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23号选手席纤纤获得2033年a市女子举重锦标赛第一名,现在有请她上台……”
席纤纤猛吸一口泡面,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播报的新闻,泡面的辛辣窜进鼻腔与喉管。
“咳咳……”她的脸瞬间涨红,眼泪花憋在眼角,她一只手托着泡面底部,一只手在玻璃小桌上摸索纸巾。
她把纸巾塞进鼻孔,与她小猫般精致的脸形成强烈对比。
“叮。”手机微弱的提醒声响起,席纤纤耳朵一动,内心欣喜起来。
不会是……
她把泡面放下,穿着凉拖啪嗒啪嗒跑向卧室。
这个地方虽然只有三十平米,但却是她在a市唯一有存在感的地方。
席纤纤从木板床上拾起手机,上面显示举重方已向你银行汇款15万元。
“啊啊啊!”席纤纤双手高举着跳起来,地板被踏地砰砰响,为了不影响楼下邻居,她按住自己扑通乱跳的心。
我终于能够凑好第一笔手术费了,等我,爸爸。
……做完所有手术,你一定会醒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贾医生电话号码。
“喂,贾医生吗……”
“嗯嗯,总共一百万,我知道,再给我点时间吗,我现在手头有十五万,先安排第一场手术把。”
“我在六点半前赶过来。”
挂掉电话,席纤纤弯腰打开床头柜,里面放置着一个粉棕色尼龙包,那是爸爸最后一次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生怕把本就陈旧的包弄坏。
包里有个小香袋,席纤纤鼻子凑上去,仿佛还能忆起父亲怀抱里淡淡的石斛兰香。
要不待会儿就用这个来装钱吧,家里没有其他袋子了,这体积刚好也能放下。
席纤纤收拾了一些东西,帽子、口罩、巧克力棒。
她有些臭屁想道:毕竟自己是上了电视的人,要是有人找我签名耽误了怎么办。
最后她把包斜挎在身上,锁门前瞄了眼墙挂时钟。
下午四点半,银行还没有下班。
*
银行。
冰冷的白色地板,灰暗的铁门敞开,席纤纤一迈进这里,就感觉有股冷风袭来。
不是,现在才7月份啊。
她抱紧臂膀,整个人显得更加瘦弱。
之前去参加举重比赛的时候,还有很多人都让她多吃点,可是连厨师老爸都喂不胖的她,别人就更没有办法了,那时候她靠着得第一有奖金的信念,每天都会去打沙包,举铁突破自己,也突破传统体重规则,最后终于战胜所有不信任的目光。
席纤纤取号排队站在等候区等待,戴着大她脸许多的口罩十分乖巧。
“7号请到n号柜前。”
半小时后机器声响起,席纤纤抖了抖已经站麻木的双腿。
她压低帽檐往n号柜走。
“等一下,先取我的呀!”一道闪电般的身影伴着尖细声穿插到席纤纤前。
席纤纤抬头,那是个年龄大约三四十岁的女人,头顶时尚的红色长羊毛卷,她体型丰满,皮肤保养的十分光滑,几处眼纹暴露岁月的痕迹,她穿着深红色红色丝绸无袖长裙,怀里揣着什么。
不过你挡在我面前干嘛?
席纤纤解锁手机,刚从家里走过来用了半小时,排队又用了半个小时。
“那个,我取钱。”席纤纤闪身到女人旁边,比她更快地挪到板凳上,板凳在原地摇晃发出砰的响声。
“好的,你要取多少?”银行工作人员心领神会,接过席纤纤的卡,手敲键盘眼瞅屏幕,努力不去看斜对面插队女不忿的眼神。
“十五万。”
也不知道那家医院为什么不接受网上转账,不过贾医生都这么说,那一定没问题。
毕竟贾医生跟爸爸是过命的交情。
听到这个数字,红发女人眼睛斜着打量席纤纤的穿着,哟,这小丫头一下就取十五万,不过看这衬衫洗的这么皱也不像是个名牌啊,不知道是什么途径获得的哟。
她冷哼一声,高昂充满颈纹的脖颈,露出十克拉钻石项链。
席纤纤接过钱,在台桌上窸窣地整理了一下,拉开拉链把钱装了进去,起身离开座位。
“到我了到我了。”女人挤上前去。
“这位女士请您先排号。”银行人员悄悄翻了个白眼,她的素质真是浪费她身上的装扮。
席纤纤从银行出来。
她左右张望。
要不……换条路线去医院吧。
今天早上刷新闻刷到这条路发生了好几起失踪案。
一阵风吹过来,席纤纤身体打了个寒颤,收紧怀里的包。
明明在银行都能看见周围人热的满头大汗,今天自己却老感觉冷飕飕的。
算了,别忐忑了,就我这力气,还怕打不过劫匪?
