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们苗族的女子都会下蛊?」
我点头,撑着下巴抬头看向眼前人,悠悠开口,「江教授要试试么?」
他不语,反手将我按在身后的木桌上,附身压了上来。
凑在我耳边低语,「荣幸之至。」
1
「南落,你们苗族女子真的会给心上人下蛊吗?」
室友从小说里面抬起头来,满脸好奇的看着我。
我扳着手指头数了数,第23个这么问的人。
伸手拿过水杯,我语重心长的点了点头,「嗯。」
另外几个室友听闻一下子将头凑了过来。
「听起来似乎有故事的样子。」
我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表情严肃。
「传闻,我的祖上,有一女子名乌有,貌美倾城,倾心于一男子-子虚,可子虚早有心上人。」
「乌有见状,极不甘心,便在子虚成婚之夜,在他的身体种下情人蛊,以血为料,人心为饵,日日灌溉数千日才得以养成的蛊,在子虚的身体里肆意生长,只要子虚对别的女人动心一下,便有百虫蚀骨般的疼痛。」
见她们越听越起劲,我继续道,「直到蛊虫成精之日,便是子虚忘却心上人,与乌有欢好之时,乌有便是凭着蛊虫,得以和子虚白首百年。」
坐我身旁的室友深深的叹了口气,身后一阵长吁短叹。
我低头喝水,露出一抹得逞的狡黠笑意,无人察觉。
2
课上到一半,中场休息。
有人在后面戳了戳我的背,我转过头去。
「子虚乌有?」
我讪讪笑了几下,几双爪子就对着我上下其手,直到铃声响了才作罢。
难得撒个谎,这么容易就识破了,真是不给面子。
我捂着肚子从厕所出来,胃里一阵翻腾。
刚踏进出阳台门,就又转身跑向厕所。
室友从床上探出头来,一脸担忧,「南落,你要不要去医务室拿点药啊?」
我摆摆手,想着拉几次就好了。
然而,终究是低估了过期方便面的威力,我连拉了两天都没有停歇的架势。
几人拖着我,来到医务室,紧闭的大门里空无一人。
不知道是谁提议,去学校的附属医院挂号。
在我没看到的角落。
她们不知道何时交换了一下眼色,看着表情,像是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样子。
耳语完了,也不顾我虚弱无力的身子骨,硬生生拉着我打车来到了医院,明明学校门口买盒药就可以了的。
3
我记得,肛肠科是在三楼。
扶梯上了三楼,我正要转身往里走,几人立马眼疾手快抓住我,把我按在了上升的扶梯上面。
直到抵达四楼,她们才拉着我往里走,我看着骨科的科室,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407科室,一行人涌进门,将我按在了椅子上。
电脑前的人抬起头来,微皱起眉,冷声开口,「谁是南落?」
我弱弱举起手。
一转头,就看见身后的三人眼冒桃花,满脸花痴,哈喇子都快要流到我的头上来了。
「哪儿不舒服?」
我收回视线,默默挪了下身子,瞥见桌子上的名字-江熠川。
学院里最年轻有为的教授,长得一张妖艳众生,又清冷禁欲的脸,他的课上总是人满为患,时常连门口的缝隙都就满了人。
这是我的邻床,白莎的原话。
彼时的她,正边咬旺旺雪饼,边读着贴吧上面的话。
表情荡漾,眼神迷离。
收回思绪,我身后的几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着我的病情,我听得默默摸了摸我那被她们说的几近癌变的大腿。
松了口气,还好,还有知觉。
「扣扣扣」
笔尖敲击在桌子上,身后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随着修长的指尖往上望去,江教授的视线正好看过来,与之相对。
他看向我的身后,扬起一抹淡笑「你们都叫南落?」
我收回捂着肚子的手,直起身子,「江教授,其实我只是……」
「…只是受了湿冷,夜里就疼,恐怕是老毛病了。」
接到话茬的室友重重的点了点头,「对啊,江教授,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得办理住院观察啊?」
4
空气中寂静了几秒,江熠川身子往后一靠。
眼神意味深长,「说完了么?」
他的目光略过我,看向我的身后,手指了指门口,「病人留下,其他人出去。」
身后的几人不舍的看了江教授好几眼。
临走前还不忘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真是想让我当场住院的节奏啊。
一群损友。
门合上后,周遭的气息骤然冷了下来。
「哪儿不舒服?」
「我其实,只是拉肚子……」
说完后,我抬头去看。
江教授正悠悠的看着我,「你觉得我很闲吗?」
我听出了他语气里面的愠怒,拿起包就准备溜。
「等等。」
摸着门把手的手微微一顿,我疑惑的转过头。
他走到柜子旁边,拿了一盒药出来,「下不为例。」
接过药的瞬间,他的手指触碰过我的手背,热的烫人,连带着我的心脏都跳的有些不正常。
我连忙点头如捣蒜,抄起药就跑了出去。
一开门,就差点撞上我那几个听墙根的怨种室友,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看着我。
