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汪爵站在准备离开的警车前,准会想起当初自己来参观喷泉、假山的那个遥远的上午。那时候,那里还是一间工厂。
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小乡镇,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有一个小村庄。在乡镇与小村庄的中间,有一座小山。这里是一片被人们遗忘的失落之地。一间小小的工厂,犹如一座装饰精美的牢笼,坐落在小山的脚下。
第一章 消失的车库
又是一个周末,下午五点,当汪爵踏进工厂大门的那一刻,一股浓浓的死气张牙舞爪的扑面而来,每向前一步,都如同走近坟墓。远远望去,坟墓血盆大口张开着,嘴角流着口水,狰狞的面孔上惨笑浮现,仿佛在迎接新来的猎物。
再向前一步,一道透明的、隐形的、由密密麻麻骷髅头堆积起来的大门稳稳的矗立在面前。门上有12个大字:入此门者,必将放弃一切希望!你没猜错,这就是地狱之门了。
汪爵头也不抬,心事重重的抬腿迈了进去。后脚抬起的瞬间,地狱之门关闭了、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汪爵走到假山前面的时候,看到了他的同事老烟枪从工厂公寓走出来。
“怎么这么早就来工厂了?”老烟枪朝汪爵打招呼。
“太冷了,怕明天起不来,提前来工厂对付一晚。”汪爵挥挥手,一边走一边回答。
虽然叫他老烟枪,但其实他并不老,之所以叫老烟枪是因为他今年18岁,烟龄25年。他妈妈在认识他爸爸之前已经抽了7年的烟。25年烟龄还是保守的说法。据说他爸爸3岁就开始抽烟了。在他11岁的时候,他爸爸刚好36岁。就在那一年,抽了33年烟的爸爸戒烟了!也许可能是因为犯太岁吧?那一年他爸爸去世了,死于肺癌。所以要是按照他爸爸这边来算的话,也许他现在得有43年烟龄呢!
快走到工厂公寓楼下的时候,汪爵看到了一个他不大喜欢的领导——帕斯。帕斯到底是什么职务,汪爵来了半年也没研究明白。只知道级别还挺高的,汪爵曾私底下跟老烟枪猜测他是不是持有公司股份,是公司股东,或者是幕后老板?
帕斯是重度1型糖尿病患者①,他常常以此为傲,逢人便说:我这病普通人有0.0013%的几率才能得上,我比较幸运,祖传的!需要终生治疗,嘿嘿,你们羡慕不来!
帕斯一点也不怕死。他极其喜欢甜食、甜饮。买可乐都是一车一车的买。他每天早中晚要喝三大瓶可乐,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要在可乐里面加一些进口的纽甜(高浓度超浓缩糖精)②。如果你告诉他,糖尿病不能喝太甜。他会大声告诉你:你懂什么,目前世界上治疗糖尿病最有疗效的药就是可乐!我亲测有效的。虽然我还没有痊愈,但那是因为我喝的还不够多,在不就是可乐不够甜!听老烟枪说,帕斯通常在说这话的时候会一边说,一边往装可乐杯子里加纽甜。好像自己不多加点就治不好他的病一样。
汪爵朝帕斯点点头,一侧身从他旁边走过,一股甜的发酸的味道追了汪爵很远很远,汪爵捂着嘴,小声的干呕了几声,看着走远的帕斯,汪爵差点忍不住吐了出来。
第二天,全厂全体人员开会。几位领导在队伍前面指指点点的比划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像小时候,晚上睡觉前妈妈唱的睡眠曲,汪爵在后排队伍的末尾捂着嘴,打着哈欠。领导们具体说了什么,听清楚的人估计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散会的时候,汪爵给老烟枪使了个眼色。老烟枪很识趣的找到开会时,站在前排离领导比较近的同事,两人勾肩搭背的往厕所走,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看他们那亲密的样子,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你就知道,他们不是头一次这么干。一位领导黑着脸、皱着眉头目送他们走向厕所。另一位领导视若无睹,仿佛早在预料之中。帕斯无趣的独自走开了,也许今天的可乐忘记加纽甜,他看上去好像不是那么开心的样子。
人们睡眼惺忪的走到工作岗位,努力的打开眯着的眼睛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一支烟的功夫,老烟枪回来了,右手搭在汪爵的左肩上: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哼?”汪爵面无表情,看上去对早上早会的内容兴趣并不高。
老烟枪完全不看汪爵的脸色,兴致勃勃的高谈阔论起来:你知道吗?早上帕斯宣布,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给CEO过生日,听说为了给CEO过60大寿,公司决定给CEO买辆他最喜欢的法拉利F12呢。
“嗯。”汪爵一如既往的平静。
“卧槽,你不能给点反应吗?几百万的车跟买玩具似的,过个生日而已,还真TM舍得下血本啊?”老烟枪显得很激动。
“嗯。你身上烟味好重,熏着我了。”汪爵皱着眉头淡淡的说道。
“我们赌一把,猜猜看这辆车多久能买回来?”老烟枪换了个话题。
“最快也得CEO生日的那天吧!”汪爵头也不抬,这个工厂的个人,还有谁不知道领导们的办事效率呢。
“我赌一个月!你肯定猜不到,早上帕斯还让我们每组抽出几个人,去工厂后面整理一下空地?”老烟枪神秘兮兮的。
“整理空地?干嘛?建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