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呵,废物。”
一阵杯碟破碎、桌椅翻倒声之后,陆微双手叉腰,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陆微是惹了祸自己溜出师门的,刚到青州,没想到在客栈里吃顿饭的功夫却被几个流氓地痞调戏了。
她从小在自家山口称王做霸,没人敢惹她。难得遇上这一出恶霸调戏美女的戏码,她这心里是既兴奋又得意。
然后她就把送上门的小混混们暴揍了一顿。
陆微心里正飘飘然却没发现周围的人没有崇拜的看着她,而且店小二的目光中反而带着一丝同情。
“哎,这倒霉孩子……”
看着小混混们互相搀扶着逃走了,陆微豪气地把银子往桌上一拍,抬腿就要走。
“姑娘且慢!”
陆微闻声回头,就看见一个男人从二楼走了下来。男人倒是长的很好看,眉眼俊秀,手持一柄折扇,扇子上还写着“天下第一”四个大字。
陆微面上十分淡定:“什么事?”
内心却是:哈哈哈,一定是看本女侠武功卓绝貌美如花想结交一番。
“姑娘好身手,刚刚共打碎了本店七个翠玉骨碟,五个珍珑盘,两个青玉碗,抹去零头共计八十两银子。”男人微微摇着扇子,含笑说道。
陆微踉跄了一下:妈的,黑店!
男人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继续说道:“陆某人向来诚信经营,若是不相信您尽可以去验验。”
陆微闻言心里就怂了半截,乌黑的眸子转了转微微放软了语气:“不要以为你长的还不错就可以碰瓷哦!”
旁边的一位食客乐呵呵得说:“姑娘,陆老板的这些东西按市价可不止八十两,这回真没多要你的。”
陆晏朝着食客微微颔首,扶着扇子等陆微决定。
陆微心中万马奔腾,她没钱,她穷得只剩下美貌与智慧了,要不还是溜了吧?
陆晏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轻轻咳了一声:“刚刚姑娘的一招气贯长虹,使得真是精彩,想必是得了南云山花掌门的真传。”
陆微为瞪大眼睛,这男人太贼了!他的意思分明是你要是敢溜,我就去找你师门要账,你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心中又想,这老板竟然几下就看出她的招式,师出何门,想来也是个厉害的人物。她可不能再给师父惹麻烦了!
好在虽然她年纪不大但是脸皮也不薄,她收了怒容,漂亮的眸子里瞬间溢满了哀伤:“可是我真的没这么多钱啊!”
少女边说边走到了陆晏的身边,又露出一份乖巧的笑容:“你看,你姓陆,我也姓陆,我们还是老本家呢!我越看越觉得你像我慈祥的老父亲啊,真的是太亲切了!”
这姑娘太好玩了,旁边的小二哥没见过为了逃避交钱,竟然上来就认爹的,在旁边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通红。
陆晏也没想到这姑娘竟然是个野路子,斜了她一眼回道:“不敢当不敢当,如果您有钱那就是本店的祖宗。”然后合上扇子话锋一转,“姑娘还是别套近乎了,说说怎么办吧。”
好气哦,这人就是个守财奴!陆微心里骂骂咧咧,掏出全部家当,大约就只有十几两银子,她泄了气和陆晏商量道:“我只有这么多,剩下可以缓两天吗?”
“既然如此,长辉,你给她讲讲本店的规矩。”陆晏挑了张没被祸及的凳子悠悠坐下。
被点到名的小二哥立马站了出来,恭恭敬敬道:“姑娘,本店规矩概不赊欠,无力偿还者一律用劳动偿还。”
陆微认命地叹了口气:“怎么说?”
长辉声音洪亮带着些骄傲:“本店薪资丰厚,但是姑娘似乎身无长技只能干干杂役的活,一个月二两银子。”
陆微抚额,月钱高但架不住我欠的多啊,她扶住桌子哀嚎:“天呐,我得干多久啊!”
