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馒头啊……”
大哥白了他一眼,抱起我:“走,阿五,大哥带你去吃饭。”
后来听二哥说,大哥给他留了两盘小菜还有一碗红烧肉,他回去时,还是热的。
宫里传来了大姐的消息,这次皇上打了姐姐,又想要废黜她。娘亲急匆匆入宫,父亲去各位同僚府上走动,我却只能和哥哥姐姐们在家中等着消息。
二哥红着眼眶,猛地砸了桌子,大哥快步走到他的身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目光深沉,语声沉重:“阿广!”
这是安慰,也是警示。
我看着二哥充满血丝的眼睛,像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突然打了个寒颤。
“宇文赟——”二哥低声念着皇上的名字,如野兽含在喉咙中的低吼,凶悍而又嗜血。
“二哥……”我拉着他的衣袖,一声声喊他。
他回过了神,将我揽在怀里,一字一顿地承诺:“阿五,我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像大姐那样受人欺负。”
我点了点头。
那时我还不知道这是怎样一句承诺,也不明白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才能让一个人完成这样的承诺。
而二哥他,从不食言。
5
我在暮春时节的一个清晨第一次见到他。
他当年尚是一个未及冠的少年,穿着一袭清简白袍,举手投足之间自有风骨。看上去和大哥很相熟的样子,正在闲谈。
大哥看见我,招招手:“阿五,这是柳家的阿述哥哥。”
我不知怎么地涨红了脸,但还是凑过去轻轻叫了一声:“阿述哥哥。”
大哥指着我笑:“这是我家最小的姑娘,就叫阿五,怎么样,漂亮吧?”
柳述笑了笑,算是应下了,但是并没有说话。身为大哥的朋友,按照礼数他不能对我进行评述,哪怕是顺着大哥的话夸讲几句都不太好。
我低着头,偶尔偷眼看他,又怕人看见似的垂下眼。
皇上驾崩了。
现在我已经明白驾崩的意思了,驾崩就是死了,那个打骂甚至想要赐死姐姐的皇上死了,那个曾经像哥哥姐姐一样宠爱过我的姐夫死了。
我听见二哥冷哼一声,说了句什么,听上去好像是“死得好”。
我想起了姐夫曾经和大哥一起谈论诗文,陪二哥练剑法,给我和三哥四哥五弟带些奇巧玩意儿。
我有些想哭,但是我知道在这个家中,除了我和大姐,没人会想为姐夫哭。而此时大姐在宫里,她成为了太后。
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
家里没人想为姐夫哭,所以我也不能哭。
爹爹忙了起来,他以丞相的身份监国,小皇帝今年才七岁,他不是大姐的儿子。
那天夜里,爹爹将我叫入了书房,烛火摇曳中,爹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投在了地上,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