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说！这是谁的野种？！”养父揪着养母的头发，将她的脸压迫在地面上。养母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她扭头看着门口的我。
我呆立在门口，看着这一幕，什么都没有做，一句维护她的话都没有说，也不敢说。
我是一个被抱养的孩子，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亲生父母是谁。从我记事起，就知道我来这个家的目的：为了给我的养父养母带来好运，希望他们能生下自己的一儿半女。终于，在我9岁那年，养母怀孕了。
确定怀孕的那天，养父买了只大猪蹄，亲自下厨。他端了一个脸盆，坐在院子里，哼着歌儿，用剃须刀一点一点刮着猪蹄子上的毛。突然，他回过头来，发现了门口的躲在门口我，停下手中的活什，冲我招呼道：“过来！”
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由于害怕，眼泪忍不住想夺眶而出，嘴巴一瘪，磨磨蹭蹭地朝他走去。
他将猪蹄丢回脸盆里，粗厚的巴掌在我脸上蹭了蹭。我害怕地往后缩了一下，他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很多，目光充满了慈爱，对着我笑道：“你这孩子，怎么了？把你吓成那样。”
我见他没有打我意思，心里马上松了下来，吸了吸鼻子，挺不好意思的蹲下身，端起脸盆。养父大声地笑着，衣服上粘的猪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
2
养父将猪蹄切成小块，加入冷水，放入锅中。我站在灶台下，给大锅添加柴火，眼角余光是养父系着围裙，正细细的切着葱段和姜片。这是我第一次见男人下厨，不自觉地恍了神。
养父提起锅盖，撇去浮沫，捞出猪蹄。将锅刷干净，放上茶油，将葱段、姜片、八角、香叶放入锅中爆香，再加上猪脚翻炒，整个厨房都弥漫着肉香味。
我舔了舔嘴角，心里盘算着如何在养父离开灶台后，偷吃一块，一块就好，哪怕被他痛打一顿。可直到猪蹄焖好，养父一步都没有离开。猪脚快好时，他舀了一口汤，轻轻地吹着，品着。他突然将勺子递到我跟前：“来，试试。”
我受宠若惊的丢掉手里的柴伙，连忙说：“不，不，我不吃。”
养父将勺子收了回去，慈祥地笑着：“傻孩子。”
我用手猛掐了一下大腿，疼，那真的是之前天天揍我的养父！
养父从不下厨，我却惊奇地发现他的手艺，比养母好很多。一盘红烧猪蹄端上桌，油亮的棕红色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香气，口中的涎液慢慢的涌上来。垂涎欲滴时，我又想起前不久因为一片肉被养父痛打的画面。馋欲被强行压制下去，心也开始冷静：忍住，忍住，抱养的孩子，连吃块肉都不配。
养父将筷子伸到碗里，夹了一块猪蹄，对我说：“你这孩子，别低着头吃饭，来，吃猪蹄。”我木然地将碗伸过去，香气更迫切地朝我的鼻孔里钻。我轻轻地咬了一口，软软的，糯糯的，含在嘴里似要融化了。但在化开的同时，一股浓郁的肉香在我口中弥漫开来。
“好吃吧！再来一块。”养父又夹了一块给我，同时也将碗往养母那移了移：“她娘，你也吃。”
那段日子，大概是我活那么大最自由、最放松的时候。
养母已经四十多岁了，好不容易怀孕身体变得虚弱不堪。她在应付激烈妊娠反应的同时，眼睛时不时朝我看来，那双眼睛里包含着慈爱和温柔。
3
幸福的日子并不长久。很快，我就发现养母脸上的愁容卷土重来。他们经常趁我睡着的时候窃窃私语，有时还会发出激烈的争吵。有次，我被养父的怒骂吵醒：“老实说，这孩子是不是我的？”
养母压着嗓子低声哭泣：“我们二十多年的夫妻，你发什么神经......”
后来，这样的窃窃私语变成了白天也毫不掩饰的战争，养父将原本打在我身上的拳头，落在养母的身上，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幕。
除了对养母施暴，养父也会向我审讯：“有没有看到你妈跟偷人？”
我摇头。
他一巴掌劈头盖脑地扇过来：“有没有看到你妈跟别的男人亲密？”
我哭着说没有。
养父又开始用零食引诱我，甚至答应只要我说出养母出轨的事，便给我做红烧猪蹄，而且以后都有肉吃。
我被养父的威逼利诱折磨的狼狈不堪，忽然有天我醒悟过来，他并不在意我是否说谎，而是需要一个他想听到的答案。
4
终于，在一次日常审讯中，我眼睛望着地面，说：“村里卖猪肉的肥佬来过。”
养父仿佛落了一口气，立马站起身子，满足地逼问我：“他待了多长时间，跟做了哪些事情？”
在他循循善诱下，我凭借着丰富的想象力，编造养父想要的事实。
最后，他长叹了一口气：“我就说嘛，我都快五十岁了，怎么可能怀孕，要怀也早怀了。”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却没有勇气找卖猪肉的肥佬，只能将怒气一次次爆发在养母身上。
终有一天，养母被他打得流产了，后来再也没能怀上。
十几年后，我向养母忏悔，她云淡风轻地说：“不怪你，这就是命。”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