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柜引导师:身败名裂

2020-12-11 13:05:03

纯爱

1

任雪把一堆照片甩在我的办公桌上,一拍桌子,怒吼道:“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任雪三十来岁,个子娇小,气势惊人,烫着大波,气色红润,也可能是激动弄的。

我不知道她是通过什么渠道过来的,听她这么一说,也有些迷糊,“您先消消气,”说着有些心虚,低头先看了看办公桌上的工作牌,上面明明白白写的是“出柜引导师”,顿时又有了些底气,指着工牌抬头对任雪说道:“您可能是没搞清楚,我们这里是引导出柜的,不是抓出轨的哈。“

“都一样!“任雪拍了拍桌子。

“不,不,不一样,这位大姐,你搞搞清楚,抓出轨,需要找私家侦探社,我们这里不接这样的业务哈,也不会接类似搞得别人身败名裂的单,我们这里是出柜引导事务所,主要的业务是引导出柜。

特指,在详和宁静以及善意的条件下,委托人委托我们帮助一直深陷在黑暗之中的同性恋同仁勇敢面对自我,并通过我们神圣的工作,从此能够沐浴在阳光下,真实的生活,也就是说,能大大方方的爱自己想爱的男人的这么一个过程。”

“老娘凭什么要在祥和宁静以及善意的条件下帮助他出柜?!“任雪可能真是憋屈太久了,”我TM要把他薅着头发,生拉硬拽,从柜子里面拖出来,还要游街三公里,任人唾弃。“

我再一嗅,酒气冲天,这位气色红润,敢情完全是喝酒喝出来,搞了半天,是过来发酒疯的。

但她这段话也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我倒也不管不顾的拍手叫好:“行啊,托您的福,给我们的业务又增加了一项新的可能啊——强制出柜。字面上跟强制执行差不多,就是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得让人薅着头发拖出柜来。“

“行了,你跟着瞎参合什么啊,明摆着就是喝醉了。“林帅从里屋出来,瞅了一眼任雪。

任雪抬头看了林帅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我:“你们,你们是不是也是同志?“

“当然是啊。“我点了点头:”不然,我们怎么能去感同身受同志们的处境呢?“

“你们一个个长得人模人样的,为什么就不喜欢女人呢?”任雪用手指着我俩怒道。

“这个,我也想知道。”我乐了。

“原本看着顺眼的男人就少,碰上个看得顺眼的,居然喜欢的是男人!”任雪再次用力拍桌子,她这么个拍法,桌子痛不痛,但她的手应该会很痛,“你们能不能给我们这些女人留条活路!!”

“这位怎么弄?”我转头看了看林帅,“我看她马上就要薅我俩的头发了。”

林帅叹了口气,走到任雪跟前:”大姐,您先回去醒醒酒吧,如果真想委托我们帮助出柜,清醒的时候再过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任雪却突然身子一软,就那么倒了下去。

好在林帅身手矫健,一下子给抱住了。

“难道,就TM没有一点点爱吗?”任雪倒在林帅怀里,还在挣扎着想站起来,但立起来又倒了下去,说着说着,斗大的眼泪便掉了下来。

“什么情况?”我都看呆了。

2

任雪带我回去她家,在市里算是比较高档的住宅区了,房子一百五十多坪,三室两厅,两个没孩子,而且两人是分房睡的。

她想引导自己的同性恋老公出柜。

她老公叫江波,是一家五百强企业的小主管。

江波有一间书房,平时是上锁的,但任雪偷偷配了钥匙,进去看了之后才决定找我们的。我被带进去之后看着也有些瘆人,里面的墙全都是黑色的,窗户都封死了的,不透光,只有一盏小小的台灯发出一些微弱的光,而在四周的墙上,挂着一幅幅红色调的油画,远远看去,像是一块一块血肉模糊的躯体。

“这些画,都是他自己画的。”任雪指着墙上的油画,“他一没事,就把自己关在这里,后来我才知道,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画。”

我四处看了看,果然,一堆作画的工具和颜料堆在一个角落。我蹲下翻了翻,一把刮刀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捡起来一看,上面残留着一些红色的颜料……等一下,我再细细看了看,不像是颜料,倒像是凝固了血。

