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十年后,母亲与我同时离婚

2022-04-27 06:00:50

婚姻

刚刚出差回家的覃雨浑身疲惫地打开门,客厅内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像是堆积几天的臭袜子和腐烂发霉的食物混杂在一起,难闻得令人作呕。

这味道让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愈发刺痛,空了一天的胃里隐隐翻腾,就连呼吸都觉得窒息。

覃雨在深呼吸了一口空气,然后才踏进屋打开灯,毫无意外看见她老公张追如同死尸一般仰躺在沙发上,手里的手机还停留在王者荣耀的游戏界面,茶几上堆满各种各样的外卖盒,一些汤水流在了地板上。

不知为何覃雨看着这个画面陡然感到一阵无力与绝望,在长期以来的负面情绪影响下,如今的她,就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覃雨机械呆板地收拾着屋子,重复着每一次外出回来都会做的事。

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了熟睡的张追,他睁开眼烦躁地骂了一句,然后满脸不爽地呆坐在沙发上。他这些年越来越肥了,当年年轻气盛追覃雨的时候多多少少还算个有精神气的小伙子,如今挺着比六月孕妇还大的啤酒肚,胡子拉杂,双目无神,满脸油腻,一张嘴就是满口黄牙,覃雨连和他睡在一起都觉得恶心。

张追踢了踢沙发,朝着正在拖地的覃雨没好气道:“怎么才回来,给我倒杯水过来。”

覃雨没有在意张追仿佛使唤奴仆一样的口气,事实上,这已经算是张追比较客气的状态了。覃雨和张追结婚有10年了,这十年里,除了刚刚结婚的头一年,其后的每一年,每一天,覃雨都在痛苦中度过,她无数次想过离婚,但是她不敢,也不能。

覃雨家比较穷,再加上家里还有两个弟弟,所以覃雨高中毕业没考上后就直接开始打工补贴家里。她人长得漂亮,也因此受到很多人的追捧,这其中就包括了她们县城挺出名的一户有钱人家的儿子张追。

覃雨其实不怎么喜欢张追,张追虽然有钱,但却是县里出了名的懒汉,草草混了个高中文凭后就整日混在家里,好吃懒做,无所事事。但是覃雨的爸爸却十分满意这个有钱女婿,人品怎样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有钱能接济他们家就好。

为此覃雨爸爸特地打电话给覃雨,翻来覆去告诉覃雨家里光景不好,他们养她大不容易,现在家里还有两个弟弟要上学,哪里都要钱,让她想办法帮衬。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是劝覃雨答应张追的追求。

覃雨从小就很孝顺,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张追的追求。期间虽然见识到张追的各种恶习,但是覃雨默默安慰自己,忍忍也就过去了。

这一忍就忍到两人开始谈婚论嫁。张家父母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儿子的烂德性,所以对这门婚事没有异议。覃雨常常觉得,自己就像旧社会地主给自己傻儿子买来的穷媳妇一样。或许她更加悲惨,至少收获一个傻老公比收获一个恶老公要好得多。

覃雨给张追倒了水递到他面前,张追嫌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接过水喝完,随后低头继续骂骂咧咧地打游戏。覃雨走到卫生间,光洁的镜面反映出她憔悴不堪的衰老容颜,几丝白发掠到眼前,覃雨颤抖地举起双手挡住脸,也挡住喉间泣不成声的哽咽。她如今才三十岁,竟然老得像是四五十岁的老妇人。

“零零零——”电话铃声响起,是覃雨的妈妈刘芬打来的。覃雨收敛好情绪,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那头传来刘芬关怀的话,“囡囡,出差了吗?”

覃雨闷闷地应了声,刘芬沉默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地说:“囡囡,你怎么了?”

覃雨鼻头发酸,从小到大,刘芬是最疼爱她的人,她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覃雨的情绪。覃不想让她担心,和以往一样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累。对了,妈,你打给我有什么事情吗?”

