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我意

2019-10-14 10:46:39 作者:不付轻狂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妈妈。”

那一年,宋郴江八岁羞怯而又努力的藏起了自己的双手,他盯着那个浓妆艳抹的美丽女人,乖巧的笑了。

在办理了相关手续之后,女人不顾他的挣扎,握着他那有着六根手指的湿答答的手,走出了福利院。

门外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女人随他坐在了车后,他安安静静的听着女人和车前看不清面孔的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后,女人点燃了一直烟揉揉他的脑袋,“院长说你叫宋郴江,是这样吗?”

宋郴江乖乖的点点头,他在福利院呆了六年,知道乖巧懂事的孩子最招人喜欢,于是再没有多嘴。

女人猛吸了一口烟,白色的雾气从鼻孔里钻出来,女人轻笑道,“这名字好听,老顾,别改名字了,这孩子就叫顾郴江吧。你觉得怎么样?”

那个叫老顾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稍稍回了下头。在那一瞬间,宋郴江看到了男人的脸,胡子扎拉的,脸上有很多赘肉算是很普通的中年男人。

失神间,一个巴掌扇在了宋郴江脑袋上“小顾,叫爸爸。”

宋郴江茫然盯着女人,半天才反应过来小顾是叫他自己,没等第二个巴掌下来,宋郴江便乖乖开口“爸爸”

驾驶座上的男人又一次回头,看着宋郴江瘦弱的身子以及那张白净且别扭的脸,笑了。

于是,那一刻,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彼时的宋郴江,以为自己终于有家了,虽然他的家人看起来脾气不好,但是,他们都没有嫌弃自己是个有十二根手指的怪胎,收养他的爸爸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的,最好的家人。

宋郴江,不,应该是顾郴江,在顺利入学之后,整个人都处于受宠若惊的状态之中。干净明亮的小卧房,嘘寒问暖的父母,热情有趣的小伙伴,天青如玉,云白如絮,每一天都像是活在梦里。

然而,梦醒的总是毫无预兆。女人和男人离婚了,没有争吵,没有分居,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在某个云淡风轻的日子里女人掐灭了烟,神情淡然的告诉他“小顾,我要走了。”

摆弄着白色布偶熊的顾郴江一楞颤巍巍的问“妈妈要去哪里?”

“我和那个人活不下去,小顾,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也许听不懂。就是,爸爸不爱妈妈,妈妈也不爱爸爸,所以爸爸和妈妈就要分开住。小顾跟着爸爸生活,要听话知道了吗?”

顾郴江理解的七七八八,他不知道别的孩子是怎么做的,应该怎么做?妈妈每天看的电视剧里的孩子是怎么样做的?哭吗?还是去找爸爸?顾郴江紧握着双手,不知道要说什么。

但是眼泪已经不知不觉流了出来,女人走进走出收拾着行李。而男人就在书房里面,顾郴江从沙发上跳下来站在书房门口,压抑着眼泪问“爸爸,妈妈要走了。”

“知道了”书房里有声音传来。

顾郴江再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愣愣的跟在女人身后。

直至女人走到门口,女人放下手里的行李,转身轻轻抱着他不停的重复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接他回家的时候,也穿着这样一身大红,顾郴江看着女人哭花的脸,哽咽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女人窈窕的背影慢慢远去,最后夕阳一跳一跳下了山,最后夜色深了,等顾郴江眼泪都哭干的时候,嗓子还是堵的慌。

“没关系”三个字从始至终都没说出口。

女人走后,男人常常喝的烂醉。男人搂着小顾一字一字的问“想妈妈吗?”

小顾点点头,也问“爸爸想妈妈吗?”

男人快步跑进卫生间吐完之后才告诉他“到底不是亲生的,以后别这样叫老子”男人这样说着。

顾郴江总以为男人讨厌自己红着眼答应了,但男人又说“想妈妈的话就和我一起睡吧。”

顾郴江立马又觉得这个爸爸还是喜欢自己的,又想到别的小孩也和父母睡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应了。

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可它包庇着的肮脏与残酷又让人害怕,所以人们怕黑,说到底是怕黑夜里的肮脏。

顾郴江不明白男人的很多行为,虽然,电视里的爸爸也会亲亲孩子,虽然电视里的爸爸也会和孩子一起洗澡。

但是,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在黑夜的保护下,男人死死捂着他的嘴巴,哭喊被切割开来,咿咿呀呀的哭声从掌缝里流出,顾郴江缩成一团宛如一只受伤了的小兽。