起身再细细看了看那些挂在墙上的油画,那种红,是一种触目惊心的红,就像是正在流动的鲜血一般:“江波,有自杀倾向吗?“我问任雪。

“没觉得啊。“任雪摇了摇头。

“有过激的行为吗?也就是暴力倾向。”

“没有,江波真的是一个很温暖很温柔的人。”

“很温暖很温柔的人?”我指着墙上的油画,“一个内心温暖温柔的人,是绝不可能画出这样的画的。这个,只怕就是他心底的样子吧,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早已经血流成河了。”

任雪点了点头,眼泪迅速涌了出来:“我知道,我就是进了这个房间,看到这些油画才害怕起来的。”

“他有没有去看过生理医生?”

“没有。”

“从来没有发过脾气?”我眉头皱了起来。

“很少,只是,如果我真的做的事太过份了,他才会稍微发一点脾气,也不算了,算是冷战吧。就是不讲话。”

“什么叫太过份?”

“就是,就是,一直逼他跟我……上床。”任雪有些不太好意思,“但就算是我脱光了衣服在他面前,他也硬不了。”

“他在外面有过男人吗?”我问。

“我还真去调查过、跟踪过。”任雪摇了摇头,“没见过他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也从来没有见他出去娱乐过,上班离家,下班回家,周末去父母家,三点一线,不抽烟,不喝酒,也不打游戏,就是喜欢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他这样的表现,更危险。“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找你们的,施先生,赶紧把江波拽出来吧,哪怕是让他身败名裂,我知道他不爱我,”任雪眼眶红了,“他其实从来没有骗过我,结婚前,他就跟我说过,他是同性恋。是我,是我以为他会改变的,但是,我错了,我越来越觉得,他现在好像,不是活人一样!”

3

要想引导出柜成功,就得了解客人的具体情况,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原生家庭。

出柜最大的压力,往往就是来自于原生家庭。

我这个人,没别的本事,就是招老头老太太们的喜欢,我长得精神,皮肤白,眼睛大,嘴还红,老头老太太们最喜欢我这样的面相,说是有福之人。再加上我嘴甜,又知道给他们些好处,有时还能陪着跳跳广场舞什么的,所以,一般我要想在小区里打听点事,都是手到擒来。

所以,我要来了江波父母住的地址,想去那边打探一些情况。

江波父母住的就是普通的老式居民楼,他父母以前是国企工厂里的工人,小区里住的全都是他们工厂的熟人,我随口一打听,才知道,江波的母亲是出了名的厉害。

江波从小学习成绩就好,在小区里是出了名的学霸,母亲管教相当的严的,信奉的是棍棒底下出人材的理念。江波就是那种从小被打到大的孩子。

“小时候,江波被打得啊,满小区乱窜。大了还打,前几天他回来的时候,还被他妈拿着棍子打。“看小区的大爷乐呵呵的说道,”但人家出息啊,这么大个小区,这么多子弟,就他考上了大学,还是个名牌大学,得了个好工作,娶了个漂亮的老婆,听说家里条件还不错的。

你看看其他人家里,全都在工厂里接父母的班呢。就这一点,他得感谢他父母。“

“这么大了还打,父母不觉得丢人啊。“我撇了撇嘴问。

“江波他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都做得出来,打儿子,这有什么好丢人的,世界上哪有不挨打的孩子啊。“大爷旁边的大妈笑着调侃道,“小伙子,难道你就因为长得好看,你妈舍不得打你啊?”

