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西玖玖
01
与一场大雪相遇,看六角的冰花裹着银白的雪裙,落在乌黑的头发,滑下,轻轻地停在肩头。我仰起头,是多情的白亮的天空,与我说着一句又一句悄悄话。
姜恒,我看见你了。
姜恒,我终又遇见你了。
难得一见的大雪,终于来看望这座多水的城市。我站在阳台上向下望,红色楼宇的墙依旧干净,可与一地的白站在一起,却显得格格不入,雪永远是那么的纯净。
其实我是不敢看这雪景的,她们纷纷坠落,像携着我重重的心事般,袒露了一地,晃眼的,刺心的。
我曾对姜恒说“我一直渴望能与一场大雪相遇。”那时他牵着我的手,站在江边的石柱旁,轻抚着我的发,回答我说:“我带你去北方,看大雪翩翩而舞的景象。”江边的风吹红我的脸颊,我低头道声“好”。
我曾问过自己很多次,是否真的喜欢这位来自北方的男子。他没有细腻的心思,不懂得我随灵魂而生的浪漫情怀,他些许偏执,有些大男子主义,很大程度上算是顽固不化,全然不是我心中所想的,所期待的灵魂伴侣。
可是我竟阴差阳错被他牵起了手,再一回头,所有的话都已变了泡沫。
我与姜恒相识在飘满黄叶的深秋,那时银杏叶铺满了校园的小街,我和室友一起,穿着天蓝色的长裙,化着不精致甚至还有些难入眼的妆,走在沥青路上,赶去校园的舞厅表演节目。
裙摆拖地而走,不料被后面的人踩住,使得我一个踉跄,扑倒在了满地的黄叶里。蓝色长裙撕裂,露出不规则的裙沿。室友取来别针为我衔接上裙尾,却还是少了某种浑然天成的融洽,使得我站在她们之间,像是被上帝故意忘却的人。
情绪上心头,我小声地,带有些许埋怨地嘟囔着。身为领舞的我,竟是要拖着这身残服去表演吗?有些难堪,有些破溃。
那时我的脸一定是愁云密布,不见阳光,甚至眼眸中藏了一碰即落的星光,不然岂会惹得坐在工作人员区的姜恒放下手中的对讲机,慌张地走向我,又担忧地询问我。
“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啊?没有,我没事。”
02
最是那一眼温柔,击溃我本以为百毒不侵的城墙。
我曾经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许诺:大学以学业为重,不问男女之情,不困于剪不断理还乱的相思。可是谁曾想,我会如古时女子一眼便深陷那般,被一双似水的眸子摄了心神。
其实关切的问候又何尝不曾从他人之口传来过,他们漫不经心、小题大做,他们自以为懂得我的心事。等到发现我不耐烦的逐客语气后,才意识到自己漏洞百出的表演,再落荒而逃,甚至都来不及为自己收拾一个些许体面的回路。
他们一开始就不曾坦白,又或者是于我而言,他们的存在就是虚假。
不像姜恒。
他的眼没有一丝闪躲,他的语气没有一点曲折,他的问候像大自然的泥土般干净,他的紧张像秋天里温暖的夹克包裹着我,还有微凉的风拂过。
他问我:“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道:“啊?没有,我没事。”
他看着我,仍旧不愿卸下他紧锁的眉,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固执的模样让我爱极了。
“我看你好像不舒服,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说,我是活动的负责人,也许能帮到你的。”他成熟的,他有着与生俱来的稳住人心的力量,就好似湍急的河流里遇见的挡水大堤,坚实而牢靠。也让我不自主地说了长裙撕裂的糗事。
他顿了顿,随即展出舒心的微笑,像南回归线的太阳照不到的北极,突然洒下的暖光,直达我心。“没事,你看啊,你是领舞,裙子特殊点也不是问题,一样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