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忽然一把推开他,眸光闪烁,光影阴晴难定。她扬起唇角,斜眼冷睨着他,“你贪心么?你却不知昙花一现是她一世的命,你也要值得她如此相待。”
无端端地,他莫名心惊肉跳。
她见他怔忡,忽然又甜甜笑起来,“韦郎呵,你要一个女子为你绽放,却怎么不知女子的私心?没有哪个女人喜欢分享,她只要宠溺和独占。”她挑眉莞尔,眼角淌媚,“人如是,妖亦然。”
他呆呆望着她消失在氤氲,久久不能言语。
次日,昙娘便迁居了东苑。
“你不喜吵闹,家中生意往来却常有应酬,东苑安静些,不会搅扰了你。”他这样解释。
昙娘柔顺沉默,没有争辩,没有怨尤。她只是望着他檐下那株昙花,青绿花叶便像她的长裙,浓郁而凄凉。她柔笑,淡淡的,什么也不想问。她只抬手轻抚他眉角,浅浅叹息,末了,转身而去。
于是,他夜夜笙歌得几乎要将她忘了。
他本以为他已做得足够令月琼欢心。但任他百般求索,月琼却从不许他。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便宜得了便是残花败柳、路旁野草。你当我是个妖便不晓得你们这些男人么?”她笑得浓烈,纤纤指尖戳着他心口。
他困窘僵笑。她却又甩了他,自斟自饮,翩然起舞,乌丝凌乱。
“五花马,千金裘,呼尔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与尔同销万古愁。
她这样的一个妖女,竟也有万古的愁。
他心痛地捉住她。
她微醺而笑,“我活了千万年,今日终识愁。”
他吻她,虔诚叹息,“把你的愁交予我,今世今生,我替你扛。”
她却笑得飞扬跋扈,“分明是寡情贪欢的男人,却也说今世今生。”
他皱眉惊愕,“我待你真情,你还不信么?”
她挑眉睨他,不信,不屑。
他急道:“要如何你才会信?”
她依旧睨他,清冷一笑,“韦郎,你道怎样才是真情?”
他沉寂半晌,道:“我娶你。”
她问:“君已有妻室,如何娶我?”
他淡淡应道:“七出者,无子一也。”
她却怔住了,紧紧盯着他,眸光灼灼不明。她忽然掩面大笑,“好呢,你休了她,我便嫁你,与你相夫和教子。我的,韦郎。”她从纱袖里抬起脸来,眼睛乌黑深远,一望不尽。
她与他相约,花期为媒。
从此,她夜夜醉酒卧歌。
他只心心念念,八月佳期,繁华缭乱。
他去东苑寻昙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