“打,一样的,往死里打。”我习惯性的叼着棒棒糖,不想重启那段回忆。

“江波没他妈,这辈子也就毁了。”大爷摇了摇头,“他父亲在他高三那年去世了,所以那年高考他都没考,后来就说不读了,他妈真是以死相逼,逼着他复读,而且还得考上好学校,最后江波硬挺着复读了两年,这才考上了名牌大学,最后进了个五百强企业,你看,这人生现在,多顺啊。”

好个屁!我木然的听着老头老太太的话,回想起那一屋子血淋淋的油画,心里五味杂陈,有些孩子内心都被伤害成什么样了啊,旁人还在说父母的好话。

“不过,江波性子也的确是怪,总是一阵阵的犯拧,高考时闹过一阵子,结婚前闹过一阵子,这会子又开始闹,说是不想生孩子。”老太太啧啧感叹道,“你说养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不省心,江波他妈也遭罪,时不时就得以死相逼,江波才肯低头的。”

“假的吧,不就是做做样子。”我嗤之以鼻,“何必呢,都是自己生的,孩子不想生孩子就不生呗。现在丁克家庭不也挺好吗。”

“他妈就这脾气,那就得听她的。”老太太竖起了大拇指,“这老太太性格硬啊,不是做样子,那真是送医院抢救过的啊。”

得,对付李睿之父亲那样置死地而后生这一招,肯定没用。

人母亲根本不怕江波死,人自己都置生死于度外。

“再说了,不单单是丁克不丁克的问题,”老太太把我拽过去,贴耳朵根子说道,“我听人说江波喜欢的是男的,她妈得给他矫正过来,必须得生个孩子才行。”

我心里一乐,原来江波也不是没抗争过嘛,这事闹得连看门的老头老太太都知道了:“那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吗?”

“听说是老李家那个黑小子,李军。”老头啧啧道,“你说两男的搞在一起,真是造孽啊。”

4

我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颇有雄性气场的高大男人,只不过,他的表情有点蔫,而且面对林帅架着的摄像机,非常的不自然,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所以,李军先生,能聊聊你眼江波吗?“我问他。

他低下头,又抬起来看了我一眼:“您这是,什么调查?“

“我们这不是调查,是做的一个公益活动哈,树洞倾述。“我指了指身上的牌子,”您放心,我们这个是一个保密的活动,不会往外播的。也就是你有什么平时想说但又不能说的事,您就往我们这倒倒,这就跟清空内存一样哈,人啊,负面情绪太多了,大脑也容易卡,或者是死机的哈。“

“是江波找你们来的?“他有些惊喜的表情。

我点了点头:“嗯,他参加了,说了一些自己内心的情绪,所以,顺着这条线,我们就找到了你。“

“他现在,挺好的吧。“李军挠了挠头。

“你们多久没联系了?“

李军抬头想了想:“差不多四年了吧。“

“你现在结婚了吗?“

“没有。“

“有交往对象吗?”

“没有。”

“那你跟他,还有没有可能呢?”

“应该没多大可能了吧,他又不可能离婚,更不可能出柜。“男人摇了摇头,”他这辈子就这么被锁死了。“

“那你怎么又不结婚,又不交男朋友?你在等他啊?“

李军埋着头,没回答。

”你能出柜吗?“

“我,我没怎么考虑到这一步,但我这里没什么负担,我家两兄弟,我还有个哥哥,早就结婚生子了,我父母平时倒对我没什么要求,也没催我结婚,所以,出不出,都那么回事吧。“他渐渐的开始自然了些。

“你们认识多久了?你和江波。“

“我俩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他爸跟我爸是在一个厂里上的班,他妈跟我妈都是医务室的护士,我俩从小一起上学放学。“

“所以,你俩是青梅竹马?“

“不算吧,小时候不是那感觉啊,我只是隐隐觉得江波跟其他的男生不太一样,他从小长得白净,胆子小,我黑,壮,我总替他出头,他特别黏我,我也就慢慢习惯了,然后上高中以后,他就跟我有些疏远了,我很生气,就去找他,他一见着我就满脸通红,也不敢靠得太近,我就感觉挺奇怪的。

但更奇怪的是,我也没觉得反感,反而觉得他脸红红的好可爱,就时不时的去逗他。“李军说着这话,不自觉的在唇边荡起了一个笑。

“你俩好过吗?我切入重点。“

李军抬头看了我一眼,脸突然红了:“嗯,高三时候,他爸去世之后,我俩就在一起了。“

“因为跟你在一起,所以没考好?”我想起大爷说的话,“那也不能因为这样而影响学习啊。”

“根本不是,是她妈知道了以后,把他关在家里,错过了高考。”李军摇头道,“他妈几乎就是给他软禁了。”

“从那以后你们没再见过了?”我问。

“他考上大学之后,我们又在一起了。”李军叹了口气,“毕业之后,他跟他妈说要跟我在一起,他妈就自杀了。”

“从那以后,你俩就分开了?”