临到了宿舍,都还有人在后悔惋惜,目光哀怨的看着我桌子上的那盒药。
我接了一杯水进来,刚好听见她满是可惜的话,「早知道挂号的时候就填我的名字了,说不定,和江教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就是我了。」
我顺手抄起身旁的椅子,冷不丁开口,「拉肚子这个借口是行不通了,不如我帮帮你?」
她转身看着我手里的椅子,脸色大变,急忙求饶,「别别别,南姐我错了。」
肚子传来一阵翻涌,我丢了椅子直奔厕所。
发誓下次再也不吃临期的方便面了,真是害人不浅啊。
5
临近六月未,迎来最后一场考试。
我从图书馆坐电梯上去,提前了半个小时。
一进门就看见前排的几人,正朝我招手。
我抬手看了看腕表,差点以为记错了时间。
教室里坐满了人,真是难得的盛大光景,「今天监考老师不是放射科的李教授吗?」
身旁的同学凑近我,压低声音,「李教授有事来不了,换成江教授了。」
身后的室友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放眼四周,「那么小声干嘛,早来的都是女生,装的什么心思不都清楚的。」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放眼望去,全是美女。
个个都是长发披肩,腰细腿长,真是养眼啊。
看着看着,忽然感觉有人轻扣了扣我身后的桌面。
我这才注意到,齐刷刷的视线朝着我的方向看过来,僵硬的转过身子,一沓卷子落了下来,「往后传。」
一个小时后,我答完卷,起身往讲台上。
江熠川正在整理试卷,微俯着身子,敞开的领口露出白皙的锁骨,往上是一个垂落的吊坠。
我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放下了卷子转身,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霎时顿住了脚步。
手上的动作已经先一步,朝他的衣领伸了过去。
就差一点,我就碰到了那个小小的,纯木雕琢的海豚吊坠。
仅距毫米,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声音泛着冷意,「你干什么?」
我没有抬头,换了只手,伸进去将项链扯了出来。
小小的海豚掉落在白色的衬衣上面,我的思绪一下子被拉长。
6
我八岁那年,山上突发了一场泥石流。
我们的寨子在山脚下,死伤惨重。
也是那一场泥石流,带走了我最亲的人。
江熠川随着救援队赶来的时候,我正跪在我父母的坟前不肯起身。
他们都知道我犟,哪家不是死的死,伤的伤的,也就懒得管我。
我不知道江熠川在我身后站了多久,久到我饿的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抱起我,从兜里掏出一个绿豆糕。
那一次醒来后,我意识到我再也不会有阿爸,阿娘了,吃着饭都觉得不香了。
每每想起,我都会看着天上的星星,阿娘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
我找啊找,满天繁星,却不知道哪颗才是我的阿娘。
「他们会看着你的。」
他在我的身后坐下,身上还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脸上的柔光泛着暖意,像是冬日的太阳,让寒冷的我想要忍不住靠近。
他牵着我走到房顶上,指着最亮的那颗星星,一闪一闪的,「瞧,他们正在向你招手。」
故事都是骗小孩子的,我没过几天就明白了。
人死后不会变成星星,他们的灵魂会随之消散,直到人们忘却他的那一天,死后的人就真的不存在了,因为没人会记得。
但他似乎很乐意于给我编制一个又一个的童话,将半夜爬起来的我带回去,表情严肃道,「大灰狼特别喜欢吃不睡觉,到处乱跑的小孩子,一口一个。」
趁着我害怕躲进被窝的间隙,他轻轻走出去,带上门。
江熠川很讨小孩喜欢,寨子里面的小孩都喜欢跟在他身后,脆生生的喊,阿川哥哥。
想来,是他的名字里,有一个川字吧。
他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偷摸着出了门。
借着朦胧的月光,我轻轻推开江熠川的房门,掀开被子将他摇醒,他迷茫的看向我,我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低声道,「别说话。」
他神情复杂的盯着我,疑惑道,「你会说话?」
我置若罔闻,掏出兜里的小盒子,轻轻打开,淡黄色的布料上,是一只闪着荧光的小虫。
骨节紧扣桌面的声音将我的记忆拉回。
伴随着江熠川抑制着怒气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答案吗?」
我缩回手,两步并作一步往外跑。
在他临走的那晚,我许诺,若有朝一日,他有了心仪之人,我必定以心蛊相赠,得一心蛊,必与所爱之人生生世世,白首不离。
可据我所知,江教授是单身。