长辉笑呵呵的:“还好还好,抛去姑娘你身上的十五两银子,也就再干两年六个月。”
陆微已经感觉有些站不稳了,她是下山来历练的,不是下山打工的!三年时间竟然要用来还债,她想哭。
陆晏摇了摇扇子看了长辉一眼,长辉立刻懂,补上一句:“我们老板身边最近少了个丫鬟,一个月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那岂不是可以少干一大半时间?干干干!陆微急急道:“老板,我来我来!”
陆晏又打量了她两眼,目光中带着些挑剔:“行啊,先试一个月看看吧。”
陆微在心里把他诅咒了千百遍,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她语气谄媚:“老板,那这个月怎么算呢?”
她心里感慨:陆微,你今天真是卑微的微啊。
陆晏对此人的态度很满意,桃花眼里泛起笑意:“自然按普通的算,二两银子一个月。”
陆微听了,语气里没有一丝不满:“好的呢,小的时刻为您效力。”
旁边的长辉眼睛都瞪圆了,他是没有见过能把身份转换的这么快的人。
陆微是谁,她家师父老早就评价过了:人精。虽然她在南华山众弟子里功夫不是最好的,但是照样混的风生水起,靠的就是持之以恒的——不要脸。
2
陆微很快调节心态,做足了心理建设,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打工生涯。
第二天一大早,陆微打着哈欠就往陆晏的房间走去。
门外站着的是陆晏的侍从长新。长新此人高大魁梧,面色冷峻,可以说是一脸凶相,此刻却拿着一个玉锉正专心地修着自己的指甲。
看见陆微要往里面冲,长新一把拦住了她。
陆微细眉一挑,手往腰上一插:“做什么,我要是迟到了你负责啊?”
长新竖起指头,细声细气:“嘘,我们公子还没醒。”
陆微觉得长新这反差的样子很好玩,也学着他,鬼鬼祟祟道:“那他什么时候醒啊?”
长新摇摇头,继续修着指甲:“不知道,一般情况下怎么也得日上三竿吧。”
陆微张大了嘴巴:“有钱人的生活这么幸福吗!”然后又一拍手,“那我是不是可以再去睡一会!”
长新斜了她一眼,脸上作出嗔怪的表情:“你做梦呢,老老实实在门外候着吧!”
我的天,他是真娘啊,陆微抖了抖。
不知道陆晏什么时候醒,没什么事情可以做的陆微就在院子里练起了功。
陆微练完功,而陆晏还是没起。她肚子也饿了,就又去厨房摸了两个馒头,分了一个给长新。
陆微叼着馒头,心里想着她的计划。计划非常简单粗暴:和陆晏搞好关系,然后早点滚蛋。
于是她拉过长新坐下:“长新大哥,我们公子什么来历啊,他武功是不是很高?一眼就看出我的路数了!还有您和我讲讲他平时有什么喜好和忌讳呗,我这也好有个准备,免得服侍不周啊。”
长新睥了她一眼,有些不怀好意:“我们公子,江湖人称余欢君。”
“余欢君,他是陆晏?”
陆微惊呆了,一口馒头没顺下去差点被噎死,旁边的长新从容的拍了拍她后背,这力道差点没把她震出内伤。
江湖传闻余欢君武功神秘莫测,可排前三。但是!却没有一点大家风范,是个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主。
胆小的师父经常在他们耳边念叨:“你们要是招惹了别人师父还可以豁出老脸保你们一命。要是得罪了余欢君,那就赶紧自我了断别连累师门!”
师父啊师父,你可没说余欢君是个开黑店的啊!