“对,没办法啊。”李军低下头,用力的搓着手。

我跟林帅对视了一眼,这可麻烦了,不管接不接这一单,江波家,横竖都得死一个啊,出柜了,他妈死,不出柜,他死。

5

“你等下看到江波起身要走,你就过去。”我交待了一下李军,便向坐在露天咖啡馆等我的江波走了过去。

“江先生吧,你好你好,我是施小哲。”我伸出手。

江波站了起来,穿着件长风衣,一表堂堂,握住了我的手:“你好你好。”

他的样子很热情,但是表情却很麻木。对,就是麻木。

“这份离婚协议书,你看一下吧。”我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任小姐在上面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关于财产……”

“我净身出户。”江波没等我说完,就很干脆的接了句,“这是我们早就说好的。”

“你要不要再看看?“我问。

“不用了。“江波脸上完全没有任何鲜活的表情,感觉像是戴了个面具在脸上。

“行,那你就签字吧。”我也没多说,只是看了看他的手腕,黑色的毛衣,袖子特别长,一直堆到了手掌根。

江波签完递给我:“施先生,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说完就想起身。

看他动作有点快,我赶紧把文件放在一边,顺手端起咖啡:“先喝杯咖啡……”话还没说完,就很有技巧的把咖啡泼在了江波的手腕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把拉住了江波的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将毛衣往上推,“没烫着吧。”然后,我就在他惨白的手腕上,看到了密密麻麻纵横着大大小小的割痕,有些浅有些深,触目惊心。

“江波!”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我明确感觉到江波的身体猛的颤了一下,他的表情也一下子变了,是一种很复杂,很难描绘的表情,并不是什么好的表情,但他的脸,却突然变得鲜活了起来。

紧接着,我就被一股很大的力,挤到了一边。

我一点没夸张,真的就是生生的用身体把我挤开了。

“江波,你没事吧。”李军捧着江波的手,满是心疼,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把咖啡泼他手上,在他回头瞪我的同时,瞄到了桌上的离婚协议书,只愣了三秒钟,一点不夸张,三秒钟,李军捧着江波的脸,当街就亲了上去。

我考!这TM也太快了,连个缓冲都不带给的。我拿着离婚协议书落荒而逃。

跑到林帅身边的时候,他正拿着照相机一个劲的拍。

李军那边就跟憋了千万年似的,抱着江波一顿狂吻,江波开始还反抗,最后也跟他抱成一团。

我看林帅拍也拍够了,拿过照相机往前翻,果然看到了最开始我夹在两人中间,脸完全扭曲的照片。我正准备删掉,被林帅一把把相机抢了过去:“别乱动我的东西!”

“你把那些照片都给我删了。”我警告林帅。

“行,知道了。”林帅点头,后来我才发现,他不但没把这些照片删了,还把我单独抠了下来,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我一回头,这两人还抱在一起亲,李军一边亲,一边还说,“你是我的。”江波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还点着头,旁边的人看着看着,还鼓起掌来。

他大概真把这当成是个圆梦节目了吧,完全没有之前采访时的羞涩,而是豁出去了。因为我跟他说,过了这个村,就没那那个店了。

“我看我们这行业,以后也没什么搞头了,你看看,大家现在对男男的态度已经相当的宽容了。”我不禁对于我未来的工作前景有些堪忧。

”这一单,你打算怎么办?“林帅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一转头,他的脸凑好近。

我退了半步,心却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这傻子最近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越来越不太对劲了,“还能怎么办?凉办!”我白了他一眼。

“接吧。”林帅用肩撞了撞我,“江波挺可怜的,任雪也挺可怜的。”

“江波他妈那里……”我皱了皱眉头,“难办啊。”