我在电脑上输入江熠川三个字,除却他发表的几篇论文。
还有一个本校最帅老师的贴吧,我点进去,为首置顶的就是江熠川的照片。
我往下滑,肩膀上冷不丁落下一只手,我颤了一颤。
一偏头就对上一张脸,室友拉过我身旁的椅子坐下,撑着头,「可以啊南姐,直接出手才是你的风格。」
我快速合上电脑,松了口气后,对面三人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如果我说,是误会,你们信吗?」
互相对视了一眼后,相互点头,「南姐,不用不好意思,更何况是但凡是个人见了都想扑倒的江教授,动心了就动心了嘛。」
另外两人附和的点头,「就是就是,不过都比不上我们南落,暗搓搓的直接上手了。」
我叹了口气,自知说再多都是在欲盖弥彰。
抱了电脑到床上,微信忽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掀开帘子,差点被忽然冒出来的头吓一跳,邻床室友手耷拉在楼梯上,指了指我的手机,「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
我点头,又摇头,「还没来得及看。」
不过大概可以猜到,「是关于江教授的?」
「当然,我收集了大半年的,里面江教授的喜好一应俱全。」
我瞬间来了兴致,拿起手机点开,边问,「有关于江教授喜欢的人,或者说是暧昧对象的信息吗?」
室友一脸惊讶的表情,不过转瞬,她就好像明白了过来,非常讲义气的拍了拍胸脯,道,「虽然没有,但是作为中国好室友,我肯定殚精竭虑帮你找。」
我点了点头,顺便敷衍的配合她,拍了几句马屁,她兴高采烈的下了床。
7
附属医院人手不够,联合学校搞了个志愿者活动,帮着医生叫叫号,给病人带带路什么的,加综测。
好在距离学校不算远,我申请了留校。
炎炎夏日,早上七点,天边已经开始吐白。
我咬着包子,慢悠悠往医院走。
把志愿者申请表交过去之后,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在主任老师哪儿磨了好一阵。
他才松口,让我留在四楼,帮着护士小姐姐维持场内秩序。
分诊台距离江教授的科室不远,我走来走去,总能从他门口前经过。
门关着,什么都看不见。
我正悄咪咪伸手推了推门,试图透过狭小的缝隙看到点什么,肩膀猛地被人拍了一下,我随之转头,护士小姐姐没察觉什么异样,开口道「小南,是这样,江教授的助理前几天有事请假了,你如果不是很忙的话……」
她话没说完,我就明白了意思,当即点头。
转身就推开了那道门。
反手关上门,我和抬头看过来的江熠川四目相对。
他敛了神色,示意坐在对面的人继续说。
我不好意思打扰他,一步步挪到他的身侧。
站了几分钟,腿麻了,我拉了条凳子坐了下来。
面前的一个黑色小盒子正刷刷刷的往外吐出纸条,我眼疾手快的扯了出来。
江熠川抬了抬眼睫,嗓音温润,「先去拍个片子。」
送走病人后,我走到门口,叫着下一个患者的名字。
从走廊上缓缓走来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拄着拐杖,我一边扶着她,一边推开门,「诶诶诶,错了错了。」
她一面挣脱开我,一面转头朝门外走去,一步步走向隔壁科室。
「下一个,史珍香?」
我念了两声,没人应,身后腾然伸出一只手,抽走了本子。
「那是下午的。」
江熠川坐回电脑旁,合上病历本,叫住了正要去食堂干饭的我。
我懵懵懂懂的转过头,反应过来,殷勤道,「会给你带一份的。」
他忽的起身,朝我走来,手擦过腰间,关上了我身后的门。
咫尺的距离,气氛过于暧昧。
我顿在原地,害怕而又期待,紧张之下,我的手指下意识的扣着白色牛仔裤上面的破洞。
好在很快,他就侧开了身子,打开了里间的门。
透过开合的门,我看见里面正对着门的一张床,应该是江熠川值班的时候休息的。
见我没动,他有些无奈的开口,「过来啊。」
我以每分钟一步的速度移动过去,他似乎是嫌我太慢,一把将我扯过去,取过衣架上的风衣披在我的肩上。
衣摆的长度刚好到我的大腿处。
只不过,大夏天的,穿两件我很热啊。
「江教授,我不冷。」
「我知道,你的裤子上……」
他罕见的红了脸,欲言又止,替我拉好拉链后,眼底闪过一丝异样,「需不需要我帮你买?」
我眨了眨眼,在他的表情里,我似乎读懂了。
透过身后的镜子,我踮了踮脚,掀开衣服,露出屁股。
白色的牛仔裤上,一淌褐色的不明液体极其显眼。
镜子中的人疑惑的咬着唇,摸着下巴仔细思索,不应该啊,上个周才走的。
一个月来两次?绝不可能。
我道了声谢,跌跌撞撞往外走,差点勾到凳子腿摔一跤。
目光略过,我猛地回头,看到我先前坐的那把木椅,扯了纸巾擦了擦,白纸染了色。
鼻尖一抹熟悉的味道,是碘酒。
8
江熠川走过来,抱歉的笑了下,「昨天有一个病人过来拆线,坐了这把椅子,应该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我摆了摆手,心下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一个月来两次可还行?
