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更应该跟你站在同一阵营线,而不是让你孤军奋战。
文/池薇曼新浪微博/|@池薇曼
1
大一的寒假到来,时瑞生给我找到一份兼职,。
工作地点在商业街的一家古着店。
,店主是位四十岁左右的、温和的大叔,常长年奔波于国外搜罗古着,店内所有商品均为他的战利品。由于店里唯一的员工要回乡下过年,我暂时接替她的工作。
说实话,我并不讨厌这份工作,毕竟我学服装设计的,店内的古代着装古着款式经典,年代感浓郁,非常有学习价值。
上午十点,我整理着衣架,一位瘦高的男生走进店里。
来人顶着一头乱蓬蓬蓬乱的自然鬈卷发,刘海挡住眼睛,让人联想到古代牧羊犬,他身穿灰色运动服,怀里还抱着台个白色的苹果笔记本。
他这副打扮本就够不修边幅了,我低头一看,他居然还穿着拖鞋,难道他刚从火灾现场逃出来?!
纳闷归纳闷,我并没有忘记我的本职工作:“:“欢迎光临,请随便看看。”
鸟窝头环顾店内,礼貌地问道:“你能给我搭配一套衣服吗?我接下来要去见朋友。”
听见这把低沉悦耳的嗓音,我诧异地打量他,有点难以置信:“江、江景殊?!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幅德行?!”
“宿舍发生火灾了,我刚逃出来。”
呃,还真被我猜中了。我招呼他坐下,然后给他从衣架里挑选衣服。
江景殊是我哥时瑞生的同学,比我大两岁,在理工大读建筑专业。他挺久没来找时瑞生玩,我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
他告诉我,寒假里他留在学校赶设计图,今天隔壁寝室的人违规用电,引发火灾。他太专注于设计图,等火势蔓延至自己的寝室,他被浓烟呛到,才匆忙逃出来,只来得及拿走笔记本和手机。
他算是来对了地方,店内的古着尺寸偏大,很适合高个子穿。江景殊换上我挑的衣服,从电线杆摇身一变成衣架子:靛蓝色折领尼龙长外套搭配牛仔裤和黑色毛衣,整体配色深重,但他皮肤白,显得清新动人。
我打量他,满意地点头:“我再帮你修一下头发,太长了。”
说着,我抬手拨开他凌乱的刘海,露出一双流光溢彩的星眸,如被黑色天鹅绒所覆盖的宝石,揭开的瞬间,光华四射,让人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他轻咳一声,耳根通红:“你会剪头发?我头发长得快,最近没时间修理。”
“交给我吧,我的刘海都是自己剪的。”
事实证明,做任何事都不要太自信:我剪了十多年自己的刘海,从未失手,却剪坏了江景殊的头发。
他拿起镜子扫了一眼,朝我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你。”
我心虚极了,他看不见自己的后脑勺,不知道后面被我剪得乱七八糟坑坑洼洼。
没等我想好补救措施,他就说:“我得走了。”
目送他远去,我有点遗憾,不知下次见到他又是何时。
我继续整理衣服,发现他的运动服还落在店里内。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还能再见到他呢。?
2
我下班回到家,见沙发上坐着客人,赫然是江景殊。
他起身,朝我微笑:“打扰了。”
时瑞生在厨房里忙活,他探出头来,给我说明情况:“景殊遇到点意外,今晚住在我们家。”
“晚饭吃什么?”
我家父母在外地工作,他们还没放假,平时在家都是时瑞生做饭。这几天我们都是吃饺子,有客人来,他时瑞生该不会打算也吃煎饺吧。
?我走进厨房一看,大理石流理台上摆着做好的菠萝鸡翅,还热乎乎的,香味扑鼻。
时瑞生朝我眨了眨眼:“景殊说你喜欢吃,跑了好几家超市买来菠萝,特意给你做的。”
我心里底一暖,回客厅向跟江景殊道谢。
他笑了笑:“你帮我剪头发,这是谢礼。更何况,我来蹭饭,总不能两手空空。”
他说到头发,又提醒了我剪坏他头发的事。
我赶紧找出剪刀,试图亡羊补牢:“我再帮你修一下头发。”
江景殊乖巧地坐在镜子前,任由我摆布。
时瑞生人缘很好,他的朋友里,我最有好感的便是江景殊。他气质温和,即使长着一张俊秀精美绝伦的脸,也丝毫没有距离感。
第一次见到江景殊时,我读高二。那一年,时瑞生考上大学,整天呼朋引伴,去登山、,钓鱼海钓、,打球……生活多姿多彩。我跟他相反,被学习折磨得面无人色。
理工大举行美食节,时瑞生终于良心发现,带我过去参加。
美食节有全国各地的美食,他们班的摊位卖菠萝鸡翅,非常好吃,炸得外酥里嫩的鸡翅,里面塞着酸酸甜甜的菠萝果肉,肉汁饱满,我吃得停不下来。
做这道鸡翅的人是时瑞生他的同学,叫江景殊,他长得好看,认真做饭的模样很迷人,引来一群堆女生围观。
时瑞生一边招呼客人,一边跟江景殊津津乐道我从小到大的糗事,比如,摘花吃花蜜却被蜜蜂蜇了蛰了舌头,好几天说不出话来。我不甘示弱,把他小学二年级看恐怖片半夜吓得尿床的黑历史给抖了出来。
江景殊微笑着听我们兄妹互相诋毁,羡慕地说道:“你们关系真好。我也有哥哥,但他从来不跟我开玩笑。”
摊位的生意太好,准备的食材不够用,时瑞生和同学去附近的批发市场采购。
他走后,我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痛。我肠胃不好,但美食节上好吃的东西的太多,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
“你还好吧?”
