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重生

2022-05-01 21:05:59

科幻

一、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雨滴泅湿了玻璃显出一团雾气。许知之裹着毯子缩在沙发里,看着电视机屏幕愣愣地出神。电视上放着《时间旅行者的妻子》,那个虽然患病却有着令人艳羡的超能力的男人穿着西装站在礼堂里等待着他的新娘。

哪怕是奇怪的病症,哪怕有痛苦的生活,但他可以穿越时空,改变过去和未来,他仍然可以有幸福的结局。

许知之痛苦地闭上眼,没再任由自己继续想下去,他侧了侧头,发现一只周身黑色的乌鸦正站在他的窗前,那只乌鸦歪着头盯着他身后的老式电话,许知之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竟然觉得有点背后发凉。

他没注意到的是,那只乌鸦破雨而来,像块石子投落在压抑的水面上,一点一点撕开了他情绪的宣泄口。

二、

“那这就是我们这款虚拟现实游戏的装置了,虽然游戏还在内测阶段,可能有些地方会有一些bug,不过在我看来bug也是整个游戏的一环!”游戏师阿蒙兴奋地向许知之介绍着眼前桌子上的游戏,整个游戏是由一套游戏服和VR头盔组成的,游戏服是一整套的触感装置,而VR头盔负责读取玩家的意识以及身体各项指数,玩家通过意识直接操控整个游戏。

许知之拿起黑色的VR头盔看了看,在头盔的正上方写着游戏的名字《触底反弹》,他问阿蒙:“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因为是时空穿越的生存类游戏嘛,所以游戏胜利的衡量标准就是活着,玩家只有一条命且没有复活机会,一旦失败了只能关机重来,其实也有提醒人们珍惜生命的意思啦!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整个游戏的可玩性,不同于市面上发售的一些枪战游戏,我们的游戏体验相对比较平静,但是一旦触发NPC,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危险,而玩家没有武器也没有超能力,就像我们普通人在生活中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一样,只能拼命活下去。”

“也没有游戏指南?”

“是的,主要来说我们这个游戏也还在内测阶段,所以玩家不多,但是你相信我,这个游戏绝对会是你玩过的最好玩的游戏,因为未知,它才有趣。”

“主线也没有么?”许知之又把头盔给放下了,他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糊涂了,明明只是来换键盘的,怎么鬼迷心窍地逛到了游戏区,还被眼前这个骗子气质浓厚的游戏师给缠住了。

“穿越时空!”阿蒙说道,“只要玩家输入自己的一定资料,就可以在游戏中穿越时空,无论是弥补过去的遗憾还是要体验未来的科技都可以实现!”

穿越时空,弥补遗憾?

许知之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这套游戏装置,觉得自己最后应该是因为试用不要钱才拿回家体验的吧?不然怎么会玩一个这么蠢的游戏。

但是许知之倒腾来倒腾去也没发现这套装置的特别之处,这不和市面上那些虚拟现实游戏一样么?不过他本来就是个写小说的,平日里除了写写小说看看书之外,也不爱玩游戏,就算这骗子想骗自己花钱也肯定会失败。

于是他半信半疑地套上了游戏服,戴上了头盔。

很快眼前就浮现出了一块虚拟屏幕,上面需要玩家填写自己的基本信息,慕寒望按照指示一步步填完之后,系统提示问题:你想去往哪一年?

许知之愣住了,但很快意识就帮他写下了答案——2019年。

?等下,为什么我想回十一年前啊?

系统继续提示问题:你生命里最遗憾,最不想错过的人是谁?

张安望。

许知之还没来得及吐槽,眼前就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三、

等许知之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还是熟悉的场景,他失望地叹了口气:“就说那是个骗子嘛,所以我在期待什么啊?”

可仔细一看,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这不是他2030年的家。眼前的这个电视机是十年前的老款,他很早就已经换了新的,而且......慕寒望冲到厕所的镜子前,果然——他还是十年前的样子,19年的时候他留着偏长的头发,也不爱剃胡子,爱穿oversize的T恤,一副日系的打扮,那年他18岁,正上高三。

那么他现在应该是在游戏里的2019年。

2019年,那不是张安望自杀的前一年?

这就是那个游戏师说的“穿越时空,弥补遗憾”么?

但平心而论,这个游戏做的质感还是很好的,加载也很快,而且进入游戏之后完全感觉不到游戏服的存在,就像是真的穿越时空回到了2019年,完全根据自己的记忆构建了一个极其真实的世界。

那会有什么发展呢?