当然不行了,来一次都疼得我死去活来的。
趁着他愧疚的眼神还停在我的身上,我顺杆往上爬,「江教授,一起去吃饭吗?」
我在他打量的目光里继续胡诌,「我可馋二食堂的糖醋鲫鱼好久了。」
「好。」
他淡淡应了声,目光忽然朝我投射过来,带着几分促狭,「只是馋糖醋鲫鱼?」
他换衣服的手指骨节分明,正褪下白色的外套,领口处开了几颗扣子,白皙的皮肤裸露在外面,诱惑又暧昧。
我顺着细长的脖颈往上看,他的眼神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当然了,总不可能是……」
「…馋教授你的身子吧。」
说完我就后悔了,这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我咬着唇慢吞吞的抬起头。
正落入一双满是笑意的眸子,江熠川轻轻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盯着我,「你的脑子里,整天就想这些?」
当然没有了,我赶忙否认,我只是一时嘴快,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我不知道他信没信,反正我是差点信了。
我解释的口干舌燥,他硬是没应声。
到了食堂,他塞给我一块糖醋排骨,吸管插上养乐多递给我,美名其曰,「帮助消化。」
我猛地想起什么,「我那是拉肚子,不是便秘。」
他点了点头,神情淡定。
吸溜了一大口养乐多,我暗暗吐槽,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我望了望对面,低头安静又斯文吃饭的人,恍惚间能从他身上看到多年前的影子。
顺着他紧致的下颚,我的目光逐渐下移,滑过皙白的脖子,他猛然捂着衣领,眼神警惕的看着我。
我,我还没伸手。
也没打算伸手。
得,这事儿是过不去了。
我默默收回视线,大口大口往嘴里送饭,幽怨的看着他脖子上的吊坠。
怎么偏偏就摊上江教授了呢,远近闻名的高岭之花,凛然不可犯也。
若是换做其他人,我的蛊虫说不定早就送出去了。
哪至于,我现在还跟个年底冲业绩的月老似的,千方百计套近乎,还得千辛万苦的给他牵红线。
真是苦命矣。
9
午休的间隙,我站在分诊台边上,边吃旺旺雪饼,边听她们聊医院的八卦。
作为医院最年轻有位的教授,身上总是不缺话题。
「小南,你该不会喜欢江教授吧?」
我微微一愣,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另外一个小姐姐的接过了话茬。
「大家都是单身,年纪相仿的,谁敢说,不想把江教授这朵高岭之花拉下神坛的?」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忽然不说话了。
我左看右看,都是些单身且好看的小姐姐。
并且都对江教授芳心暗许。
而我,只需要打听清楚江教授的喜好,再从中找出他喜欢的类型,加以撮合,不就成了吗?