“要不,当他妈的面把江波绑架了吧,然后就玩人间蒸发,怎么样。”林帅认真的看着我。

扑,我笑喷了:“扯犊子呢!大哥,你这个前特种兵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绑架是要犯法的,你活腻味了,想进去吃几年牢饭?“

“你不是很喜欢玩警察什么的,装个劫匪绑个票怎么了?”林帅又凑了过来,有些嬉皮笑脸的。

“你脑壳里长包了?才扮完警察,又开始扮劫匪?精神分裂啊还是喜欢COSPLAY啊?“

“都有。“林帅的脸都差点怼我脸上了,看得我有些心惊肉跳,怕他下一秒就抓着我,跟我玩警察和绑匪的游戏。

我俩之间,就隔着0.01公分屏气凝神的注视的几秒,终于他抬起头,我也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施小哲,“林帅叹了口气,“再不接单,下个月工资也发不出了。”

“绑!”我一拍大腿,“我决定了,去把她妈绑了,来个全套满清十大酷刑,严刑烤打,直至她接受江波出柜为止。”

这回换林帅倒吸口冷气看着:“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是认真的。”我点了点头。

6

我带任雪去见李军和江波时,两个人都有点懵,江波下意识的从李军身边移开。

“怕什么,你们不是签了离婚协议了吗?”我提醒江波,“你现在是自由之身。”

江波抬头看了一眼任雪,任雪突然眼中涌出了眼泪,不得不别过头去。

“是这样的,我呢,是出柜引导师,你呢,是我的客人,”我指着任雪对江波说道,“她是委托人,委托我引导你出柜的。”

江波和李军情绪顿时都有些激动,李军不知道该握任雪的手还是怎么着的,竟然原地转起圈来,江波眼眶通红,不知道该对任雪说些什么,场面既有些尴尬,又颇有些感人。

“行,你们大概就了解这么个情况,”我最看不得这种场面,插话道:“我呢,基本上算是完成了任务,但是呢,有情人还没能成眷属,因为江波的母亲这里,工作还没做。”

等一下任雪就要去见老太太,跟她摊牌离婚以及她知道江波和李军的事。

我转头问任雪。“你能行吗?”

“我尽量吧。”任雪的声音有点打飘。

“别尽量啊,拿出你当初冲进我们工作室的那股子劲来!”我拍了拍她肩膀。

“我那天,喝了半瓶白酒。”任雪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今天也喝吧。”林帅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江小白递了过去。

“你!“我怒瞪林帅,转头,就见任雪打开仰头就喝,”行了,行了,少喝点,一会该醉了。“

任雪喝完了之后,突然直勾勾的看着江波:“现在我们都离婚了,我就想问你一句。“

江波有些紧张:“你问吧。“

李军一看这两人有话说,赶紧知趣的走到了一边,不影响他们。

“就没有一点爱吗?“任雪用手比划了一个很小很小的份额,”一点都没有吗?“

江波低下头,想了想:“有的,我真的,把你当成家人一样的。“

“姐妹哈?”任雪笑着问了一句。

江波看着她,点了点头。

任雪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赶紧又用抹了抹,又再笑了笑,但比哭还难看,转身走了。

“是个好人啊。“我啧啧的感叹了一句,”以后你们得负责给她介绍个好男人。“

李军过来搂着江波安慰了一下,两人都点了点头:”没问题,这事我们一定上心。“

“江波。“我顿了顿,看向江波。

江波顿时一脸沉重的看着我。

”你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吗。“

“能不能说人话。“林帅瞪了我一眼。

“这事,是这样的。“我变回了一本正经脸,”我感觉你跟你妈之间,因为气氛太紧绷了,你俩都完全没有体会到生活的乐趣。“

“什么意思?“江波更迷糊了。

“自从你爸走了以后,你妈有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女人?“我问道。“

江波困惑的看着我。

“你妈是你妈,但她同时也是一个女人,如果她一味的只记得她是你妈,而忘了她也是个女人,那你就永远会活在你妈的阴影之下。因为她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我挑了挑眉。