少顷,她又开心了:还好,昨天她没跑,只留下来做一年多的苦役,实乃不幸中的万幸啊!而且她前一阵子惹了个小小的麻烦,在陆晏这里躲一阵子,简直完美。
大约又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房间里终于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陆晏在里面清了清嗓子。
长新推了推陆微:“公子醒了,快进去伺候。”
陆微进了房间,这时陆晏已经起身,虽然已经睡到这个时候了,但还是一脸困顿的样子。
知道了陆晏就是余欢君,陆微更是夹紧了尾巴,她现在无比识时务。
陆晏咳了一声,她就赶紧拿了衣服递上去。
晦气,怎么就做的这么顺手呢?她心中叹息:陆微,你不仅卑微,你还堕落!
陆晏对此非常满意,看了陆微一眼,少女脸颊微红,精神饱满,于是夸了句:“大早上的练过功啦,够努力啊!”
陆微谄笑着说:“是啊是啊,我得好好努力,给老板营造一个安全温暖的环境呀!”
陆晏嗤笑一声,挑剔道:“那你怎么也得再练个七八十年。”
陆微一点也不生气,诚恳地点点头:“是是是,我再练七八十年也比不上老板您一成。”
哼,武功高不用练了不起啊!
这时长新走了进来,递给陆晏一张纸条。陆微探着脑袋喵了一眼,上面写着“云氏灭门,剑谱丢失。”
琼州云氏曾经也是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全因云家祖先云中阙自创了金水剑法,一时威震江湖。
但是现如今云家的后辈资质平平没有一人继承了云中阙的天资,于是有一堆人觊觎着金水剑谱。
陆晏似乎没什么兴趣,陆微在一旁忍不住咋舌:“太狠了吧,这金水剑谱这么厉害啊?”
陆晏冷哼一声,有些瞧不起她:“没见识,不过是一本剑谱而已。”
啧啧啧,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陆微心中还在感慨,陆晏就把纸条投进了火炉,朝她看了一眼:“我饿了。”
陆微立马滚出去传膳了。
一天下来,陆微心里又一次感叹,有钱人真好,吃吃喝喝,什么正事都不要做。
入夜,三更天了,陆晏翻着手里的书看得叫一个入迷。
陆微在旁边撑着眼皮子心中骂道:难怪早上起不来呢,晚上是真能熬啊!
她熬的嗓子都有些哑了:“老板,您还不睡吗?”
陆晏兴致正高:“这才什么时辰,早着呢!”
陆微又打了个哈欠:“那您也可以明天起来再看啊!”
陆晏非常无辜:“可是我早上不想起来啊!”
呵,真欠揍。
3
一段时间下来,陆微发现陆晏虽然讨人厌了点但是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凶残,察颜观色功夫一流的她胆子也大了起来,渐渐开始尝试每天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蹦哒。
日常无聊的陆晏也发现,看小丫鬟口是心非,或得意或憋屈的样子也是真的有意思。
某日,陆大爷闲的发慌竟然要去外面逛一逛,在乌漆麻黑的深夜。
只见陆晏精神振奋,把扇子一甩一合:“出去走走,我要看看深夜无人的街巷。”
听听,这是正常人干的事吗?
陆微深吸一口气,微笑:“老板,让我留守家园吧,为您点燃一盏灯,照亮您回家的路。”
陆晏听着很顺耳但就是不想让小丫头得逞,安排道:“长新留下,你还是提着灯照亮我夜游的路吧。”
瞌睡虫上脑的陆微胆子大了起来,严词拒绝:“不,我不去!”
陆晏眯着眼睛冷笑一声:“小丫鬟不听话,多半是皮痒,打一顿就好了。”
后背感觉到一阵凉意,陆微立马就怂了:“嘿嘿嘿,我马上就去提灯呀,您喜欢莲花灯还是兔子灯呀?”
大晚上出去浪,多半是变态,打断腿就好了。
月光有些冰凉,街上也静悄悄的。
陆微把陆晏长到变形的影子重重的踩在脚下,竟然也觉得心情十分舒畅。
再看陆晏在月色的衬托下,俊逸出尘,衣袂浮动,颇有点风流意气。陆微心中再次叹息:长的也算是人模人样,怎么就不干人事呢?
