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寂寂送君安

2018-12-31 14:04:50

爱情

文/景萱草

01安以轩回来了

傍晚,太阳已经跌到了山的另一头,空气里的热浪依然没有消减,门窗紧闭的屋里,我闭眼蜷缩在沙发上。

门外的敲门声此起彼伏,子兮气急败坏地吼:“梁思琪,我知道你在里面,再不开我就破门了。”

我极不情愿地撑起身子,赤着脚去开门。

闺蜜子兮一头撞了进来。

“你在搞什么鬼?人影不见,手机关机。”子兮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开了空调,口里还在叫嚷,“你想把自己热死啊。”

“又没热你。”我没好气,重新歪倒在沙发上。

“梁思琪,我现在真恨不得撕了你。”子兮一脸气愤。

“你昨天还没骂够吗?没骂够就继续骂,我这洗耳恭听着呢。”我翻着白眼,一脸的无所谓。

“你。”子兮双手握拳,满脸抓狂,恨不得把我掐死。

我闭眼假寐。

“思琪,别这样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有多担心吗?”子兮抓起我的手摇着先软了语气。

我对着子兮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明天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吧。”子兮叹着气。

“不是要看店吗?”我懒洋洋地开口。

“表哥已经回来了。”子兮又喝一口。

我心里一惊,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扑扑”乱跳的心,结结巴巴问:“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天前,你这两天没过去又关机,肯定不知道了。”

我还等着子兮再往下说,可子兮不说了,说晚上要加班,子兮带上门走了,我一下子软在沙发上。

安以轩,你总算回来了!

02初见安以轩

安以轩是子兮的表哥,以前我并不认识他。

一天夜里我和子兮喝酒,子兮好啤酒,我好白酒,我说啤酒清淡如水没劲,不如你也喝白酒,咱俩比比谁酒量大。

子兮撇撇嘴嘲讽我:“欺我不会喝是吧,有本事跟我表哥喝去,我表哥有俩绰号,白天号称‘工作狂’,夜里号称‘不倒翁’,还没有谁能把他喝趴下。”

我的酒量不光在女中算豪杰,一般男人也不一定能喝得过我,子兮的话勾起了我的兴趣,我心里无底嘴上逞强:“喝就喝谁怕谁啊。”

子兮听了,趁着酒劲给安以轩打电话,一看自己手机没电了,抓过我的手机按下免提,对着电话大着舌头:“哥,过来喝酒。”

电话里传来一个好听的男中音:“傻丫头,喝多了吧。喝多了就赶紧回家去,哥晚上有事不喝酒。”

“我的好朋友要跟你比喝酒。”子兮不依不饶。

“比喝酒,好事啊,只是哥现在在去外地的路上,回来我做东请你俩喝个够。”好听的声音再加好脾气,我立马对这个不倒翁好感倍增。

子兮见我一副花痴的样子,眼珠一转,输了几个字,“滴滴”加了安以轩的微信。

那晚之后,我和安以轩也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偶尔在翻看微信时会看到好友列表里躺着他的名字,想起那个好听的声音,心里便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又一个周六,我找子兮喝酒,子兮说自己来大姨妈了,不能喝也不想出来。我提议带着酒上她家喝,陪她、喝酒两不误。子兮不干:“你真残忍,是诱惑我摧残自己还是挑战我的忍耐,还带着酒,亏你想得出来,自己喝去。”说完关了手机。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还有这样不识好歹的,等大姨妈走了看我怎么整你,我愤愤地来到一家小店,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来。

虽然喝酒不分男女,但是一个女人独自喝酒,总会引来许多异样的目光。如果因为这些目光影响喝酒的心情,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我刚坐下调整好心情,“滴滴”来了短信提示音,是子兮发来的:找我表哥喝酒。

还算有良心,没有真的不管我,我心情大好,发给安以轩:安以轩,晚上敢不敢来喝酒?

几乎是我放下手机,安以轩就回了:在哪?

我立马发了位置,又给子兮发去一个信息:来了。后面紧跟着一个大大的笑脸。

刚收起手机,一个人就在我对面坐下来了。

神的速度啊!

