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的气味太浓烈，熏得两眼发疼，他抬手去揉，滚烫的眼泪却越揉越多，滴滴答答落在衣襟上，怎么也止不住。
李姐望着默默拭泪的少年，心里五味杂陈，又觉得无话可说，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剥完一袋洋葱，外面已经喊着吃午饭了，楚晗洗了把脸就去盛饭，目光触及到碗柜最里面那个空了的位置，他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传来钝钝的疼痛。
余笙把那只碗带走了。
他忽然想起送出那只碗那天余笙脸上的笑容，愣了半晌，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冲动，掀开帘子狂奔出去，穿过重重的雨幕坐进路边的出租车，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去机场！快！”
司机一踩油门，车子一路驶出商业街，朝机场的方向疾驰而去，楚晗全身都湿透了，缩在副驾驶座打着寒颤，一遍遍在心里祈祷：一定要追上她，哪怕再看她一眼，一眼就够了，一眼就够填补他余生所有的惆怅和孤独了。
车速越来越快，四周的街景极速后退，他的心跳也一下重过一下，这时身边的司机突然骂了句脏话，然后，在他来不及读出那句唇语的时候，车身不受控制地向右倾斜，重重撞上路边的护栏，瞬间窜起一团灼热的火苗。
世界天翻地覆，一片诡异得令人绝望的寂静之中，楚晗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倒挂在座椅上，胸前深深插着几片破碎的挡风玻璃，呼吸间，鲜血喷涌而出，淋湿了半张脸。
那辆与他们相撞的出租车急停在路边，车头凹陷大半，里面的人却没什么大碍，司机一看出了车祸，立刻下车打电话报警，紧接着，副驾驶的门也被推开，露出一张泪痕交错的脸，撕心裂肺地嚎啕——“楚晗！我不走了！我回来了！”
铺天盖地的红灼痛了双眼，也烧毁了神志，灵魂脱离身体前的最后一秒，楚晗真的看见了余笙，看见她从那辆车里跳出来，跌跌撞撞地奔向他，如同奔向一场稍纵即逝的美梦。
他想，这应该算是如愿以偿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