她脚步加快,仔细听着包里手机矮德地图的语音提示寻路。
“给我站住!”一道尖细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尖叫鸡?
席纤纤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死丫头。”来人一把扯住席纤纤衬衫后领。
席纤纤被迫停了下来,转头。
第一眼就看到红发。
是她?银行里插队的那个?
席纤纤双手抱胸。
女人眉头紧锁,眉尾如八字形向上撇,“把你偷老娘的东西交出来。”
“?”
她啪地打掉女人放在她衣领上的手,“你搞错了吧。”
“嘿你这个死丫头,”大妈红嘴巴吐出唾沫星子,伸手就要抢席纤纤挎包,“我没搞错,这就是我的包!”
席纤纤拦住她的手,眼睛被她脖子的钻石快晃瞎眼,“女人,你在惹火是不?”
女人听着这霸道总裁的台词从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孩口中说出,她愣了下神,随后依旧不依不挠把手往她怀里钻,眼看包就要被这疯子抢了去。
席纤纤皱眉,轻轻伸手滑过她肩膀护住了包包。
女人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气,屁股猛摔在水泥地上,“哎哟!”
女人揉着臀部,眼睛眉毛痛苦地扭曲。
这女人我服。
席纤纤叹气,弯身要把她扶起。
谁知女人趁她不注意立马席纤纤的包扯出来,双腿蹬在席纤纤小腿上,脸皱成一团,使出吃奶的架势。
不仅踩脏了我唯一的牛仔裤,还愣是要抢我包啊,我在新闻上看到劫匪就是你吧?
“再给我动。”席纤纤上半身被拉扯倾斜,被整的不耐烦的她狭长的凤眼闪着火花。
女人原地呆愣了一瞬,“老娘的娃娃在里面,啊啊啊,还给老娘!”
女人开口尖细的声音如魔咒。
席纤纤堵住耳朵。
娃娃?
说啥啊。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席纤纤抬头不经意忘了下不远处银行门口确实有个粉色包落在那,和她包的确很像。
她猛地直起身子,包带差点扯烂,她手指向后方,小小的圆唇一抿:“那不就是吗。”
女人仰头五官倒立,冷哼一声,不满地瞅过去。
“你要骗我的话——”
诶,这……我的包怎么突然掉在那儿了,哈哈。
她笑容突然止住,完了呀……
面前的死丫头看上去力气挺大的呀。
要不是儿子给自己推荐的霸道总裁小说太好看自己能近视看不清包吗。
“呃,不好意思。”女人脖子僵住,她怂怂地收回脚和后仰的头,双手把自己撑起来。
“我叫苗丁兰,”做完滑稽的一套动作后,她从长裙的口袋递给席纤纤一张镶满金边名片,“看样子你也不是很有钱,咳,待会儿老娘给你转个一万,这事儿我看就算了。”
听着她自说自话,席纤纤细长的眼睛露出一丝冰冷。
钱钱钱,这就是你们误会别人后的解决方式。
我要的是尊重。
“不用钱,道歉。”
这丫头还挺有骨气……,苗丁兰的手尬在原地一瞬,怂怂地搓了下手,“哈哈哈,不好意思。”
席纤纤转身“以后做人注意点。”
苗丁兰听到这轻飘飘的声音,鸡皮疙瘩升起。
这丫头长相挺乖的又瘦弱,怎么力气那么大说话又狠。
她高昂着头,整理下羊毛卷,歪着身子屁颠屁颠地跑回去拿包。
席纤纤转身,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包,上面都被女人尖尖的手指甲刮出了一道细痕。
冷冰冰的表情转化为心疼,这她保护了一年的包,她都舍不得碰久了。
好了,别想了,快来不及了,赶紧去医院。
“呀,我的包”身后传出苗丁兰的声音。
席纤纤没有理会后面的动静,直直往前走。
“呼——”
一片银色叶子吹过来啪唧地贴在席纤纤脑门正中。
咦,这颜色还挺奇怪的。
她把树叶揭下来,刚抬脚。
突然狂风大作,打破寂静,排排深绿榕树发出凌乱沙沙声,天气骤变,明亮的天空阴沉下来变为黑色,闪电狂乱的窜行,恍惚间席纤纤听到耳边的风声里夹杂着似有若无的惨叫声。
席纤纤的衬衫被风吹得抖来抖去,凸现她凹凸有致的娇小身材。
耳边的惨叫声越来越明显甚至越来越具体,一会儿远,一会儿近。
“啊啊啊——”
“救命啊!”
