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徐晓东猛的把另一只手里的东西狠狠丢在他脸上：“那这些呢？”
校长低头，看着一地不堪入目的照片，终于不支地跪在地上。
“我交待，我交待……”在阴暗的审讯室里，曾经威风凛凛的校长，如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璎珞感到一阵恶心，低头开始笔录。
“我有罪，我糊涂，我……”校长用手揪着本来就不多的头发，“可我的本意是不坏的，我，我就是喜欢我的学生们，想帮帮她们，所以才……”
“所以借着助学的名义，骚扰女学生？”徐晓东恨不得脱掉警服揍他一顿，“告诉你，别想抵赖！我们都调查清楚了，偌大的学校，每个班都有被你侮辱的女生。威逼利诱不成就在零食里下药，事后还威胁人家不许报警。现在都闹出人命来了，你简直不是人！”
“唉，警官啊！”校长猛地擦了把鼻涕，“该认的罪，我都认了。可闹出人命真不关我的事啊！”
他轻声嘀咕道：“我就给那丫头在可乐里放了三片安眠药，算好量肯定不致死啊……”
“你给我闭嘴！”徐晓东余怒未消，“你就放了安眠药，那吴弘是怎么死的？你到底干过些什么？给我老实交代！”
“我，我……咳！”校长摇摇头，“我就跟你实说了吧警官，我现在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压根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儿啊！”
校长哭丧着脸：“我那饮料压根就没给吴弘，我是给李平平的。可是一转身的功夫，就找不见她了，哎呦这给我吓的，要是她倒在别的地方，不就都败露了吗？可我找了一圈没找见，只好算了。再说了，吴弘那种丫头，我可不敢沾。”
他夸张地挥了挥手：“小溪老师是刚刚毕业来支教的，她不了解情况，那孩子啊，简直就是个太妹，班里同学可被她欺负的够惨的，也就是脑瓜聪明，成绩还不错，又会在老师面前演戏，所以大家都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她，她也欺负平平吗？”璎珞突然问出一句。
“就属平平挨的欺负多，不过那孩子能忍，总说伤都是自己摔得，我们能怎样呢？”
徐晓东望定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要是敢说半句谎……”
“哎呦警官不敢呢！”校长急急的争辩，“再说您想啊，我就是……就是有点喜欢女孩子而已嘛！我害死她干什么呀？”
“带走！”徐晓东转过身，再也不想看到他，继而又叹了口气，“把平平带来吧！”
十
璎珞好不容易说服了徐晓东，带着平平来到县城唯一的一家肯德基，看着平平细细的品尝着她从没见过的美味。
“真好吃啊！”平平抬头看着璎珞，黑眼睛亮晶晶的，“谢谢您请我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哦，不客气，这是谢谢你上次帮我们。”璎珞说着，有意无意的将一杯可乐推到她面前。
平平却触电般缩回了手：“阿姨我，我不爱喝这个。”
“哦好吧。”璎珞将可乐拿开。“我只是听有的同学说，见过你拿着可乐躲在垃圾堆那里，我还以为你喜欢喝呢！”
“阿姨，我……”平平似乎想说什么，一瞬间却又颓然低下了头。
“平平，吴弘是你的好朋友，关于她，你真的没什么要说的吗？”璎珞心痛，却只能狠下心，“你想说什么，说给阿姨听，阿姨会帮你的，好吗？”
“你们都知道了，是吗？那瓶可乐……”平平抬起头，神色由紧张，悲哀渐渐变得麻木，“是我做的，吴弘不像表面那么好，经常往死里欺负我，我恨她，所以我把她杀了，您抓我吧！”
璎珞呆呆地望着她，感觉自己的心房在颤抖……
十一
小溪从审讯室里出来，眼圈又红又肿。
“劝过她了，不肯说话，也不吃饭。”小溪伸手去擦眼角的泪水，“都赖我，我算什么老师啊？班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我，我真是不合格啊！”
“小溪，别这样。”璎珞紧紧攥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尽力了，你是一个好老师，一切都会过去的。”
小溪感激地望向她，却惊讶地看向她身后：“李云？你怎么来了？”
李云有些形容消瘦，黑黑的眼圈，似乎睡眠有些不足。他转身对徐晓东说道：“警官叔叔，我能跟您说两句话吗？”
徐晓东点了点头，深深地望向他。
“请您放了平平吧，她没有杀人，她是无辜的。”李云低头轻轻地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的呢？”
“我亲眼看见的。”他有些犹豫，但还是继续说下去，“我说那天跟朋友去买书，我撒谎了，我是刻意跟着平平的。”
“跟着平平？”徐晓东诧异。“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她的秘密，那个玻璃的小药瓶。”李云黯然，“我也见过她受欺负，我知道，她想死！”
十二
“我知道她想死，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了。”李云透过玻璃窗，看了看平平麻木的神情，继续讲述下去。
“您也都知道了，吴弘不像表面上那么好，她常常欺负平平，拳打脚踢都是小事了，可有时真的很过分，有几次把冲厕所的水或用过的厕纸篓直接扣在平平身上，等平平回教室又被大家嘲笑……”他摇摇头，“几乎天天都有这种事。我想管，可真是管不了。”
“但一开始，我以为平平忍忍就算了，没想到，有一次她拿个小瓶子偷偷搜集草丛里校工下的鼠药，被我看见了，真把我吓了一跳！可是那时，我还不能肯定，万一人家就是药老鼠呢！但还是有些担心，所以那天看到平平拿着可乐躲在垃圾堆那，我就藏在附近看着，打算有情况的话就阻止她。”他咽了一口吐沫。
“接下来，我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她把小瓶子里的药倒在可乐里，然后慢慢的摇着，明显是打算喝了。我正要上去阻止她，突然吴弘走过来站在她面前，说她刚去平平家找她没在，怎么跑到这来了？平平愣愣地看着她，没说话。她，她就突然一把抢过可乐，喝起来了！”
小溪紧咬住嘴唇，不停地颤抖。李云呼出一口气，才艰难地讲下去：“我当时吓坏了，站在那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平平愣了几秒后一把抓住瓶子，大喊着别喝别喝，结果被吴弘一把甩在地上，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大意是小贱种也配喝可乐之类的，说完一口气喝掉半瓶！平平也吓呆了，浑身哆嗦，最后她，她哭着站起来，往家的方向跑走了……”
李云的声音开始颤抖：“接下来，没多久，吴弘，她就毒发了，倒在地上捂着肚子不停地打滚。我，我知道应该打急救电话，找丁老师来，可，可我当时实在是吓傻了，根本一动也动不了！”他蹲下身子痛苦地揪着头发。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弘都不怎么动了，我才终于反应过来，去叫了丁老师来，可是，太迟了。”他抬起头，满脸是泪，“我知道我没救她，这，这都是我的责任。我太害怕了，所以就编了在垃圾场看到尸体这一套谎话。我原本打算把真相就这样烂在肚子里，可，可我听说平平居然认罪了，真相明明不是那样的，我就知道她还是想死。我心里不安，整夜失眠，我虽然害怕，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同学受冤啊，所以我，我还是说出来了。”
他呼出一口气，仿佛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小溪却再也忍不住，“嘭”地打开门冲到平平跟前，嘴唇因为悲伤和激动不住颤抖着。
“平平，你为什么这样？为什么偏要寻死？”小溪抓住平平的肩膀大声问道，“你为什么就不能跟老师说说呢？为什么不让老师帮你呢？”
“就算我说了。”平平麻木地看着小溪，“谁会相信呢？谁会帮我呢？”
“我会！”小溪迎着平平的目光坚定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