两个人漫无目的,陆微终于忍不住:“老板,你想逛什么?”
陆晏非常无辜:“我就是睡不着,出来转转,找找睡意。”
陆微怒了,不怕死道:“吃药吧,一包睡到天明。”
陆晏抬起扇子就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头。
陆微吃痛,摸了摸头,心里骂骂咧咧:药都不给你吃,我给你一锤子,让你睡到天亮。
这时却看到一个黑衣人肩上扛着床被子,明显里面还有个人,正飞快的掠过。
陆微顿时不气了,语气里还有些兴奋:“偷,偷人?”
感觉黑衣人就要往他们的方向看,她拉着陆晏就要往角落里躲,陆晏一动没动反而把她扯了回来,非常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意思很明显:没出息,我需要躲着别人吗?
陆微随即就明白了,她忘了,陆晏和她不一样,她做点啥都怕被灭口,而陆晏一抬手就能灭了别人。
想通了之后陆微也不怕了,大大方方提着灯继续跟在陆晏后面,甚至心里暗搓搓地期待发生些什么。
然后黑衣人就看到了他们,他凶恶地看着两人,意思很明显:滚!
一般人看到这一幕早就吓跑了,他也不想再惹出什么麻烦,但是却看到两个人像是没注意到一样还是继续朝他走。
黑衣人:这两个人脑子有毛病?我还是走吧。
看到那黑衣人想走,旁边有个大佛压阵陆微也不怕了,她大喝一声:“小贼休走!”
然后她又把灯笼往陆晏手里一塞,略带兴奋地对他说道:“老板老板,我去玩玩,如果我不行了你一定要支援我啊!”
陆微直接冲了上去,黑衣人一看只得把手里的人放在一边。
陆微虽然底子不错,却无甚实战经验,所以一时之间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黑衣人看出来这个姑娘走的是正统的路子,于是还使出了一些下流的招数。
陆微边动手心里边骂:这是个采花贼!
眼看黑衣人手就要摸到陆微的胸部,陆晏将手里的扇子一飞,挡开了采花贼的魔爪。
陆微赶紧溜回到陆晏身边。陆晏摇了摇头,在旁边语气凉凉:“丢人不?”
陆微讪笑,狡辩道:“我是要靠美貌与机智取胜的。”
采花贼这时才注意到陆晏,觉得这两个人真是多管闲事,脸色更是不善。
他将目标又转向了陆晏,想要速战速决。
陆晏不慌不忙,还用扇子点了点她额头:“好好看看你老板的英姿。”
陆微心想:比我还自恋。
但是真的看到陆晏动手,陆微心中又暗暗嘀咕:陆晏打起架来还真有些好看哦!
只不过对方太弱了,陆微还没看多久,陆晏就把黑衣人踢翻了,陆微在一旁深深觉得不过瘾。
然后她想起正事,赶紧跑过去将被子掀开,里面果然有一个姑娘,长得很好看,只是此时还是昏睡着,只穿着里衣,估计是被弄晕了。
她义愤填膺:“老板,打死这个采花贼!”
陆晏动完手,不想理她:“回去,我困了。”
陆微傻眼了,这就回去了?
她赶紧问:“那这姑娘怎么办?”
陆晏头也不回,语气恶劣:“谁问的谁搞定。”
呵,我的老板又不做人事了!
陆微虽然心中骂人,但是也不敢真的把这姑娘扔在街道上,不然天亮了肯定要出事。
她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采花贼:“你偷的哪家的姑娘?”
4
把姑娘和采花贼都处理完,陆微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她明天早上一定也要睡懒觉!
没想到有人从背后偷袭,她躲闪不及,重重地挨了一掌。
她失去意识前最后想到的是:讨厌的陆晏,都怪你大晚上的不睡觉!