我还来不及开口,安以轩便先说了:“你就是思琪吧,我是安以轩,刚路过这里便收到了你信息,不早不晚刚刚好啊。”

安以轩1米75的个子,胖瘦适中,圆脸,大眼睛,高鼻梁,厚嘟嘟的嘴唇,肤色对得起炎黄子孙的称谓。

没想到第一眼,我就沦陷。

我甩甩头,在心里暗骂自己:梁思琪,你是找人喝酒的,不是找对象。

为了遮掩心虚,我赶紧抓起酒瓶,却带翻了一边的一次性杯子,开水弥漫了半个桌子。

安以轩去吧台拿了抹布吸干水渍,重新倒上开水端起来,风轻云淡的:“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我“扑哧”笑了,尴尬、紧张瞬间化为乌有。

酒逢知己千杯少。那夜我和他举杯推盏,从华灯初上喝到夜深人静,表面上看我好像还能喝,但我自己知道已经超量了,硬撑着只是想跟安以轩多呆一会儿。

眼前的安以轩在变化,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我伸手去抓酒瓶,安以轩先拿起来说:“最后一瓶,平分喝掉我送你回家。”

我大着舌头说:“好。”

安以轩把酒倒在两个杯子里,正好一人一杯。他问我几点了,我低头翻看包里的手机,告诉他十二点了。

他举起酒杯说:“不能歇,一口干掉。”说完先喝光了,我也一口喝掉,却觉得甜滋滋的没有酒的味道,原来安以轩诓我看时间时把酒换成了白糖水。

我正想抗议,他忽地手扶额头:“不好,我喝多了。”

我不知是计,刚站起来想去扶他,一个踉跄扑倒在桌上。

迷迷糊糊中,我觉得自己轻得像一片羽毛,飘呀飘呀的如灵魂出窍……。

第二天醒来,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双黑黑的眼珠,还来不及惊叫出声,一双肉肉的手已经捂住了我的嘴巴。

“别叫,你这一声要是叫出来,我非得被你吓成心脏病。”子兮松开的手不停地甩着,好像手上沾了多脏的东西。

我硬生生憋回去,直着眼瞪着子兮。

“还瞪我,没良心的,昨晚两人吐得昏天黑地,害我一夜没得安宁,你俩还真是棋逢对手谁也不比谁差啊。”子兮翻着白眼冷嘲热讽,手里却端给我一杯蜂蜜水。

事后子兮告诉我,同样喝高的安以轩把我交给她后,也仰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我哈哈大笑。

从此,除了安以轩,我再也不和任何人喝酒。

03给哥擦脸

安以轩的父亲是名老艺人,雕刻方面颇有造诣,中文系毕业的安以轩却选择子承父业,接过了父亲的根雕店,从小耳濡目染的安以轩把生意打理得风生水起。

第一次来到安以轩的店里,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根雕作品。我是学理科的,对这些造型别致的物件除了觉得有特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但是看到安以轩视若珍宝的样子我也装着很欢喜。

我对安以轩说,教教我吧,我也想学。

安以轩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以后我一得空就往安以轩的店里跑,得知他喜欢吃面食类食品,就每次变着花样在家里做好带给他吃。开始安以轩还客气着,后来也就由我折腾。

有次我从地摊上淘到一团盘根错节的树枝,想在安以轩面前表现一下,把树枝的根根蔓蔓去掉,整成一个盆子的形状。我拿着自己的杰作给安以轩,等着安以轩的夸奖。

没想到安以轩接过一看就给我一记爆栗子,我揉着被他打疼的地方委屈地瞪着他。他叹了口气:“你要不把这些根根蔓蔓去掉,该是多好的一个花篮,随便放枝绿色植物就是一盆天然的景致。”

他指着被我用砂纸细细磨过的断口说:“人工不是为了创造,而是为了更好地展现树根之美。每一个树根都是独一无二的,也正是这一独一无二才让每一个根艺品都具有不可复制性。就像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一样的道理。”

我记住了安以轩的话,得空就去地摊上转悠,有次拿回来一根状如拐杖的树根,我小心地把树根清洗干净,献宝似的递给安以轩,不无得意地说:“看看,这是不是一根天然的拐杖?”

