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人在医院,跳大神。
主要是有个自称我上辈子夫君的精神病患者非说自己中邪了。
行,我们做医生这一行,不会点才艺还不能行走江湖了呢。
我面无表情,左手拿着手机,右手举着幡,跟着手机念词,动作格外扭曲。
旁边的小护士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直接社会性死亡。
等我跳完一整段,恶声恶气地瞪着他,“邪驱完了,能不能好好做检查?”
他略带委屈,“你不记得我了。”
呸,我要真的记得我就不应该穿着白大褂而是躺在病床上听你吹牛逼了。
不对啊,我为什么要信他的鬼话??
我可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无神论者。
不要妄想腐蚀我!
鉴于我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反复横跳,他难得老实一回,自己就去找医生做检查。
松了口气。
手机在振动,我滑开锁屏发现是自家小男友的电话,笑了笑,“怎么啦?”
“还没下班吗?”
“对啊,还有好几个小时。”
“哦……不打扰了你了,我今天可能要回晚一点。”
“行吧,你最近还挺忙。”
电话那头局促地笑了两声,“这不是公司加班嘛,过段时间就好。”
我还想说些什么,小护士又火急火燎跑过来。
“宋医生!!你那个病人又发病了!”
我:……
这家伙是不是看不得我谈恋爱?
那边早已挂断,我自讨没趣,把手机放进口袋,挽着袖子准备过去“教育”一下。
他蹲在角落抱头颤抖着,时不时尖叫,让旁边的护士和医生都有些手足无措。
把我叫过来那小护士皱着眉,都快哭了,“宋医生,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给他抽了下血,他看见血就变成了这样。”
我叹了口气,拍他肩膀,“抬头,看着我。”
他听见我的声音,立马抬头,眼角还挂着泪珠,可怜又好笑。
“阿殷,我看见那血就像看见你倒在雪地里的模样,好多血……”
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给他来了一拳,“没事了,检查后面再做,以后怕的话就把眼睛闭着,知道吗?还有你别瞎咒我了,我不是你的阿殷。”
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记住了,我叫宋殷,不是你说的许世殷。”
不知他有没有听懂,反正他已经平静下来,落幕垂下眼帘,“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只要不搞事,怎么样都行。
时间还够,我跟他并肩走在一起。
其实他长得还不错,棱角分明的,就是脑子不太好。
我听他说他的阿殷,只要一说起她,他的眼里都像是盛满了光。
我也因此了解了他口中的许世殷,只不过我当故事来听。
许世殷是个女将军,在他口中的她意气风发,少年成名,以一己之力让边塞狄戎几族闻风丧胆。
他是个不受宠的郡王子,被送去与她成亲。
那时他是很怕她的。
可是那个女将军卸去盔甲,散开长发的模样,却让他心动了许多年。
他教她识字弹琴,她教他功夫战术。
本没有交际线的两颗心,走到了一起。
功高震主必被忌惮。
白陵亦或是匕首,皇帝让她做选择。
于是他亲眼看着她毫不犹豫拿着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那是个很冷的冬天,铺开了满眼刺红。
皇帝没有放过所有人,一把火,销毁了她存在的证据。
包括他。
故事很虐心,他真的有写小说的天赋,至少,我差点就失态擦眼泪了。
可故事就是故事,我再怎么样也只是宋殷。
一个精神病院的普通医生。
我不是他口中的那个人。
年后我跟男友就要结婚了,我请了假,走之前他坐在窗台那里跟我对视。
我朝他挥挥手,“不要欺负帮你的小护士啦。”
他只是在笑。
朝我挥手,做了个口型。
“阿殷。”
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瞪他,“阿殷要走了。”
然后我真的走了。
不过婚礼办不成了。
到现在我才发现,我的小男友早就结了婚,我当了近三年的小三。
老婆还挺好看,已经怀孕了。
他的推辞,到现在已经有了解释,而且还靠老婆养着。
不知道该嘲笑谁。
渣男和人渣都占全了。
男友的正宫跑到我家里闹,他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着。
真觉得自己眼瞎,看上这么个东西。
身心疲惫。
我辞了医院的工作,准备去环球旅行。
交接工作很快,我没时间去看他。
走之前收到了一封信。
笔迹很锋利,还挺好看。
“吾妻阿殷:
见信如晤。
阿殷,我找了你很久的,只是没想到你不记得我。
也没什么关系,可能在你眼里我跟其他病人是一样的吧。
我见不得你受骗,很想告诉你事实,你那个男朋友,现在应该已经是前男友了?他不是个好东西。
阿殷,你说你不是我的阿殷,其实我有些难过的,不过还好,我记得你。
你的耳后有颗红痣,你不喜欢喝姜茶,不喜欢吃酸的,一到了秋天头就会疼。
你的胸前应该有条疤痕,我真可惜没能帮你消除掉。
阿殷,其实我很爱你,只是……
我的话太多了,你不喜欢唠叨的人。
看到你好好的就满足了,要幸福啊。
我一直记得。
你是宋殷,从今以后,也只是宋殷了。”
说得没头没尾,我失笑。
去医院找他,小护士她们告诉我。
那个病人去世了。
他躺在病床上,安稳地走了。
脸上带着笑意。
哦……他走了啊。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他的。
我胸前的确有个凹陷,很丑,我去纹了纹身才遮住,他比我想象地还要了解我。
不过没机会了。
那个家伙也挺可爱,比其他病人都省心。
我有点想听他跟那个阿殷的故事,只是以后都没人再讲。
我叫宋殷,也只是宋殷了。
到现在我还记得,他冒着风雪,拿着单子,笑眯眯把自己扔进这里。
我头一回看见病人如此主动住院,多问了一句。
“进精神病院很兴奋?”
他抿唇,“嗯,来当痴汉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