我为自己的想法暗自鼓掌,连带着一个下午,心情都十分美好。
好几次忍不住笑出声来,察觉到身旁阴恻恻的视线后,我才收敛起扬起的嘴角。
临近下班,急症室来了一个出车祸的病人。
主刀的医生不在,江熠川急匆匆换了衣服,随着护士进去。
我跟在身后,也帮不上什么忙,在门外等了好一会,肚子饿得不行。
去楼下吃了份炒饭,我打包了一份往四楼走。
九点多,江熠川才推开门。
身上的手术服还没脱,他伸手捏着鼻梁,脸色苍白的尽显疲惫。
他反手关上门,显然没看见我,靠在门框上,闭着眼站了好一会。
我不忍打扰他,直到他睁眼,倏的看向我,皱着的眉头轻轻舒展开,「怎么还没走?」
我怀里抱着饭,幸好还是热的。
看来小时候阿娘说的没错,我的身子自小就跟个火炉似的,热得很。
我将饭放在桌子上。
他忽然附身,静静的看着我,「南落。」
距离太近,他脖子上的海豚吊坠落略过我的下巴。
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他认出了我。
手指了指我的身后,他轻声开口,「有微波炉的。」
我哦了一声,顺势起身。
早知道就不等这么久了,「你是不是要回学校?」
「嗯。」
我背上书包,路过他的身旁,他抬起头,嘴角上还沾着饭粒,「等我吃完,送你回去。」
「不用了。」
我抬手看了眼腕表,再晚就真的赶不上公交车。
身后的江熠川似乎还说了什么,我跑的太急,没有听清。
好在跑得够快,在我边跑边喊的不懈努力下。
虽说喊得嗓子都哑了,还是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
不然这段寥无人烟的路,我还得老实巴交的走半个小时。
回到宿舍,我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打开手机,微信联系人上面显示了一个红色的1。
备注:江熠川。
我点开联系人栏,江熠川的微信赫然在列。
我摸了摸后脑勺,点了同意。
我拿着手机等了十分钟,只有群聊「马云背后的女人」时不时弹出几条消息。
吹完头发后,新加的江熠川发来一条消息。
「到学校了吗?」
「到了。」
上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我拿着手机等了三分钟。
「嗯。」
三分钟,三百六十秒,就一个嗯?
我也敲敲打打好一阵,磨蹭了五分钟,发了条消息:江教授,你有两个微信?
对面几乎秒回。
「这是我的私人号。」
我换了九键,感觉不大顺畅,又换回二十六键,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次。
约莫过去三十分钟,我回复。
「哦。」
「……」
一串省略号,秒回。
不过几秒,又迅速撤了回去。
像是在欲盖弥彰些什么,我也懒得去猜。
只是心里腾然升起一抹莫名的乐趣。
沈教授本人,可比他少年时给我讲的故事有趣多了。
10
室友发来一条链接,是她的假期作业。
我直接将她发的语音转了文字:落落,你假期作业做了吗?这是我做的,给你看一眼,你到时候做完了记得发我看看哈,对了,你做完后给我打个分,在最末尾。
链接点开,有点像QQ空间那种测试桃花的无脑题。
快问快答的类型,两秒内选出答案,超过时间就自动跳到下一题,通过短暂的时间直击心灵深处,试图套出暗藏心底的秘密。
我摸着下巴,有点意思啊。
转手就把链接复制,粘贴,发给了江熠川。
顺便贴心附上室友转了语音后的文字--前半句加后半句。
发完消息,我又去煮了个宵夜。
吃完了,洗了锅,我甩了甩手上的水。
滑开手机,微信上的消息还停留在二十分钟以前。
显而易见,江熠川没回。
周五,科室团建。
地点在凤凰山的半山腰,一个农家乐。
我被拉去凑数,美名其曰,年轻力量,活跃气氛。
同行还有放射科的两个同学。
刚好三个人,凑一桌斗地主。
我往后那桌望了望,江熠川坐在椅子上,微勾着唇角,身旁坐着新来的林医生。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颦一笑之间,时不时往身侧的目光。
「据说,新来的林医生和江教授是国外留学的校友。」
两个2。
「传言,林医生暗恋江教授多年,从国外一直追到国内。」
六六大顺,王炸。
我又赢了。
「是挺般配的。」我低头洗牌,心里莫名的不舒服,想来是天气太热了。
「南落,该你了。」
我茫然的出了两张牌,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头微微向后转,恰与一视线凌空相对,愣了下,我迅速掉头。
郎才女貌,家世相当,好不登对,稍加撮合,岂不美哉。
我嘴角泛起狡黠的笑意,很快就抑制住了内心不安的躁动。
八点过,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两侧的树影影影绰绰,随风狂舞,像个随时会将人吞噬进去的猛兽。
一行人挥手告别,各自打车离去。
一望无尽的道路上,边上的路灯一闪一闪的,莫名多了几分恐怖片的气氛。
我站在路边,低头思索,是等公交车,还是打车,或者,走回去。
距离学校也不过一公里多。
身后跌跌撞撞走来几个醉汉,我皱着眉头往旁边的便利店走。
江熠川从缆车上下来,挥手送别几个主任。
我正疑惑,怎么没看到林医生,他就不知道何时朝我走了过来,「走啊,愣着干什么?」
我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才想起,跑上去提醒他。
「江教授,回医院的路是那个方向。」
他单手插兜,附身朝我倾下,淡淡道,「我知道啊。」唇角似有若无的微勾起,「送你回去。」
难得的独处时间,要是不套点话,岂不是浪费。
我心生一计,漫无目的的闲聊,江熠川停住脚步,冷不丁开口,「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就随便聊聊啊,江教授你介意的话我就不说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的语气,「不介意。」
我弱弱开口,「江教授你有女朋友吗?」
虽然传言江熠川单身之今,但我始终不信,以他的长相,学识,家世,明里暗里追他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万千华花丛中,不可能一朵让他动心的花都没有吧?
