是流言,经历过高三的人,哪有心思去再过一遍那样的生活。

然而却在学校一次名师讲座礼堂里看见了俞飞飞的身影,她的身边,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人。

宋南生侧过头,温柔地同她说着什么。

“你知道俞飞飞为什么回来吗?”林嘉烈后知后觉地告诉我最新消息,“听说宋南生给她写了一年信,是那些信给了她努力就会改变命运的希望。”

我想起了那束没有送出去的花,和花里的留言,知名不具。这样浮躁的年代,居然还有人用如此婉约的手写信去打动一个看起来并不可能的人。

很快,宋南生开始被喜悦冲昏头脑,他和俞飞飞无时无刻不黏在一起,他们甚至约定考同一个大学。

他疯狂地替她补习,在她意志不坚的时候揉揉她的发,在她撒娇泄气的时候奖励个冰淇淋,他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放肆笑闹,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因为俞飞飞基础不好,宋南生又花费了大量精力,他的成绩渐渐开始下滑,终于惊动了老师。

他们的班主任在办公室里对俞飞飞训话,我去送作业的时候恰好看到,只清楚地听到一句话,“你会毁了他,毁了一个前途无量的少年。这是你想要的吗?”

俞飞飞低着头,她的头发长长了一些,发丝遮住脸,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6

少年人都在长大。一个不留神,林嘉烈已经那样高了,会在走廊伸出长腿意图绊倒来往的女同学,遇到脾气好的,换来一声娇嗔,脾气不好的,则是一阵追打怒骂。

我啧啧有声地感叹着,“行啊你,出息了。”

随着宋南生的没落,林嘉烈这颗新星简直以火箭之势冉冉升起。何况对比宋南生的高冷,林嘉烈简直不要太热情活泼,简直多动症。

我迟钝地注意到这一点,是从越来越多的女生向我打听,“喂,你和林嘉烈什么关系?”

“没关系。”我对每一个人都这么说。

他开始对着不同女生表演空地种牡丹,引得她们驻足欣赏,甚至还学他妈网购鸡毛掸子一样,网购了一堆魔术道具,我是他无数次失败现场的见证者。

随着花店业务空前繁忙,我滞留在那里的时间多了起来。

女孩子们热热闹闹地挤在花店,我不得不兼职维持秩序。“不要挤,今天的雏菊很新鲜,和柠檬水一样,人人有份。”

林嘉烈正在奋力摇晃蜂蜜柠檬,为每个女孩子准备甜蜜蜜的柠檬水。

女孩子们为能分到一杯他亲手调制的柠檬水,选择在店里消磨一个下午的时光。

已经七点半,人陆陆续续散去,外面下起了大雨,我收拾东西准备走,有人推门进来。

本以为是避雨的行人,我暗叹一声,抬头,却看见俞飞飞。

我跟在她身后,问,“自己养还是送人?”

她露出羞涩的神色,和传闻清冷的模样并不吻合,“送人。”

我抽出一枝花篮里滞销的黄玫瑰,剪掉花枝,簪到她发间,室内光线并不明亮,镜中却映出一张足以点亮整个房间的脸,最后她说,“我很喜欢黄玫瑰,颜色很明媚。”

俞飞飞抱了十一枝黄玫瑰离去,我关门落锁,心里有什么东西颇有沉重,和漫天的雨幕一样,压得人透不过气。

彼时我越来越多地将时间耗在花店,八点前回家的规矩屡屡被打破,我再没有什么心爱的东西可以被扔掉,并且学会了故意刺激父亲,“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是你废品站里捡来的孩子吗?”

他愣住,抬起巴掌,又沉沉落下。

“不是,你是我和最心爱的女人的,唯一的,最心爱的孩子。”

“你说谎。”我冷冷地盯着他,看他脸上的神色由震惊变至绝望。

我不是我爸唯一的孩子。

多年前,我爸在去海南的时候驾车出了事故,同车的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女人当场死亡,而那女孩受了重伤。

我妈卖掉家里的工厂,去支付所有的医疗费用和赔偿。我爸躺在医院的时候她悉心照顾,直到接了个电话。

是海南度假村客房部打来的,问预定好的海景房没有前来是否需要改期。

电话是我接的,当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我爸出院,我妈觉得责任已尽,负气离去。

这都是他的惩罚。

7

传奇的俞飞飞是我们这所中规中矩的学校里,有史以来第一个报考电影学院的女生。

有很多人明里暗里地议论,说她浅薄,说她虚荣,说她自不量力,妄想做明星。可是现实却不断给她们打击。

俞飞飞一路狠狠杀到了第三轮面试,台词,形体,表演都没有问题,最终顺利通过,只等笔试成绩。

可是后来却意外被拒,理由也直白,俞飞飞隐瞒了整容的经历。

消息传到学校的时候,人们好像算命的算对了结局,突然松了口气,连带着宋南生一起遭受嘲讽。

有人说,“一个看起来这么端正的少年怎么连基本的审美都没有,学校教育看来还是差点意思啊。”有的说,“竟然喜欢整容脸什么的,男生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大抵俞飞飞心情不好,所以总在和宋南生吵架。

宋南生一直默默包容,看得周围女生越发心生怜悯。

他俩彻底闹翻,是在宋南生的生日那天。

俞飞飞提着明黄色长裙的裙摆,捧着一束黄玫瑰款款而来,圣洁得像个女神。

她端起蛋糕,众目睽睽喂给宋南生一口,然后手指拈起奶油花,把蛋糕扣在宋南生肩上。

她的声音充满歉意,“不好意思,他们说我会毁了你,可我觉得,是你毁了我。”