我抬头,对上江景殊关切的神色。
冷汗沿着额角滑落,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只是吃撑了,有点胃疼,休息一下就没事。”
“我送你去医务室。”似乎怕我拒绝,他补充道,“放着我你不管你,瑞生回来会生气的。”
江景殊将摊位交给其他同学看着,扶着我去医务室。因为美食节对外开放,来自校外的人不少,身体不适的人把医务室挤得满满当当的。
校医给了我几颗片胃药,我喝了点和着热水将药吞下,不知江景殊从哪里弄来一把折叠椅,他扶我坐下,让我休息一会儿。
医务室的冷气开得很大,我昏昏沉沉,误以为时瑞生在旁边,于是抓住他的手。我小时候体弱多病,我总爱这样牵着哥哥的手。感受到他人的温暖,最能让我们有活着的实感。
时瑞生赶到医务室,我才发现我牵的人是江景殊,连忙放开他。
此后,江景殊经常来我家找时瑞生。时瑞生买来一堆PVC材料和木板,每次他们都在他的房间里刨刨锯锯,搭建各种建筑模型。
有一次,江景殊进书房拿资料,见我对着数学题苦思冥想,好心地问道:“你哪里不会?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教你。”
我侧开身,将练习册推给他:“这道题。”
他的讲解简明易懂,我又问了他几道不会做的题。
也许是见他很久没回去,时瑞生找过来,看到他在江景殊教我做题,于是他咳了咳:“景殊,教我妹妹做题本是我的工作,现在看来,我有失业的风险了,我教她时从不见她这么认真。”
我脸一红,随手抓起橡皮擦丢向他:“就你话多。”
江景殊笑道:“霜霜就像我妹妹一样,教她功课不算什么。”
那天在医务室,我迷糊间拉住了他,他并没有挣开我的手。我还以为,在他心里我是特别的。
此刻,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过来,将我内心感情的幼苗牢牢地压住,从就此不见天日。
3
晚饭后,我想起江景殊的运动服还在店里,于是告诉时瑞生,我回店里一趟。
江景殊拿起外套:“我陪你去。天很黑,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年关将至,古着店附近的店铺几乎都关了门,行人稀疏,一路上冷冷清清,我们的脚步声回荡在于青石板街道上。
我跟江景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知不觉地来到店外。
见卷帘门有一道拳头大小的缝隙,我皱眉:“奇怪,我明明有锁门。”
这一带的店铺都是玻璃门加卷闸门卷帘门的双重设计,江景殊替我拉开卷闸门卷帘门,里面的玻璃门也没关。他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拿出手机打算报警。
许是手机屏幕的亮光引起小偷的警觉,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来,狠狠地撞开我,逃之夭夭。
我顿时失去重心,还好有人一股力道及时揽住我,让我避免撞墙的惨剧,江景殊关切的声音传来:“你没受伤吧?”
等我站稳,发现他另一只手放在我的胸口,不由得尖叫,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收银台上的东西全被掀翻在地,狼藉一片,店内只能电子支付,并没有现金。我打电话问过店主,他说不用报警,让我注意锁好门。
挂了电话,我着手收拾惨状。
江景殊也蹲下来帮忙,灯光下,他白净的右脸显现出浮起一个巴掌印。
我傻笑:“不好意思。”虽说他的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但好歹是为了救我,我不该打他。
他很委屈:“今天是我二十一21岁生日,一大早遇到火灾,刚刚又被你打……简直是人生中最倒霉的一天。”
我心虚地安慰他:“要不,我烤个蛋糕替你庆祝庆祝,去去霉气吧。”高中时,我对烘焙产生兴趣,去年时瑞生的生日,我给他做蛋糕,他还带了一份给江景殊,据说江景殊对蛋糕他赞不绝口。
听说有蛋糕,江景殊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笑得眉眼弯弯:“好。”
他真是太好哄了,换作我哥,起码要两个蛋糕才能哄好。
回到家,我着手准备。
蛋糕出炉后,我插上蜡烛,关了灯,和时瑞生一起给江景殊唱生日歌。
烛光摇曳,他闭眼许愿,眉眼如画,看得我怦然心动。
时瑞生凑到我的耳边小声说道:“老妹,你既然对人家有意思,为什么还揍人?!以景殊的性格,如果第一次主动就碰了壁,以后可是很难再积极起来,你这是给自己增加攻略难度啊。”
时瑞生他显然注意到江景殊脸上还若隐若现的巴掌印,再发挥丰富的想象力,脑补了一出大戏。
我踩了他一脚:“你别瞎猜。”
就在这时,江景殊睁开眼,我赶紧提醒他吹蜡烛。
临睡前喝多了碳酸饮料,夜半,我去洗手间,见阳台上有道人影,便推开门走出去。
我跟江景殊并肩俯瞰夜色里灯火零星的小区:“你睡不着吗?”