白昼取代黑夜,男人后半夜再没什么动作,但顾郴江却抖了一夜。亮光打在身上,淤青作为罪恶的证据耀武扬威,但顾郴江不懂,依然思考着自己做错了什么。男人睁开了眼,看着抖成一团的顾郴江,伸出了手。

小顾下意识的躲开,男人却嘿嘿的笑了,赘肉挤在一起,声音刚正有力“怕什么,傻孩子,这是爱你的表现。”

“这是爱你的表现”虽然身体疼得丝毫动弹不得。但十岁的顾郴江选择相信了这套说辞,任由男人亲了亲自己的脸颊。

第二天,顾郴江没有去上学,男人给他请了病假,又给他上了药,自己就出去了,说是有事要做。

等夜幕降临的时候,男人还没有回来,顾郴江心下不安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连滚带爬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锁了门关着灯,坐在地上发呆。

直到敲门声响起,顾郴江一个激灵,身体又猛烈的抖了起来,泪水多的用十二根手指都堵不住。

“小顾,出来吃点饭吧。”

顾郴江害怕,没有理会门外的男人。

“小顾,伤口还疼不疼,再擦点药吧”

顾郴江觉得有点感动,但依旧害怕还是没有动。

门外没有动静了,顾郴江松了一口气,但几分钟后心又跳到了嗓子眼,钥匙插进门锁,门把轻轻一转。

在门打开的一瞬间,顾郴江“哇”的哭出了声,匆忙将床上的被子扯下裹着,抖成一团。

男人走近他,笑着摸摸他的头“吃饭吧,傻孩子,别饿着了,地上凉,你要是生病了,爸爸可是会心疼的。”

顾郴江觉得委屈,很多东西被扭曲,尚且年幼的他看不明白。任由男人带他出去,吃饭,洗澡,上药。

这一夜,男人搂着他,只是亲了亲他的嘴巴与脖颈。没有痛苦,累了很久的顾郴江架不住困意,睡了。

但梦里总觉得有人摸着他的身体,起初觉得像是妈妈温暖的手掌,但,不知怎的,男人的脸出现在梦里,放大,放大,满眼狰狞。

猛地醒来,身边没人。一身虚汗后,顾郴江起床,吃过饭后去上学了。

男人总是和他睡在一起,时而醉酒时而清醒。而顾郴江时而痛苦时而没有被贯穿般的痛苦,但他总是害怕总是失眠。虽然他谈及总是和爸爸在一起睡觉的时候身边的朋友都是羡慕的眼光。

但,就像是天生的一般,虽然年幼,虽然无知,但男人经常和他做的那些奇怪的事情,一直被他压在心底,不肯吐露半分。

男人总是告诉他“这是因为爱你”,顾郴江都相信,虽然痛苦,但是顾郴江知道,乖巧的孩子最招人喜欢,以前他是孤儿,但现在他有家,他不想让自己唯一的家人讨厌,所以,男人说什么他都信。

浑浑噩噩过了四年,十四岁的大男孩顾郴江越发帅气,但却过的越发艰难。他那多余的手指总是惹人非议。

嘲笑,议论,同情,甚至特殊的目光都让顾郴江难受。顾郴江敏感而又孤独的行走在那段灰色的青春里,把那一腔委屈都发泄在学习上。错误率极低的作业,正确率极高的试卷让他有了一丝丝价值。

没有人喜欢他独来独往高高在上的样子,但大家喜欢他那遇到什么事都不吭声的态度。

于是后三排的那些苦于交差的人,抄他作业抄的无比开心,倒也愿意与他多说几句话。

“小江啊,过来过来。”

顾郴江看着坐在桌上向他招手的那位,自觉的拿着书包走过去,自顾自低头找东西,作业还没拿出来,就被一双手揪住了领口。

顾郴江抬头看着面部表情很扭曲的那位很是诧异,然而赵钰比他更诧异,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想法,赵钰伸手将顾郴江的领口扯的更大。

“喂,抽什么风。”顾郴江一把推开他,收了收领口,不明所以。

得到证据的赵钰贼兮兮的笑了“没想到啊,哥们居然是一路人。得了,放学别走带你看点好东西。”

顾郴江一脸茫然,丢下作业转身走了。走到半路都听得到赵钰扯着嗓子喊的那句话“放心,我会为你保密的。”

晚自习下后,顾郴江被拖进了网吧,在赵钰的指点下打开了一个视频,看着赤裸裸缠斗在一起的男女。

顾郴江的脑子瞬间就炸了,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身体微微发抖,双拳紧握。赵钰看他异样,搓搓自己黄灿灿的头发嘲笑“不是吧你,别说是第一次看啊,吻痕都快爬到脸上了,不够义气啊,坦白从宽。”

