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听了有些冷笑道：“不是哑巴又怎样呢，会说话的人又何尝不是在装聋作哑。”
佛檀看了看方亦，似乎他知道其中真相。
“上古时，悟见还在母体的时候本是双生子，但都是仙胎，凡体根本供受不了那么多的养分，只能将弟弟悟心的精元宿在悟见体内，两人共用一体。越长大悟心越来越不甘心只宿于体内，他根本不喜欢参佛，只喜欢做个逍遥的散仙自成门派。后来他利用悟见休息的时候占用了身体……”
“呵佛前昙花，同我的名字倒是很蹊跷。”佛檀手中的糕点和糖葫芦不知何时已散落一地，她有些踉跄的退了几步。
方亦见此，只假意说了句，“无意冒犯。”
佛檀再也听不下去，她扯掉了颈上丝巾露出森森白骨释放了法力，一个飞身就不见了人影。
层层叠落的忘生门后，一位公子端坐于茶前，手里捧着一杯正冒着热气的暖茶，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只优雅的白鹭，让人想去触摸，但稍走上前想去靠近就要飞走的感觉；
佛檀见此心中一酸，眼睛里温温热热的东西险些要流出来。她与他终是隔着天差地别，一个地狱修罗，一个天人之姿；
浮华侧身，见远处来人心中甚是欢喜，但欢喜之色也只是藏于了心底与眼里，“任务可还进展顺利？”
佛檀一步步走上前，“卯时蚀骨，辰时刮皮，子时剜肤……一日日从不间断，是公子将我救出，为我重塑筋骨，修复皮囊，赐我忘川之名，让我有一个避雨休憩之地。”
佛檀说到此，喉头已难受得发痛，她压住自己有些哽咽的语气，“佛檀敬公子，爱…公子，今日佛檀给公子讲一个故事可好？”
“悟心装扮的悟见将灵芝草赠于那女子，骗她去人间，诬陷她偷取灵芝草，还散播瘟疫栽赃她，为的是让悟见因误杀她而感到懊悔。后来悟见知道了真相，将真身让与悟心，自己去凡间经历六道轮回，他最后的要求就是让悟心救出被打入地狱的佛檀。”
佛檀讲完，浮华的脸上并未有太大变化，佛檀笑道：“公子你说，那株昙花可是我？”
“是。”
佛檀点点头，后退了几步，眼里的泪再也藏不住，她转过身背对浮华，咬了牙，“忘川谢公子…救命之恩。”
浮华微微苦笑了，反手逼出一颗圆圆的丹灵，置于对面的茶水中，“既然要离开，可否喝完这最后一盏茶。”
佛檀转过身，看了看浮华，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然后一个飞身不见了人影。
浮华看着那人消失的地方，再也撑不住，一口鲜血至喉间吐出。一旁的送香赶紧跑来，“公子为何不告诉她真相，你将自己的修为全给了她，值得吗？”
“有什么不值得。”
佛檀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见来人是方亦，她现在并不想理会，便欲绕道而行。可方亦却拦住了她。
佛檀冷冷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吃了吗？”
方亦调笑道：“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吃人呢。”
佛檀不答话，将颈前的丝巾解下，冷冷笑了，“看来方才走得太快没让你瞧清。”
方亦歪头看了看，“瞧清什么，脖子挺拔修长吗？”
佛檀撇了撇嘴，绕过方亦向前走去，路过前面首饰摊贩的时候，无意间瞥到镜中的自己，她赶紧走上前，将镜子取下照了照，她摸了摸本该有白骨露出的脖颈，有些不敢相信，但她知道，这一定是公子所为。
方亦走上前，“看看，是不是脖颈甚是修长优美。”
佛檀放下镜子，“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方亦将扇子折收与手中，“檀儿，我是悟见啊。”
佛檀别过脸去，“以前的事我早已不记得，我现在不是真正的刘佛檀，我是要来取你性命的忘川。”
方亦有些无奈的开口：“我知道。但是我从来没见过起生玉，也不知道浮华为什么要说起生玉在我这里，他不是放出消息说起生玉在你这里吗？”
“他只是为了让我收集魅而已。”
“收集魅做什么？”方亦显然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我需要记忆。”
方亦听闻，一副了然的样子，嘴上说道：“檀儿，跟我一起回方府吧。”
（四）
这一番在方府也有数日，每一日佛檀都不曾闻到魅的气息，但每日香瓶里都会多二十只魅。
过几日便是月食之日，如若在那一日她还集不齐五百只魅，她的功力就会全部消散。这是公子给他说的。但佛檀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竟趁着一身轻松在方府欢欢喜喜的研究起了吃食。
这些日子方亦都未见到佛檀，心中起了疑虑，这一日便来到她院中拉了喜碧盘问，才知佛檀这几日竟在研究烹煮吃食。
方亦来到小灶房，见佛檀拖着裙摆拿着锅勺忙忙碌碌，走上前，“你在做什么？”
佛檀吓了一跳，手上动作仍没停，“土豆炒番茄。”
“嗯……挺别致的，做好可否容我尝尝？”
“好啊。”佛檀忙不迭的答应。
没过多久厨房内的小桌子就摆满了一桌菜，可是菜的组合都挺独特，比如正中间的菌尾炒木耳，侧旁的猪肉炒……猪皮，方亦暗自吞了口唾沫，夹了最安全的小鸡炖蘑菇，一口下去，竟差点没吐出来，暗自想：“难道是想公然下毒毒死我不成。”
一旁的佛檀很是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方亦放下筷子竟不禁微微笑了，“以后娶了檀儿定是造福人间。”
佛檀自当是夸她吃食做得佳，所以竟卸下心中包袱，拍着胸脯夸夸其谈起来：“可算找到知音人了，这些平常菜肴还算不得什么，我可是一个喜好研究新菜肴的好厨子，你尝尝这个猪皮，保证以后再也容不下其他厨子做的饭。”
方亦不好拒绝，竟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他战战兢兢的夹起一小块猪皮，放进口中，没嚼就囫囵吞了下去，然后尽量做到很美味的表情，“檀儿真是生得一个七巧玲珑心，才能做出这番吃食，同我娘亲做得不甚上下，极美味。”
佛檀看着方亦的眼睛，一双眼像是将人的心底照了个透亮，这几日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为什么公子一定要让她在月食之前将方亦杀掉。难道就连悟见做了凡人他这个做弟弟的都还不想放过他吗？
佛檀也不想探究这些事的原因了，总之她不会杀掉方亦，就算月食那日死去也不会杀。
这日无事，佛檀便又入了小炤房别出心裁的做点心给知音吃。
她端着小点心来到方亦院前，正欲敲门进去的时候听闻屋内有人对话，便停了脚步躲在隐蔽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