这声音?
席纤纤停下脚步。
好像从天上传来的?
她抬头望天,赫然看见一个红色物体在天空中飞舞,像是表演杂技的帕子一般扭来扭去,愈演愈烈疯狂disco,那物体甚至还能发出声音。
席纤纤定睛一看。
?
那不是刚刚那女人苗丁兰吗!她怎么会飞上去了?
席纤纤嘴巴张大,一时说不出话来。
苗丁兰周遭气体凝转成龙卷风,形成一个漩涡,把她搅了进去。
她四肢张开,形成个大字,吹得来回画圈。
眼前这一幕太过惊奇,不过这时席纤纤也顾不得其他了。
虽然这人说话不怎么好听,但眼前可是活生生的生命。救人要紧,这龙卷风要是把人卷走了从高空掉下来绝对致命的!
她脑子如针线般缠绕,到底有什么办法……
对了。
席纤纤连忙跑到榕树下查看有没有能利用。
风力越来越大,甚至有朝她袭来的趋势,苗丁兰在天空上吹上去掉下来,即将接近地面快两米。
“接住啊!”席纤纤抓紧机会,从旁边的台阶上跳起来,她手里刚好寻着一根超级粗长的树枝。
哦……也许不叫树枝,是整个树干。
接近150斤的树干她硬生生的举了起来!
苗丁兰被风迷乱了眼,她努力睁开眼睛,长裙被掐在项链中间糊住了她的眼,刚好隔断住席纤纤的树干。
她在空中扑腾,双脚双手齐齐上阵,却怎么都拿不到眼前的障碍物。
不能耽搁一分一秒,席纤纤连忙运用巧力控制树干拨开长裙,她的手腕被压出道道红印。
视野终于拨开云雾,苗丁兰像是找住了救命稻草,身体来回晃动,终于看见树干就在下方!
堵一次,千万要……
苗丁兰闭眼跃下,一声闷响,刚好无误地抱住树干!
底下的席纤纤悬着的心终于沉了点下来,她费力抬着树干底部,双脚有节奏地往后退,台阶都被她踩踏坑来。
三,二,一……
随着整个上半身倾斜使力,席纤纤手臂的肌肉迸发出来,汗水早已浸湿齐耳短发。
苗丁兰被吹地呲牙咧嘴,鼻子都是尘土味,口水都控制不住往外漏,她的眼睛酸涩无比,意识逐渐模糊。
这个时候哪会顾及其他,她只记得自己要活着,死命的朝树干前方拱,双腿与手臂已经粗糙的树干蹭破皮流血。
一步,两步……眼看她就要爬到树干后半部,席纤纤咬紧牙关,四肢颤抖快要闪架。
再撑一会儿……!
风力突然加大,龙卷风像是意识到了破坏者,急躁地朝目标蓄力,地上的石头垃圾被吹到十米高处,没有留给席纤纤时间,她忽地腾空而起!
手中的树干立马被甩飞,苗丁兰瞬间没了踪影,她心里一惊却又无可奈何…
耳边的呼啸声已经不能用大来形容,她感觉耳膜已经被震破了,温热的血从耳朵里流出来,五脏六腑都感觉到剧痛,自己就像是被吸进吸尘器里的蚂蚁。
不,我要活着……
席纤纤心里想着。
这就是宿命吗,才给了我些希望,老天爷就想让我走了。
爸爸……
席纤纤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