顾郴江的脸色煞白,四年的谎言,终于裂开了。

“瞧你那小样,真是没出息,给你看个更刺激的,可别摔下去了,哈哈,没想到,正经吧啦的顾郴江居然是这种人。”

赵钰笑着点开了另一个视频。

顾郴江再听不到身边这个人说了些什么,脑海里一直响这一句话“傻孩子,这是爱你的表现”

傻孩子,这是爱你

傻孩子

这是

爱你、爱你、爱你。

宛如魔障一般,顾郴江眼里猩红,他死死盯着赵钰屏上一丝不挂的俩个男人。原本冷漠的心,瞬间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呼呼的往里灌冷风。

顾郴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坐在男人的电脑前,查了很多东西。最后查不下去,就呆坐在那里,没有开灯,到处都是黑暗。

四年,那屈辱的四年。顾郴江闭眼,觉得很疼很累,疼的开不了口,累的想死。

四年里,男人越发肥肠满肚,身宽体胖。等他拖着啤酒肚,回到家的时候就对上了顾郴江的那双绝望的眼睛。

“小顾”男人试探性的出声,余光扫到了“乱伦”“恋童”“猥亵”等字眼,笑了。

男人的笑容让顾郴江的火气噌噌的往上涨“你他妈有病就去治。”

这是顾郴江,不,是宋郴江,宋郴江第一次爆粗口,他觉得顾这个姓,很脏。

“小顾,你不能怪我。我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而且,爱是自由的。你不能怪我,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好,你一皱着眉头愣神的时候我就控制不了自己。”

宋郴江感觉男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很脏,他一个字都不会信,一个字都不会。男人靠近自己的时候,他无法抑制的浑身发抖。

“滚开”,宋郴江怒吼,但却使不上劲恐惧早已深入骨髓。眼睁睁看着男人从包里掏出了针管,针头刺入皮肤,蓝色的液体缓缓推入肌体。

“乖孩子,你得相信我,你还是太小了,什么都不知道。”男人晃着手里俩支液体笑道“蓝的是来催情,绿的是镇静剂,你要是听话,我们就只打一支。”

灼热感散开,宋郴江张目欲裂喉咙里呜呜咽咽但就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来,浑身难受。

男人慢条斯理收起针管放进包里居高临下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被一巴掌拍掉,男人不恼反手扣着宋郴江的头发,另一只手放到宋郴江还未长结实的胸膛上。

“心跳的很快啊,小顾。”男人又笑了……

等宋郴江从无尽屈辱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已经被隔绝了阳光的卧室里,动动身体发现铁链“叮叮当当”的响。

手上多了一副镣铐,脖颈上也有一根拇指宽的铁链与床接死。回忆起男人龌蹉的脸,宋郴江恶心的浑身发抖,看着一丝不挂的自己,绝望细细密密的爬了上来。

男人早出晚归,出去时给他打绿色药水,量不多只是让他安安静静的发着呆,不哭也不闹。

晚上的时候宋郴江闹得凶,破口大骂骂到嗓子都哑了,中途咬过几次舌,最后嘴里被塞上了海绵哭都哭不出来,蓝色药剂量越来越大一点一点腐蚀着宋郴江拿满身伤口拼命维护着的自尊。

宋郴江整夜整夜睡不着,看着男人,一直在想怎么杀了他,怎样都好,只要让那个人死。

男人没死,一天两天的活的好好的。宋郴江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那些药剂让他日渐消瘦,他不说话,也不流泪,安安静静的像一个死人。

长时间的黑暗让他其它的感官变得灵敏,他默默听着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对话。

“不要再来找我,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自己说过的,只要我给你找一个可以长期陪你玩的小仔子让你玩,你就会放过我,别说话不算话。”

“可小顾没什么意思,再玩俩下就死了。你还得帮我”

“我不会再帮你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不然我们就警局见,查过娈童判几年吗变态!”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帮凶。别忘了之前那些孩子可都是你灌晕送过来的。”

“那不都是你逼的?顾西北我警告你别再烦我,你要一个固定的兔子,我给你了。再不要脸,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宋郴江一下子活过来了,他想起妈妈走的那天搂着他,不停的说对不起。想起那个女人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妈妈。”

可他那个妈妈,在几分钟前是怎么说的?

“你要一个固定的兔子,我给你了。”

“只要我给你找一个可以长期陪你玩的小仔子让你玩你就会放过我”

不愿意去听,不愿意去想,但有一个念头无法抑制的燃起,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去死,死,死,死,死。

不付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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