许知之竟然开始暗暗期待了。

许知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7:15分,10月31日,星期四。

许知之照自己熟悉的轨迹往学校走着,按部就班地开始了早自习,十八岁的那个世界是没有颜色的,即使再回到十八岁那一年,二十九岁的许知之也没有办法让十八岁的自己学会和别人沟通。这个世界没有光,也没有未来,像是一坨糊在锅底的面团,无论自己怎么挣扎也没有办法改变眼前糟糕的情况。别人不喜欢他,他自己也不喜欢自己,颓废、无聊、对未来没有期望,只想混吃等死,一辈子如此。可即使当个普通人,他连个朋友都没有,连和他一起沉沦的人都没有。

他习惯性地抬头,张安望正坐在他的左前方低头背着单词,她还是留着空气刘海,扎着马尾,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完完全全就是他记忆里的张安望,虽然在别人眼里,安望永远都很勤奋努力,开朗活泼。

但是许知之能感受到,她的身后,有和自己身后一样的阴影——浓重黑暗。

许知之盯着她的方向看了很久,身体仿佛腾空了似的,没有任何着力点。

这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好像是上帝重新给了他一次机会。

四、

好像是上帝重新给了我一次机会。

张安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突然时间就被拨回到了2019年10月31号,那天似乎是一切的开始,但是又和平常一样普通。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如果是梦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上帝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2019.10.31周四晴

其实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是现在决定写一点。我好像在梦里经历了一场很真实的死亡,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被上帝抛弃的孩子,但是这一次好像不是这样,上帝似乎重新给了我一次机会,他好像终于想起我了,让我好好地活着。

室友已经入睡了,张安望轻轻地合上了日记本,爬上了床,耳机里播放着歌单里的置顶——《好想爱这个世界啊》,温暖的歌也捂不热她的心,冰凉绝望的情绪仍然像以前一样熟悉地扑面而来,她还是忍不住掉眼泪,一滴接一滴,泅湿了微微泛白的纸张。

张安望能感觉到自己似乎丢失了什么东西,但是与之相关的情绪却没有丢失,就好像小时候被猫抓过,长大了即使不记得这件事,见到猫还是会生理性地害怕。

而这一切,却是她本来完整的人生拼图丢掉了一块。

五、

许知之清楚地记得,张安望跳河的那天是在2020年7月31号,那天是他们的毕业典礼,也算是成人礼,是上海少有的倾盆大雨。那场雨大得连走在路上撑着伞都会被淋成落汤鸡,但是老师却在讲台上开心地说:“遇水则发,你们这一届遇到了很多困难,但是没关系,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你们会拥有更好的未来!”

那一天大家合影的合影,签名的签名,虽然因为还在放暑假的缘故,整个学校只有他们这届高三跟带高三的老师们在学校,但却像是几个年纪都在一样,所有人对于即将迈入成年的欣喜和收获的快乐弥漫在学校的每个角落,好像每个人,每一个人都像是疯了一样地享受成人前的最后时刻。

而张安望却选择了从大桥上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人生。

她倔强地不愿意迈进大人的门槛,但并不是因为留恋过去。

而现在距离张安望跳楼应该还有9个月的时间,可是许知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一个十八岁的女生绝望到要自杀。

那是不是意味着,许知之如果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找到张安望自杀的原因,那他就可以阻止张安望自杀,就可以改变这个结局了?

突然此时许知之的眼前一黑,屏幕上倒映出几个字:很抱歉,您的试用时间已到。

等到许知之退出游戏的时候,身上的游戏服突然就有了重量,他还沉浸在游戏里,差点连怎么脱下游戏服和头盔都忘了。他脱下游戏服,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心跳也快得不寻常,就像是经历了一场货真价实的时空穿越。

“怎么样,先生?您如果决定不要的话,那我们就收回这套游戏服了。因为还有很多人等着预约,而我们的内测名额已经满了。”是游戏师阿蒙打来的电话。

“预约?”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款游戏突然就火了,甚至老板希望我们提前结束内测,直接发行。因为现在想要这款游戏的人实在太多了,万一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能爆火的可能就不那么大了。”

“我要!定金是多少?”许知之刚说完就后悔了,那可是整套下来一万八的游戏。

“抱歉我们这里只支持全款哦。”阿蒙露出了奸诈的微笑,“毕竟亲亲知道想要的人太多了,要不是您是我们的第一位顾客,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给您的呢。”

“别,赶紧收回你那恶心的客服语气。”许知之嫌恶地把话筒拿远了一点。不过如果他现在不买下来的话,如果这个游戏被炒到更高的价格,他就更买不起了。

许知之明年就三十了,现在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家,笔名是慕寒望,书的销量一般般也就勉强度日,要花一万八买个游戏真是极奢侈的事情。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心里比谁都清楚,那只是一个游戏,也想在游戏里改变那个结局。他无比地希望张安望可以跟他一起,在这个不怎么美好的世界里,一起活着。

六、

所以,梦里出现的电话号码到底要不要打啊?

张安望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很扯,可是这个号码并不是只出现一次,这就很奇怪。网上说可能会打到地狱,甚至可能会出现灵异事件。

张安望倒不是害怕这些,只是她实在好奇,为什么同一个号码会出现那么多次?

张安望对数字并不敏感,她往常能记住的梦境大多数一些模糊的图像或者语言,以前也出现过电话号码或者数字一类的东西,但是早上起来她都会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是这串数字真的就很难让人忘记,而且第一次梦到的时候,张安望就可以一模一样地写出来了。

安望看着手机,她思考了很久,最后鬼使神差地输入了这串号码。

“喂?”

“喂......”

许知之立刻听出了张安望的声音,但是他还是问了句:“请问你是?”