而被电影学院刷掉就因为有人举报了俞飞飞,她从种种途径打听到了细节,举报信的落款,知名不具。

这四个字,太过熟悉而残忍,毕竟,在她最困顿的时候,是这四个字给了她希望。

我无缘亲见那样的画面,可以听着,竟然有些不忍。

俞飞飞本来口碑就不好,被无数正义感爆棚的少女怒骂心硬冷血,有时候有人经过走廊,故意推倒她的水杯,水全部洒在笔记本上,她看见了,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扔进垃圾桶。

宋南生有时候看见,却不再做什么,他依然沉默地穿行在校园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高考前的几次考试,成绩奇迹般又升了起来。

这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再热闹的八卦总有冷却的一天。

8

我稳妥地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大学,不错到可以让拮据的我爸请客庆祝,我却觉得有点难堪。

当天出现了很多陌生面孔,多是整条街的小商铺老板,家里也有学生,希望可以蹭蹭升学的喜气,林嘉烈也来了,他仅仅比我学校的提档线高了一分,我爸热情地招待所有人。

但我没想到的是,俞飞飞也来了,一个退学复读后又随便上了个艺校的人,一个长期接受我爸给钱给物的人,她站在我爸的面前,对他说,“恭喜啊,叔叔。”

我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点燃,岩浆随时可以喷发出来。

我站在他们俩中间,“我记得我们没有邀请你。”

我爸瞪我,“我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我不动,面向俞飞飞,她事故之后做过微整修复,效果很好,比之前更加明艳。我说,“或许你应该和我一样,叫他爸爸。”

在外人面前我一直是一个很乖的小孩,让我爸省心且很有面子,将所有的桀骜深藏心底。但其实我也很坏,所有人都不知道,当初撕成绩单的是我,那个谎报俞飞飞离开的电话也是我,推荐她买黄玫瑰的也是我,因为我知道,黄玫瑰意味着放弃的消逝的爱。

我只是奇怪太顺利,好像俞飞飞按照我的剧本在演出一样,顺利得非常简单粗暴。

我爸定定地看着我,他老了,又黑又瘦,我走神在想,不知道我老了会不会变成他这样子。

最后他摸摸的头,告诉我,“你长大了,大人的事,本来不想让你知道,但没想到你误会那么深。俞飞飞妈妈只是我的客户,出事那周周日本是我和你妈的结婚纪念日,我预定了海景房,只为给她一个惊喜。我不奢求你们相信我,但我绝对没有说谎。”

我愣住当场,说不出话来。

“另外,俞飞飞没有活在仇恨里,我很感激,只是没想到,活在仇恨里的人,是你。”

天旋地转,最后我才知道,隔着人群的林嘉烈当时在说,“你错了。”

9

我清楚看见自己有多恶劣,并且第一次开始感到不安,阳光浓烈,我直视着天空,单纯想知道如果盯久了,阳光里究竟会不会出现小黑点。

有一双手温柔地蒙上我的眼睛,“你错了,你不是不被爱的孩子,你不是个阴暗的人,你可以有阳光,你还有我在,我们一起犯了一个巨大的错,我们是同类。”

上了大学以后,有次在打工的咖啡店里遇见俞飞飞,我才对她说出长久以来压在心里的对不起。

她摆摆手说,“其实我知道不是宋南生,但这又有什么重要。你知道吗?我只是需要一个时机,让自己离开他,也让他鄙视我,厌弃我,顺理成章地离开我。”

余下她还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见,我在想,写匿名信的是谁呢,没有人知道知名不具。

除了我,还有在花店看过留言本的林嘉烈。

俞飞飞还说,“你这样固执,可惜了,林嘉烈那么喜欢你。”

我跑啊跑的去找林嘉烈,想起他总是莫名消失,突然感到害怕。

问了很多人他在哪里,却在病房找到他,他妈妈精神还好,看到我还笑微微地打招呼,“我们的镇店之宝来了啊。”

他也是,看我来了,依然笑得很开心,和他妈妈一样,有着一脉相承的乐观。

林嘉烈病得那么重,还在手忙脚乱地哄我,“你别哭啊,我给你变魔术。”

他又变出一株牡丹花,手腕很细,再也遮不住宽大的病号服里藏起来的花朵,“遇见你前一天,我刚查出来了肺里有个小肿瘤,良性的,只知道注意一些就好了,压根没想到会恶化。谁会相信,我这么帅的人,竟然得了肺癌,真是暴殄天物。

“对了,见到你的一瞬间,是我第一次下定决定和女孩子搭讪。”

“得病后,只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什么都来不及。”

“是我举报了俞飞飞,只要你能开心,我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早就说过了,以后犯个最大的错,我和你一起犯。”

“我下周手术,你别来,我怕是忍不住,怕疼,怕哭,怕分离。如果我好了,我就去找你。”

然而他并没有再来。

我去林嘉烈的花店,已然人去楼空。

“那家人啊,听说搬家了。去治病去了。”续租的是一家面包店,老板想了想,从里间端出一个盒子,里面是满满一盒子的桔梗花瓣,我摩挲着花瓣,香气淡淡,假装他还在。

多少年后,我开了一个花店,依然在等,只是已不知道究竟在等什么。

俞飞飞和宋南生终究还是在一起了。

林嘉烈你看,人世间是有这样坚固的感情的,只要你相信,就一定会有。我们犯过的错,只是小插曲而已,并不是大结局。

有一个电影,很多年前看过,当时羞于承认很喜欢,现在故事都忘了,留下的却只有情绪,电影叫《伊莎贝拉》。

和我对林嘉烈一样,羞于承认的喜欢,再漫长的时光,也并不能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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