他没应声,转身直直盯着我,好半晌,才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觉得呢?」
不知为何,我心里隐隐松了口气。
扯了一推无关紧要的话,恰似无意的问,「那喜欢的人总该有吧?」
话落,他目光悠长的看着前方无尽的长路,淡淡应了声。
我瞬间来了兴致,但直接问,他肯定不会回答。
正冥思苦想间,猛然想起室友的期末作业。
「江教授,我给你发的期末作业题,你看到了吗?」
他的表情疑惑,「什么题?」
算了,不重要。
我把规则给他讲了一遍,就开始问。
「喜欢的颜色。」
「白色。」
很不错,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喜欢的饮料。」
「蜂蜜水。」
「喜欢的茶。」
「普洱。」
「喜欢的出行方式。」
「自驾。」
最后一个,心脏莫名的紧张起来。
「喜欢的人。」
「你……」
他瞬间反应过来,「你在套我的话。」
我讪讪笑了笑,有些挫败,「江教授真聪明,这都没有上套。」
11
在我去饮水机接了第八杯水后,终于成功的偶遇了前来接水的林医生。
她站在我身后,正和另外一个女医生闲聊,修长的天鹅颈,白皙的后脖子上清晰可见细小的绒毛,耳边垂落而下的发丝勾勒出精致流畅的下颚线,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我看的有些呆了,没注意到水都溢了出来。
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开关,「得亏是冷水,不然非得给你烫块皮下来不可。」
她伸手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我回神,连声道谢。
「下次小心点呀,妹妹。」
我接完水往回走,她忽然叫住我,「你是不是江熠川身边那个小助理?」
对的,我点头。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朝我甜甜一笑。
有了上次的照面,连带着几次出去,都能碰到林医生。
虽说相差六岁,但凭借着我超强的社交能力,很快,我就能和她勾肩搭背的去食堂吃饭了。
「林医生,你有男朋友吗?」
保险起见,我还是得亲自问问。
要是弄巧成拙可就不好了。
林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目光略过我,看向我的身后。
我随之转头,江熠川端着盘子,视线在我身上扫过,最后坐在我身后的那张桌子上。
「我倒是想有啊。」
我明了,点了点头。
「你觉得,你们江教授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
林医生摸着下巴,透过门缝,看向里面正襟危坐的人。
我摸了摸下巴,怀疑我的社牛能力,她怕不是为了接近江熠川,才和我套近乎的。
不过转而我就释然了,目的相同,半斤八两,有啥好斤斤计较的。
制定完计划后,我当即就准备实施。
「江教授,你每天晚上有时间吗?」
他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轻轻点了点头,「有事?」
「周六刚好有一场电影上映,你要是没事的话,可否赏个光?」
他接过票,低头看了看,抑制不住的勾起了唇角,连带着声音都带着几分雀跃,「好。」
搞定了一个,我一下班就往林医生的科室跑。
林医生拿着票,惊喜过后,又狐疑的把我叫住,「江熠川请我看电影,怎么不自己来跟我说?」
这个,要怎么解释呢?
我转了转眼珠,灵光乍现,「江教授请你看过电影吗?」
她摇头。
我双手一摊,「那不就结了,你想想江教授是谁啊?孤傲,高冷,不近女色的高岭之花,可不得……」
说到这里,不用我说完,她已经明了的点了点头。
临走,我还差点忘了提醒她,「江教授喜欢白色。」
万事俱备,就只欠东风了。
机会都在眼前了,我相信林医生定能不负所望的牢牢抓住。
只是想想,心里怎么那么不是滋味。
12
加完班,已经九点多了。
护士长还要拉着我唠家常,我抽开手,赶忙跑了出去。
晚一步,她就得给我介绍远方表哥家表姐姑姑的小儿子了。
出了医院大门,外面下着小雨。
朦朦胧胧的路灯下,飘起丝丝雨线,好不唯美。
我走近了看,才发觉,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江熠川?