江波点了点头。

“其实这件事的根源是你妈的人生模式,是一种使命感的生存模式,也就是说,她忘记了自己的本体,而一味的去履行她自己觉得她应该去履行的义务,她把你的人生,也自动的调成了这样的模式,忽略你的本体,只去完成她心目中你应该完成的使命,所以,一旦你偏离了她的模式,她就会想办法把你纠正过来。“

江波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没错。“

“当她觉得你没有完成她眼中你应该完成的使命时,她就会有负罪感,而她又没有别的可以胁迫你,所以,她的生命便成了一个工具,让你听话的工具。“我继续说道。

“是的。“江波点了点头。

“所以,在她的心里,她的命不是她的,而是可以控制你的一个工具。”

“是的,我最怕的就是她用生命来威胁我。”江波一脸的心有余悸。

“江波你应该用一种更聪明的对抗。你其实是个很有力量的人,从你的自控力可以看得出来,但你却不够聪明,因为你把你的力量,全都用在了跟自己的对抗上。“

江波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如果我现在跟你说,你应该跟李军一起,跟你妈大打太极,以柔克钢,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吗?“我皱了皱眉头,“你们两个大男人,难道还搞不定你妈?一个一米六不到的老太太??”

江波很认真的再次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军,又看了看任雪,然后把手向林帅一伸:“还有酒吗,给我也来点。”

7

那天晚上的那场名为“身败名裂“的大戏,从任雪一身酒气的把李军和江波拥吻的照片丢在了江波妈妈的面前拉开了帷幕。

这些事,我没有去参与,但我陆陆续续听到了整个事件的发展。

任雪提了离婚,江波净身出户,江波妈气得个半死,但江波和李军两个就跟两块狗皮膏药一般粘在了她的身边,怎么骂怎么赶也赶不走。

江波搬回去跟她妈住了,李军就在客厅搭了个铺,这两人轮着班的看着江波他妈,怕她妈想不开。

李军天天就变着花儿的做出些诱人的美食,江波一改以前不喜欢说话的性格,死皮赖脸的天天陪着他妈说话,跟她聊,聊人生,聊电影,聊世界上一些有名的女人们,她们是怎么生活的。

不久以后,江波真还给任雪到到了一个不错的男人,是他的一个同事,人挺好,收入也挺高,两个挺合拍的,已经开始商量结婚的事情了。

任雪和她男朋友经常去江波妈妈家去蹭饭,都说李军的厨艺好。

这四人啊,常常拉着江波的妈妈饭后百步走,任雪左手挽着男朋友,右手挽着江波他妈。江波右手挽着李军,左手挽着他妈,也不管小区的人各种眼光,四个人坦坦荡荡的。

终于有一天,看门的大爷也冲着江波妈笑道,“唉哟,您好福气啊,有这么孝顺的两个儿子哦,外加一个女儿一个女婿,羡慕死人了。“

江波妈的脸上,终于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其实我觉得老话说的真的是很经典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什么事,只要用心去解决,其实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最怕的就是一家人都是好人,但却搞得你死我活,鱼死网破,何必呢。

这件单子结束以后,钱是江波李军任雪一起付的,也是超过了原本的定价,我和林帅要推脱,他们就真生气,没办法,于是,我就请大伙儿都去月光GAY吧消费消费,也算是个回礼。

“小哲,又做成了一单啊。”德哥过来跟我和林帅敬酒,他是月光GAY吧的老板,也是我的一个朋友。

“是啊。“我看着舞池里相拥跳舞的江波和李军,跟不在一起之前的状态差太多了,相爱的人在一起,脸上全都是幸福,”德哥,谢谢你给我们打折了。“

“打折算什么,我说不要钱,你又不肯,话说回来,就算是倒贴也行啊。”

德哥给我和林帅各递了杯酒过来,“你们这就是替我们同志扩大影响力,让公众能接受我们,这是在做好事,做善事,你放心,你们的事,就是我德哥的事,而且,以后,你们工作室要是需要场地,随时需要,随时来,我这酒吧,都可以给你提供场地。”德哥拍了拍胸脯。