“嗯,太开心了,从高中以来,就没有人为我庆祝生日。”他的声音很轻,似微风掠过耳际,又悄悄散去,“父亲和哥哥都很忙,寒假里我留在学校这么久,他们好像并没发现我并没有回家。”
听时瑞生说,江景殊的母亲在他上高中时病逝,他家人给予他丰厚丰富的物质条件,给他的关爱却很少。
“那你明年生日再来我家,我又继续给你做蛋糕庆祝。”
江景殊凝视着我,忽然笑了:“你跟你哥说了差不多的话。今天我打电话跟他说寝室失火的事时,他说,今晚你没有地方住的话,来我家住吧。”说着,他摸了摸我的头,“你的头发好冰,会感冒的,我们进去吧。”
半夜跟江景殊聊了这么过几句,回到房间,我失眠了,等我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时瑞生说,辅导员将把火灾的事告诉了通知给江景殊的家人,今天一早,江父派司机从邻市开车来接他。
得知他家人还是在乎他的,我挺替他高兴。
4
临春市气候温暖,每年春节必有迎春花市,逛花市成为市民们的惯例活动。在我们家,逛花市买过年用的鲜花,是我们兄妹的任务。
一大早,时瑞生拉着我去逛花市。
今年全市设立有十处迎春花市,我们先逛离家近的市民公园。
市民公园入口处摆放着上万盆鲜花,大红色牌楼挂满红通通红彤彤的灯笼,顶部点缀有双龙迎莲花,甚是喜庆。时间尚早,来逛花市的人却络绎不绝川流不息,红灯笼映得每个人面色红润。
每个档口每个档口繁花似锦,姹紫嫣红,有盆栽的年桔,蝴蝶兰、,水仙花、,杜鹃花、,迎春花、,百合……除了花,还有卖七彩风车、,草编等民间工艺品的匠人。
今年是猪年,我排队让卖草编的大爷给我编个草猪,。等大爷编好,时瑞生却不见人影了。
一路逛下来有点热花市走得挺热,我之前脱了外套给时瑞生他拿着,手机和零钱都装在外套口袋里。
大爷虎视眈眈,生怕我逃单,我四下张望,朝人群里一道熟悉的剪影挥手:“江景殊!”
他递给我一件眼熟的米色外套,回身指向花市另一端:“你哥托我给你的,我刚在那边遇到他,他好像不舒服,先回去了。你一个人的话,不如我们一起逛花市?”
刚才我们去吃早餐,时瑞生连吃三份肠粉,哪里像病人。我心里纳闷,还是点头:“好啊,一起逛吧,你也来买花吗?”
江景殊摇头,他对古建筑感兴趣,听说花市上有许多专门程搭建的牌楼,每年都不一样,所以,他特意来拍照。
他戳了戳我手里随风晃荡的草猪:“这是什么?”
“每年我都会买一个当年属相的草编,加上这只草猪,凑够十二生肖了。有空你来我家玩,给你看看我的收藏。”
他笑着应声:“一定去。”
我们一边走,一边逛,经过卖手工发簪的摊位时,他停下来。
“我觉得这支把适合你,不如我帮你戴上看看?”
他选中一支把绣球花的发簪,花瓣是蓝紫色渐变的薄纱材质,边缘由银丝勾勒成,很是精致。
今天我扎了丸子头,他把发簪推入我的发间,温热的气息呼吸扫过耳畔,似一粒火星子,烫得我半边脸发红。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心想,他给我戴发簪,在旁人看来,我们像不像约会中的恋人呢。?
“果然很好看,我送你。”他打趣道,“你都不敢动,是不是怕我扎到你?”
我傻笑:“是啊。”我总不能如实告诉他,我是看你看得入神。
到了中午,江景殊带我去吃馄饨。
他翻看相机里的照片,指给我看:“这是我设计的。”
居然是我们刚才看过的花市里的一座花市牌楼,我目瞪口呆:“你好厉害,拿到的奖金能买一万10000碗馄饨呢。”
市政府每年都会向市民们征集花市主牌楼的设计方案,奖金丰厚。我知道这个,是因为时瑞生参加与过几年,他获得过两次入围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