陆微醒过来的时候,后背还是撕裂一般的疼。
她强撑着坐了起来,四周的空间并不是很大,地上的杂草带着湿气,应该是个地牢。
仿佛算好了她醒的时间,地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光线昏暗,看不清来人的模样,看轮廓是个身型消瘦的男人。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你是陆晏的什么人?”
这明显就是来寻仇的,陆微赶紧撇清关系:“您找错人了,我只是一个小丫鬟。”
赵无眠慢慢走到陆微身边,蹲了下来。
“呵,我问你,云氏灭门,金水剑谱被盗是不是陆晏做的?”
竟然是为了剑谱?
陆微摇了摇头,坚定道:“不是,他那时候在青州。”
赵无眠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虽说他那时候在青州,但是也有可能是他派人做的。”
陆微叹了口气:“可是他看不上金水剑谱呀。”
赵无眠眯了眯眼,捏起陆微的下巴,:“陆晏杀了人,拿了剑谱,你听得明白吗?”
陆微身子有些发颤,她很排斥这个人的触碰,但是现在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
她知道这男人只是想要一个口供,只要顺着他就暂时不会有危险,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生气:“不是就不是,你听不明白吗!”
“真是个无礼的丫头!”赵无眠缓缓松开手,又给了陆微一掌。
凌厉的掌风震得陆微吐出一大口血,陆微倒在地上,这下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罢,我替陆晏好好教训教训你。”
赵无眠还想再说些什么嘲笑陆微,外面却传来了一些声响。
他皱眉:“来得真快。”
还来不及出去,门已经被劈开。
门口正是满面寒色的陆晏,长新也跟在后面。
赵无眠嗤笑一声:“余欢君来的这么急,不会是你的小情人吧?”
陆微一听,心里骂了一句:“去你丫的小情人!”气得又咳了起来,然后就眼睛一闭干脆的晕了过去。
陆晏面无表情,却猛地一招推向赵无眠,赵无眠连忙避开。
却见陆晏已经到了陆微身边。
陆晏俯下身先查看了陆微的伤势,知道小丫鬟还有气就放心了。只是看着本该眉眼狡黠充满生气的姑娘现在却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甚至命悬一线。
他看向赵无眠,突然就很生气了。
陆晏抚了一把陆微的碎发,面无表情:“下面我和你好好玩玩。”
……
陆微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终于回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床上。
陆晏就坐在她的床边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陆微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老板,我这次算工伤啊!还有,我再也不要夜游了!”
长新在一旁看着,深深地觉得陆微又可怜又励志。
陆晏这次终于有些无奈了:“你要什么补偿?”
陆微笑意满满:“那我要减一年的工期!”
为什么不直接要求脱离苦海呢,大约是做人得厚道吧。陆微都没发现自己心里对待在陆晏身边已经不排斥了。
陆晏瞪了她一眼:“最多半年。”
陆微还是很满足:“好,半年就半年!”
陆晏看着陆微很高兴,他也很满意,心里想到时候再扣回来不就行了。
5
陆微仗着自己受着伤,胆子愈发大了。陆晏不知不觉,倒也纵容了许多。
一日,陆微不知道感叹着什么:“天高任鸟飞,飞也飞不高。”
陆晏意味深长地瞟了眼陆微的腰腹:“我看你想多了,你不能先考虑飞得高不高,而是该担心能不能飞得动。”
陆微先是放下手里的蜜饯,然后又抓起来很狠地塞进嘴里:“我不飞了!”
心里却想:我偏要飞,然后摔下来砸死你,老娘和你同归于尽!
这时,长新来了,不怀好意地对陆微笑了笑,然后又恭恭敬敬地向陆晏汇报:“烟云庄要找陆微的麻烦。”
陆晏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陆微咳了起来。
陆晏就知道这丫头八成又是惹祸了,但还是先给她倒了杯水:“你闯什么祸了?”