做善事?什么时候我和林帅成了慈善大使了?咱俩还靠这个赚钱吃饭呢。抬头看了林帅一眼,他正深深的看着我,那眼神有点儿勾魂,我心又差点停跳了半拍。

“小帅,这小子,你得看紧点。”德国指着我对林帅说,“又漂亮又能说,圈子里没几个,只要他一来,我这酒吧里多少人就眼巴巴的盯着他。“

林帅低头喝了口酒,抬头盯着我看了一眼:“都有谁盯着他?“

“上次那顾大少,就见天的过来打听他的消息。“那边有人叫德哥,他应了声,拍了拍我和林帅的肩膀,“我先去打个招呼。”

看着德哥的背影,我叹了口气,顾远航这阴影,暂时是没法甩得掉了。抬头,就看见林帅玩味的眼神看着我:“我不过就是出差了一趟,你单独接了个单,现在就是到哪儿都能听到顾远航这个名字了?”

我一看,江波和李军两人还在忘我的浑然一体的跳着舞,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喝多了,上个厕所先。”我转身投奔厕所。

林帅身子素质太过硬,硬碰硬,我完全占不到便宜,所以,还是先避避风头。

刚走到厕所门口,就被一个人从背后一把抱住,一张滚烫的脸贴在了我的后背上。

我的心狂跳了起来,这个傻子终究还是迈出了第一步。

谁说顾远航是个阴影,这明明就是一个感情催化剂嘛,我跟林帅,原本就是我喜欢他更多一点,直只过,我一直在等他捅破那层窗户纸,不过,现在……嘻嘻,说起来还得感谢顾远航不是吗。

我的心中了阵窃喜,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温柔起来,但就在这时,我抬眼却看见林帅立在离我三四米远的前方,两眼几乎都快喷出火来了。

???呃,这个傻子,怎么到了对面去了?呃,不对啊,傻子在我对面,那我身后这位??

我这才惊觉,赶紧挣脱那人的手,转身一看,一张帅气英挺的脸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顾远航?”我脱口而出。

“小哲,我终于找到你了。“顾远航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原来你就是顾远航。”林帅慢慢的走了过来,伸手的将我粗暴的拽到他身后,立在了顾远航的面前。

这两人身高不相上下,气势也不相上下,形成了一种对峙之势。

感觉下一秒,两把四十米长的大刀就要抽出来了。

救命啊。

相关阅读
别伤心,我永远爱你

原来他以后是属于别人的啊。我很难过,之前一直被我回避的感情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学校夏天总是闷热的,蝉声也很烦心,是背英语单词的时候最枯燥的背景音。可是今天下午篮球场上坐了个小男孩。 是小男孩吧,反正比我矮好多。 他跟同学一起在一旁看着,我们在球场上打球就喜欢有人看,但绝不希望是一群男生,男生看男生有什么意思?我们比拼的是力量和野性。 只有异性才会带着欣赏探究的目光看异性。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是想

他是瞎子也好,聋子也罢,我爱的终究是他

“楚怀瑾,护心鳞算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当大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楚怀瑾沦为阶下之囚,犹如丧家之犬沦落街头时,却独有一人视他如生命。 我叫离信芳,我的母亲是离家的一个婢女,有人说我的母亲妄想从一只卑微的小麻雀一跃变成金光闪闪的凤凰,奈何卑微的人永远都只能卑微,再怎么也抵不过那些本身就出生高贵的人。 虽说我的母亲是一个婢女,但好歹我也是府上名正言顺的少爷,可从来,我都不知道“少爷”到底应该怎

一个游戏

小王子里狐狸说,要先了解训化对象,有充足耐心,少说话语言是误解的根源。还有半个月就是元旦跨年了。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安排的,出门玩吧时间太短,不出去吧在家又无聊。 想着我连忙打开微信里的家族群。群名是老妈起的,是“妙龄女子为何还是单身”这种一听就容易上社会新闻头条的标题。 其实之前还是很正常普通的像“和谐大家庭”,“美满一家人”这种很接地气的名字。 但自从老弟也脱单之后,我在家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在