他一个人?
不知怎的,心里多了几分雀跃。
但转而,我就发现事态似乎并没有朝着我预想的方向发展。
「江…江教授。」
我四下看了看,确定就他一个人,心里还觉得纳闷。
嘴巴已经先一步开了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他望了望我,悠悠道,「怎么,你希望我和谁在一起?」
说完,他的眼神就这么直白的看着我。
我尴尬的笑过去,「没有,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儿,是在等人吗?」
话一说出去,我就后悔了。
从他赤裸裸的目光里,答案几乎不言而喻。
我的心脏差点跳出来,不会在等我吧?
「今晚月色真美。」
路灯下,他俯身低头,眼神泛着温柔。
我随之抬头看去,乌云压顶,黑压压的一片,哪儿来的月亮。
直白的说了句,「下着雨的,没月亮。」
他满是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随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去。」
白色的伞下,他倾斜着伞面,一大半身子露在外面,被雨水打湿,我往里凑了凑,还不忘打听今晚的事。
「南落。」
他难得认真又严肃的叫我的名字,我的心倏然紧张了起来。
「我和林医生在一起,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我挠了挠后脑勺,「君子有好成人之美。」
他冷笑,「这么乐于助人,你自己怎么不上?」
我以为听错了,结结巴巴的开口,「江教授,你的意思,是我误……」
「…肯定是我想多了。」
我讪笑了下,默默拉开距离。
谁料他一下子攥住我的手,将我往前拉去,声音骤冷,「那天出手的时候,胆子不还挺大的吗?这会缩什么缩。」
我脑子一片空白,眼看校门近在眼前,抽出手就跑了。
回到宿舍,我不知道是不是跑得太急,心跳的有些不正常。
肯定是我想多了,绝对是。
所幸后面几天,科室很忙,江熠川压根没空搭理我。
倒让我产生一种那天晚上是错觉的既视感。
听说一楼缺人手,我当即就自告奋勇跑了下去,都没注意到身后江熠川满是黑线的脸。
13
我被安排到一个取报告的机器前,正在帮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取CT报告。
我将报告递过去,猛然感觉肩膀上实实的挨了一拳。
皱着眉头转过头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脸色黝黑,五官俊朗,还有些眼熟的男生。
反应过来时候,我已经抱住了他。
「你怎么在这儿?」
林亚憨憨的笑了笑,「我差点还以为我认错了。」
「你不会是专门来看我的吧?」
「不是,我表舅前天上山摔了腿,这会正转到这儿来,我是来看他的。」
我悻悻的收回手,他十分厚道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是不是没吃饭啊,瘦的跟猴似的。」
我扯开他的手,「谁跟你似的,一顿吃八碗饭。」
他像想起什么似的,提着苹果准备走,「对了,年底我结婚的事儿你没忘吧?」
「放心,记着呢。」
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消失在扶梯口,我转身,看到身后站着的江熠川,表情有些难看的样子。
「结婚?」
他冷哼一声,从我身侧擦肩而过。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14
难得周五,我收拾完东西,往学校走。
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辅导员急匆匆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拉住我。
「可找到你了,南落。」
我想着我没犯什么事吧,他这么急着找我是?