安以轩指着遍布根上的枝丫问:“你是想把它挂起来供人观赏还是供人使用。”

我想也没想就说:“观赏啊。”

“傻瓜,根雕的价值除了观赏还得供人利用,要不就失去了真正的价值。”说着他把所有的枝蔓都去掉,只留下一端几个拇指粗的枝丫。他把这端给我看,问我像什么,我脱口而出“梅花”。

“你再用手感觉一下。”安以轩笑着说。

我张开五指握住,五个手指正好落在每个枝丫的间隙里。

“怎么样?这根拐杖的价值是不是被真正体现出来了?说根雕简单,是指它保留了天然,制作的工艺是非常讲究的,要用‘三分人工,七分天成’的制作手法,目的就是要用树根的天然形态来表现艺术形象。这是保证每件艺术品艺术气息的根本所在。”

“看来我不是学这个的料。”我有点受伤。

“看看这上面。”安以轩指指我的对面,对面的屏风有一幅字: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

我在心里说:安以轩,道理谁不知道啊,可是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要不是想跟你在一起,我用得着自己赶鸭子上架吗?

“想什么呢?”安以轩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张口吐出一团烟雾。

我对吸烟的男人深恶痛绝,可是看着安以轩吸烟,觉得他吸烟的样子很迷人。

“要不要来一根?”安以轩递过烟。

我这才惊醒自己一直痴痴地盯着安以轩,挠是脸皮最厚也脸红了,忙收回目光急急摆手。

这时,正好子兮进来,安以轩看了子兮一眼,衔着烟笑着去了后边的仓库。

子兮附在我耳边问:“思琪,你是真的对根雕感兴趣还是看上了我表哥?”

“根雕啊。”我心虚地干咳着。

“我说嘛,像我表哥这样的谁会瞎了眼。”子兮好像有点失望。

“怎么说话的?臭丫头。”安以轩冷不丁进来一声吼。

“我说错了吗?每次见对象都吊着一张臭脸。”子兮淡定地盯着安以轩。

“小屁孩知道什么。”安以轩扬起手想给子兮一记爆栗,子兮躲开了。

安以轩对着落空的手摇摇头,“扑哧”笑了,他一笑起来就像个孩子,反正我怎么看怎么喜欢。

安以轩转移话题,说明天去原始森林淘宝去,问我们有无兴趣,我一听忙说有兴趣,子兮撇撇嘴说自己要上班。

转天一行人来到一片原始森林,不久前的一场台风给这片森林带来了一次小灾难,许多百年老树连根拔起。尽管台风过去已有一个星期,但树高林密,森林里依然潮湿,空气中混杂着落叶的腐臭味。一个十几米宽的大坑躺着一株巨大的树根,这是一棵枯萎的树,要不是这场台风,这棵深埋在地下的树根还不知何年才能见天日。

站在深坑边,安以轩很激动,不停地搓着手,脸色绯红,喋喋不休地告诉我,一棵树的成长不同于一个人的成长,从小树苗开始这棵树的命运似乎就已经被预知。春夏秋冬,日晒雨淋,几十年甚至几百年过去了,树叶掉落了、树枝逐渐稀少、树柱也被岁月折断,唯一不变的就是深埋在土地里的树根。时间非但没有把它摧残,还赋予了每一个树根独一无二的灵魂。

安以轩边说边下到深坑,小心地触摸着粘着黄褐色泥巴的树根说:“你看这些曲直婉转、形状各异的树根都是自然生长的痕迹,这些先天的材料,形状、色彩、纹理,就是大自然的杰作。只需要稍加以雕刻、造型、抛光,一个个造型独特的艺术品就出来了。”

安以轩如数家珍,脸上闪着一种奇异的光,他手指着一团缠在一起的树根上说:“看到了吗,把这团树根一分为二就是一对天然的花架。”

我盯着安以轩微微出汗的脸,又犯起了花痴。安以轩停了说话,用手摸着脸问:“我的脸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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