论皇帝不早朝的原因

“娘娘,奴婢听闻皇上打算贤王大婚当日,便将贤王妃纳为妃!”“皇后娘娘,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本宫不是告诉过你,别再跟我说小皇帝的事了?” “是,娘娘,可奴婢听闻皇上打算贤王大婚当日,便将贤王妃纳为妃!” “啧,确实不好!”某个吊儿郎当的女人一脸愁绪。 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胆大得快速瞅了一眼上位者,寒毛卓竖,拿捏不准这位主阴晴不定的情绪,慌得一批。 “起来吧,给本宫更衣!面!圣!去!”某人面色如

半生离别意(完)

人生就是无尽的离别“知道的人,是你为了庆祝请我吃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你府上的小厮呢。”我一边给他倒酒一边揶揄。 “谁家的小厮长这样儿。”他嗤笑一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都说了吗?您家的啊。” “去去去。”他笑骂道,眼里是化不开的沉郁。 “当不了你府上的小厮,去您家唱个戏还是可以的,我努努力,争取有一天去宫里唱回戏。” “你这志向倒是远大。” “我一辈子就这样了,在梨园场里闯出一片天地倒也不

长风肆圆月

长风的眼眸很美,像璀璨星河阿落的声音很好听,我很爱他。“我是谁?你们告诉我我是谁?!”陆长风的吼叫从这个小屋子里爆发出来。 “你就是个白眼狼!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和你哥哥比!你凭什么觉得你能离开这里!我告诉你陆长风!你想去外面玩你那个破游戏?行!今天你走出这个门你就不要姓陆!” 女人的尖叫清清楚楚的穿进陆长风的耳朵,他靠在门口,身边放着两个一大一小的行李箱。 他穿着黑色的连帽衫,配上一件风衣,戴着一顶

出柜引导师:大学生篇

引用施小哲原话:我们出柜引导师,主要的业务是引导出柜,特指,在详和宁静以及善意的条件下,委托人委托我 我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差不多四十分钟过去了。照理说,前戏+床戏,这个时间应该绰绰有余,但是,这两人进去时的脸色都不太好,再给个十几分钟的苦情宣泄,应该差不多了。 我冲林帅抬了抬眼,他居高临下用眼角回了我一眼。 我高,这家伙更高,跟个门柱似的,背挺得笔直,脸黑得像个包公。我叹了口气,这位前特种兵先生

冬日山河

“我很自私一人,我现在想要你和我一起死了。”连续几天,我停在这注意到他。 当然,我肯定是没见过他的。但我还是踱步过去他身边蹲下,问他,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抬眸看我,眼里映射出车水马龙下的光,比我看过的那些街边衣衫褴褛的都要清澈得多。 我觉得我们是没见过的。但是一般聊起天都是那么开头,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你长得像那谁。 他显然刚入道没多久,不会放个铁碗在面前,将里边硬币弄得烦人的响。也不会抹的灰头土

锁情:下聘篇

二郎真君不慌不忙,不骄不躁:“来下聘。”   编者注:欢迎收看《锁情》 二郎真君从未如此正式的邀请过人,还一邀就是整个天界。 神殿前熙熙攘攘,我粗略地看了一下,五岳正神,清福正神,火部五位正神,五斗群星吉曜恶煞正神,雷部二十四位催云助雨护法天君,群星二十八宿,甚至是连太上老君都亲自来了。 每每见到我,他们都是同一句话,“你家真君呢?” emmmm....我也想知道我家真君到底去了哪里啊。 自从昨天

爱情套路捕捉指南

郑霄喜欢秦时雨,这是凌肃认真观察后得出的结论。郑霄喜欢秦时雨,这是凌肃认真观察后得出的结论。 要说这校园里,谁能不喜欢秦时雨呢?肌肤白皙,身材高挑,一头靓丽的秀发沉甸甸坠在身后,笑起来两只核桃般的水汪汪大眼睛闪烁着直击人心的亮光,粉粉的嘴唇饱满还有明显的唇珠,你说这样的女生魅力散发起来,有哪个直男挡得住。 果不其然,一回到宿舍郑霄就黏上凌肃。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你帮帮我!拽着凌肃的胳膊,郑霄摆出求人

手机故事网©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