话还没说几句,他就一把将我塞进了后车厢,车子一路驰骋,最后停在KTV门口。
一边领着我往里走,他一边开口,「江熠川这厮醉的半死,非要你过去见他才肯走。」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停在包厢门口,门一打开,身后一股大力就把我推了进去。
门啪嗒一声在我身后合上。
脚边是散落一地的酒瓶,正对着门的江熠川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半拉着眼。
往日凛然不可犯,高高在上的江教授,何时见过他是这幅样子。
我伸手过去,原想拿下他手里的酒瓶,手腕猛地被拽住,朝前拖去。
刹那间,天旋地转,我直接被他压在了身下。
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畔,察觉到耳窝处的黏腻,我挣扎着推开他,「江教授,你喝醉了。」
他埋在我的肩头,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江熠川撑着手从我身上起来,语气闷闷的,「不都要结婚了吗?还来干什么?」
「那我走?」
我起身佯装着要走,他就这么仰头,静静的看着我。
看的我于心不忍。
于是,我又坐了下来,「是他要结婚,不是我和他结婚。」
江熠川喝醉了酒,眼前还是清醒的,盯着我看了会儿,「你该不会骗我吧?」
「绝对没有,我发誓。」我举起三根手指,无比坦诚。
他点了点头,脸蛋红扑扑的,表情懵懂。
醉酒后的江熠川似乎,有点可爱呢。
我扶着他往外走,手机上打了辆车,他身体的一大半力量压在我的身上,可把我累的半死。
把他放到床上后,外面响起雨声,夹杂着打雷的声音。
雷雨天气,最不好打车了。
江熠川家就一张床,我拿了床单,准备在外面的沙发上将就一晚上。
为了在江熠川醒来之前溜走,我还特意订了六点钟的闹钟。
15
我翻了个身,脑子转过弯来,猛地睁开眼。
在床上。
身侧的江熠川撑着头看我,声音喑哑,「睡得好吗?」
我翻身下床,脸红的点了点头,「还行。」
「不过我记得我是睡在沙发上的。」
「嗯,我把你抱进来的。」
醉酒后的人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可能半夜起来把我抱进来,除非……
我试探性的开口,「江教授,你不会是装的吧?」
江熠川转头,轻笑着看了我一眼,「算是吧。」
我这就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了,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
「你觉得呢?南落。」
「你觉得我三番五次接近你是为了什么?嗯?」
他一步步逼近,我退无可退,直抵到墙角。
「我冒昧的问一句……」
「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话一落下,空气都沉寂了。
好像开启了一个无比尴尬的话题,然而我一时半会还圆不回来。
「我表现的不够明显吗?」他满是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我,似是在怀疑我的智商。
「你好像,没对我说过,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你确定?」
「当然。」我无比确定的点头。
他勾起嘴角,开始忆起某一个场景。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是我那天问他的测试题,他正在一字不漏的重复,「你问我,喜欢的人。」
「我回答,你。」
可是我分明记得。
他又继续开口,「那天,我站在路灯下,对你说今晚月色真美,你是真的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吗?」
话我是懂得,可我记得那天晚上没有月亮,风也没有,这要我怎么接。
「明里暗里的表白,饶是傻子也懂了。」
我神色复杂从江熠川的公寓走出来,谢绝了他要送我回学校的提议。
一路上都心神不宁,我觉得,我需要静静。
月底,我请了假,回老家苗寨。
林亚开着破三轮在泥巴路上来接我,悠长的歌谣响彻山谷,让我渐渐忘了令我困惑的事情。
作为全寨子最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林亚的父母早早的就在给他布置婚房了。
我待了十多天,林亚才领着新娘过来,压低声音,「瑶瑶是外面来的,一直怕有人给她下蛊,待会儿你可别编故事吓她。」
我点头,靠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小姑娘刚过20,长得水灵灵的,拉着我的手一个劲的叫姐姐。
还带着我去试衣服,真是人美心善,林亚那傻小子算是娶到宝了。
我有好久没穿本族的服饰了,描完眉后,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我都有些恍惚。
「落落,外面有人找。」
我疑惑的推门走出去,看到站在外面,一身黑色大衣的江熠川。
他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我一步步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等你。」
我正要开口,他手一揽,勾着我的腰,按在怀里。
附身在我耳边,耳鬓厮磨,「给我下蛊。」
我一下子明白,挣脱开他的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勾了勾嘴角,伸手拉低领子,拿出里面的海豚吊坠。
「你说呢?」
哦,大概是那次,我没忍住上手的时候吧。
16
半夜。
我敲开他的房门,拉着他上了山。
约莫走了半个小时,抵达山顶。
那里种了一颗杏树,往里走几十米,有一个茂密的草丛。
我掀开草丛,满是泥污的底下,没人知道,这里埋藏着一只暗青色的蛊虫。
许是吃了太久的桑叶,它的身体都有些饿的泛绿光了。
「这就是你说的,要送给我当新婚贺礼的蛊虫?」
我捉了只蚂蚱,丢过去,它竟然不吃。
江熠川伸手过去,我按住他的手腕,「有毒的。」
他笑着抚开我的手背,拿着桑叶的一角,没想到它正仰头吃的正欢。
我咋舌,难道是太久没吃荤腥,它已经改吃素了?
想起什么,江熠川轻轻笑了。
「你们苗族女子,真会下蛊?」
我骄傲的挺起胸脯,「当然。」
不过,那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真实情况无从考据。
他眼神意味的看着我,直到我忍不住开口,「你要试试吗?」
勾起的唇角轻笑了下,他反手将我压在草丛里,头顶是灿烂星空,我望向他的眼底一片清明。
他附身耳语,「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