陆微一饮而尽,惆怅道:“老板,你再赏我一杯茶,容我细细道来。”
陆晏黑着脸没说话,却拿起壶又给陆微添了一杯茶。
陆微有个竹马叫程子逸,两人虽然没有到浓情蜜意互诉衷肠的地步,但好歹也算是两小无猜。
但是程子逸下山了一趟,却和烟云庄庄主夏鸿光的女儿夏季好上了,再回去的时候连婚期都订好了。
陆微其实也是个心思灵巧的姑娘,但是在有些事情上非常轴,怎么都不会转弯。
同时她还非常记仇,程子逸和夏季的事情,这口气她咽不下去,也不打算咽下去,真的是越想越气。
她非常嚣张的找上了门,还当着夏季的面把程子逸揍了一顿,然后又把两个人很狠骂了一通。
抒发完心中的愤懑,陆微就舒服多了,这件事对她而言就翻篇了。
程子逸心中有愧没脸计较,可是夏季却不开心了,夏季不开心,她的爹夏鸿光就更生气了。于是夏庄主就去找陆微的师父兴师问罪。
但是没想到陆微早就知道回去也是给师父惹麻烦,于是在走之前就留了口信说下山历练去了。
烟云庄对这个说法显然不满意。所以现在还是对陆微穷追不放。
陆微边说边叹气。
陆晏摸摸下巴,倒是很热心:“这样啊,我也最看不惯这种人了,我去给你报个仇怎么样?”
旁边的长新使劲憋住笑意,腹诽道:可没听说您是这样爱打抱不平的人。
陆微惊到了,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
陆晏变了脸色,手里狠狠的碾着一片花瓣,有些不开心:“你舍不得?”
陆微却把桌子重重一拍:“呸!老娘是懒得和他计较好吗?我都报完仇了,还追着不放显得我多放不下似的。”说完又加了一句,“人渣不值得!”
陆晏看着她缓缓笑道:“嗯,有觉悟。”
陆晏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是还是找人去敲打了一下烟云庄,帮陆微摆平了麻烦。
最近一段时间,陆微觉得陆晏有点不一样了。
慈眉善目,早睡了但不一定早起,虽然有时候嘴巴还是很毒。
终于,她忍不住偷偷问长新:“老板最近有什么好事啊?”
长新看着她,那目光有够肉麻的,陆微抖了抖身子。
“老板思春了,对象就是你。”
陆微被长新的话震到了,她冲上去就要和长新扭打:“你脑子坏了吧?”
长新不敢和她纠缠,立马跑开了。走之前还留下一句:“姑娘,加油哦!”
陆微脸有些发烫,这是怎么回事?
陆晏很快就发现,陆微今天都奇奇怪怪的。
也不贫,也不笑了,还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晏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长新在一旁立马说:“她今天有些不舒服。”
陆晏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发紧:“哪里不舒服?”
说着还走近陆微,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他摸不出什么,就对旁边的长新说:“去找大夫!”
陆微恨恨地瞪了眼长新,连忙又说:“别去,我没事!”
陆晏一看她明显有心事的脸,有些不开心:“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不都是你害的吗?
陆微不喜欢拖泥带水,嘴上直接问了出来:“老板,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长微本来想在一边慢慢看戏的,结果陆女侠厉害啊,直接推到了高潮。
陆晏也没想到陆微直接问了出来,他想了一会认真地看着陆微:“是啊。”
陆微“啊”了一声,眼睛看着地上,又不说话了。
陆晏这下有些紧张了,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长新看好戏的目光太明显了,于是陆晏先剜了他一眼。
长新虎躯一震,立马滚了。只不过临滚前还对陆微竖了个大拇指。
陆晏看着她,语气平静又认真,心里却是十分紧张:“那你喜欢我吗?”
陆微眨眨眼,叹了口气:“就是,我也不知道啊?”
陆晏“哼”了一声,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怎么就不知道了。
这时,陆微目光狡黠,学着他的样子也“哼”了一声。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笑了。
喜欢啊,越来越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