刘芬叹了一口气说:“最近我这心里总不踏实,想着是不是你出了什么事,所以打电话来问问你。囡囡,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和妈说。”

覃雨强忍泪水,“知道了,我过阵子来看你。”

刘芬顿时惊喜,连说好好好。因为家庭不平等的原因,覃雨自从结婚后就很少回娘家,尤其是她这几年过得不好,她也不愿意让他们看见,更是很久没有回去了。

次日覃雨一大早就起床去公公婆婆那里接正在读小学的儿子张泉泉,公公一大早出去了所以家里只有婆婆张英一人。覃雨先忙碌地做好了早餐,然后才敢小声地喊张英,每当家里只有张英一个人时覃雨便觉得日子十分难熬。

张英是典型的恶婆婆,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轻蔑地使唤覃雨做事。张英的眼神常常让覃雨觉得无地自容,十分难堪,那是一个很难形容的眼神,仿佛要将覃雨贬低到尘埃里,否定她的一切价值。

张英起床后告诉她儿子被公公带去玩了,大概要到晚上才回来,要她等到晚上。

覃雨顿时觉得绝望,要知道她一大早就是为了趁早接走儿子,她实在不想和张英一块相处。张英喜欢打麻将,过了一会儿,家里来了许多人打麻将。覃雨不喜欢打麻将,所以就站在旁边端茶倒水,时不时听候张英的差遣。

一些人打趣到了覃雨身上,意味深长地说羡慕张英有这么个贤惠乖巧的儿媳妇。张英连输了好几把火气很大,闻言冷笑:“有什么好羡慕的,不就是个养了个吃里爬外的吸血鬼,你想要就去买个来。”

这些年因为覃父的贪得无厌,所以覃雨常常被逼着向张家拿钱补贴家里,这也是她为什么对张家人忍气吞声的最根本原因。闻言周围人都笑了几声,看着覃雨的眼神带上些鄙夷。

覃雨顿时僵在原地如坠冰窖,满脸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张英的话像是最锋利的刀片,残忍地割掉了覃雨最后一层薄薄的可怜的自尊外衣,将满目疮痍的她丢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人打量。覃雨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觉得人生再也没有比这更恐怖的场景了,她恨不得立刻死去。

众人的嬉笑声一整天都循坏反复地在覃雨耳边萦绕,等到晚上公公回来,覃雨几乎是慌乱地抱起儿子向外走,她要逃离这个让她浑身发疼的地方。

自从这天过后,覃雨常常从梦中惊醒,几天后,她开始无法入睡,时常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浮现出众人鄙夷的眼神和讽刺声音。她的精神越来越虚弱,就连上班也无法集中注意力,经常一呆坐便是一整天,因此被老板狠狠骂了好几次。

好友建议她去看医生,覃雨去了,出来后,手里拿着一张确诊单,拖延至中度抑郁症。覃雨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无法理解自己这么悲惨的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她开始想着去自杀。不过自杀之前,她放不下她的妈妈,所以她决定先回娘家看看刘芬。

次日,覃雨带着儿子张泉泉回了多年不回的家,刚回来时,她几乎有点认不出家的样子。印象中,自己的家是破破烂烂,非常不起眼的几间破屋。但是如今却变成了一座三层楼的小洋房,看起来十分高档。

覃雨有点发愣,爸爸的确是从她这里要走过几十万,但据他说是因为自己病了需要吃药,所以即便覃雨在张家地位多么低下,多么受气,为了爸爸的健康她也能腆着一张脸向张家要钱。

但是如今看来,爸爸完全是在骗她,她自以为自己是在救爸爸的命,爸爸却把钱拿来修了房子,覃雨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几百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

如今再回想起张英说的话,她竟然觉得对方没有说错,她覃雨可不就是吃里爬外的吸血鬼吗?覃雨愤怒极了,她想冲进去质问爸爸,却在门口听见爸爸和几个好友在得意洋洋地吹牛,

“我这房子可没费半点功夫,全是我女儿孝敬我的。不过她也不知道变通,要她嫁过去就是拿人家钱的,她倒好,读书读傻了,说什么不能乱拿钱。要不是我想出我生病这种好主意,她怕是到嘴边的钱都还不知道拿。

我当初就不应该让她读那么多书,这也怪她妈,非说女孩子也要读书,女孩子需要读什么书,嫁个好人家不就行了。”几个好友也纷纷附和,几个人笑成一团。

听着自己一直担忧的爸爸说出这种话,覃雨心里像是被千万只尖针扎过,疼得她无法言语。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往的牺牲是如此的不值,她豁出尊严去保护的家人,此刻讨论她就像讨论一件卖出高价的产品,他们吸干她的血,然后还嫌她的血不够滋味。

“囡囡?”身后传来一声不确定的叫声,那是刚刚忙完农活回家的刘芬。

屋子里顿时寂静,覃雨沉着脸走到覃父面前,嘲讽道:“继续说啊?让我也听听你是如何嫌弃我不会捞钱的。”

覃父颇为尴尬,在这么多好友面前被质问,他又有点觉得没面子,于是板起脸训斥,“你怎么和我说话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覃雨积压已久的委屈顿时化作滔天怒火,她放开张泉泉,然后一把将手上买给覃父等人的礼品狠狠甩在地上,厉声吼道:

“我说错了吗?是你说你生病要钱,所以我才那么委屈地呆在张家。结果你骗我,你拿我出卖尊严的钱来盖房子,你知道我在张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你看看我,”

覃雨愤怒地走到覃父面前,“你看看我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我才三十岁,我看起来比你还老。

当初你让我嫁给张追,你知道张追是个什么人渣吗?他天天蹲在家里使唤我,生气了就打我一顿,不生气也要吼我一顿,你难道以为我过的是豪门阔太太的好日子吗?你以为我动动嘴皮子他们就能给我钱吗?你盖房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会让我在张家难做人?”

覃父被她一通话说得哑口无言,几个好友见此面面相觑,然后十分识趣地快速离开。

刘芬泪流满脸地走进来,楼上两个弟弟被覃雨的怒吼声引下来,其中一个看着覃雨皱眉道:“你谁啊,上我家来凶什么凶。”

刘芬立马瞪着他,骂道:“你长没长眼睛,这是你大姐。”他一下子不做声了。

覃雨偏头打量着两人,越看越伤心失望。只见两人身上都穿着名牌衣服,仅仅一双鞋就能抵她一个月的工资,亏她还一直以为两人连衣服都穿不起。

她记得她小时候爸爸不舍得给她买衣服,每次都是妈妈偷偷给她买衣服,要不然就是把别人家小孩不要的衣服改一改尺寸给她穿,她就算是现在也没有穿过大牌子的衣服,为的就是能多多寄钱回家,好让爸爸的病早点好,然后自己能离开张家。

覃雨再也不想看下去了,她的心被失望浸透,她转头拉着张泉泉就走。刘芬唯恐她出事,忙不迭地跟在她身后一同离开。

沉默着走了一段路,覃雨突然蹲在地上大哭不已。刘芬心如绞痛,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张家过的是如此悲惨的日子,刘芬抱住自己的女儿,一瞬间仿佛也苍老了十岁。

“囡囡,离婚吧!回家,妈在家呢!”刘芬道;

覃雨死死地抱住刘芬,哽咽着点头。刘芬陪着覃雨回张家,覃雨这次没有了任何迟疑,坚定地要求和张追离婚。

出人意料的是张家居然不同意,凭心而论,依张追如今的样子,除了覃雨恐怕没有女孩愿意跟着他,张追估计也知道,所以坚决不肯离婚,还一改往日的凶神恶煞,开始低声下气地求覃雨不要离婚。

这件事闹到了法庭上,覃雨这时将自己在张家期间受到打骂的视频照片,还有自己的抑郁症病单上交法院,这件事才算定下来,覃雨不仅可以和张追离婚,还能得到一笔赔偿金。

刘芬在看到那些照片时当场在法院哭出声,她无比悔恨,她一直都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女儿。覃雨不愿意回家,刘芬打定主意要陪覃雨一同治病,于是这天准备回家拿点衣服再来照顾覃雨。

刘芬回家一句话都不愿意和覃父说,她心里也怨覃父欺骗她。当初她问他那里来的这么多钱,覃父说的是和别人做生意挣的,她没有读过书,不懂这些当时也就信了。她没有想到他一个当爸爸的人居然能狠心坑自己女儿的钱。

当天晚上张家打电话给覃父企图让覃父劝劝覃雨,覃父这才知道覃雨居然要和张追离婚,他们离了婚那不就代表自己以后都没有钱了吗?覃父不能忍受,他当即怒气冲冲地让刘芬告诉覃雨打消这个想法,否则自己以后就不认覃雨这个女儿,连家门都不让她进。

他甚至威胁刘芬让她不要妇人之仁,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有什么用,简直是丢他的脸。

刘芬突然发现自己的婚姻其实和女儿是如此相似。她们都是天性善良的人,一心想着付出,无论受到什么委屈,心中想着只要忍忍就好,她忍了覃父几十年,如今看着伤痕累累的女儿,她突然就明白了。

委屈不能求全,得到的只是对方一味的得寸进尺。她们总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后退一步,相当于把自己的权力拱手让出,后退一步,是万丈深渊。

刘芬冷眼瞧着覃父,说出了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很想说的话,“覃大锅,你不要以为我离了你就不能活,你瞧不起女人,有本事别用你女儿的卖命钱。还有,我要和你离婚,这几十年,我也受够你了。”

说完刘芬毫不犹豫地离开。

相关阅读

手机故事网©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