“你好,那个,可能说起来有点扯,但是我在梦里梦到了这个号码,因为实在好奇所以就想打电话来问问看。你不要害怕,我不是诈骗机构,我是A中的高三生,我叫张安望。”

明明是大白天,许知之却吓出了一身冷汗,半天没有说话。

“怎么了?不好意思,是我吓到你了么?那实在抱歉了,是我唐突,我也不会骚扰你的,以后就不会打电话过来了。”

“等......等下!”许知之硬着头皮说道,“你是说,你叫张安望?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今天是几号?”

“几号?”张安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手机,“11月1号啊,怎么了?”

“嗯.....我是说年份,是几几年?”

“哈?今年是2019年啊!等下......你的声音好像我认识的人。是谁呢?不对,还是有一点不太像。”

许知之浑身打了个寒颤,仿佛汗毛也一根根竖了起来。他四下里一瞥,看见了自己前两天的新书,于是说了句:“那我不是太清楚,不过我的名字是慕寒望,是个写小说的作家。”

“作家嘛?我.....我也很喜欢写作,我还想以后报考中文系呢。真是太好了!那我以后还能打电话给你么?”

“当然,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不过你这打来的是我家的座机,如果我不在家的话就不一定能及时接到喔。”

“没关系,我不会经常打扰你的,对了,我马上要去上晚自修了,下次你还会和我聊天的吧?那就先这样,谢谢你,再见!”

电话里女生兴奋的语气快要溢出来了。她很少这样,以前见她,总是恹恹的,拖着一张窝瓜脸,像是整个人都要掉到地上去似的。

“嗯,一定,再见。”

张安望挂了电话,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做得挺好的。虽然这个叫慕寒望的作家好像有一点白痴,但是感觉似乎是个很温柔的人。

毕竟她那么唐突地打电话给人家,没有被骂已经很好了,以后还可以打电话过去么?

张安望期待地上网,搜索慕寒望三个字。

慕寒望,三十岁出头就拿了业内最权威的奖项,虽然成名晚了些,不过却是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末尾的最后一位天才作家,但当她继续往下看的时候,却浑身发冷。

今天晚自修的值班老师是江知行,安望仿佛被一盆冷水浇过了头,一瞬间又丧失了所有的兴趣,一定是她今天早上没有看星座运势的缘故,不然怎么那么触霉头?

七、

江知行刚刚三十岁,从小到大就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小孩”,成绩优秀,从小到大拿的各种奖项无数,本来是学理科也绰绰有余的人,据说是高三某一天突然开悟于是决定选择写作,毕业前就已经出了整整七本长篇小说和一本诗集了,二十九岁获得奖项提名,被各大媒体称为最有潜力的年轻作家,三十岁突然转行来A中当语文老师。

把江知行放在一堆中年秃顶的教师堆里,实在显得他太有男主光环,然而偏偏长了一张无辜的男二脸,笑起来眉眼弯弯,脸上有点肉肉,就像包子一样,教的班级也总是氛围很好,成绩也令别的老师眼红。

好像是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人。

顾无言太羡慕这样的人了,她就像是他的相反面,没有优点,不引人注意,甚至成绩常常拖后腿,好像没有人注意得到她的存在,除了她唯一的朋友张安望。

近来无言睡得不好,总是梦见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海平面中央的小船上,没有边际的灰色海平面,仿佛是海啸来临因为压强急剧变化造成的,一眼望不到尽头,而她和整个海平面比起来无限渺小,只剩下身边一支小小的燃烧着的蜡烛,微微地发着光,在不时吹来的海风里摇摇晃晃地,倔强地发着光。

晚自修的时候,顾无言又不在座位上,每次只要江知行值班,顾无言就会跑到他的办公室写作业,一写就是一整个晚自修。

从前无言决不会如此,她总是笑眼盈盈地跟在自己身后,班里的同学常开玩笑,说无言是自己的影子。其实在张安望的眼里,无言才是那个会闪闪发光的小太阳,她虽然安静内向不爱说话,但是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立的看法。

安望很喜欢和无言讲话,哪怕是讲一些隔壁班女生有多好看,今天作业有多少这类的琐事,无言不爱说话,就静静地听;但是安望却像永动机一样,总是说个不停。可是自从江老师来了以后,无言就不常和自己待在一起了,相反她好像成了江老师的影子,连望向江老师的眼里都有光。

安望又变成从前一个人了,于是她很努力地想要变成大家都喜欢的人,开朗活泼,成绩也不错,和同学们也能有很多共同话题的那种女生,只要有一点点微光就好了,这样就不至于会迷路。

八、

许知之坐在沙发上,眼前摆着电脑,他用力地敲着键盘,好像声音越大,才可以赶走他心里的孤寂和痛苦,以至于他的注意力才可以完全放在文字里,假装那些都是别人的剧情,假装痛苦不是他的,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即使眼前一片漆黑,张安望的声音仍然清晰可见。

十八岁的张安望转向他,声音亮亮的:“你呢,你觉得我们的共同点是什么?”

“一起活着。”

“这什么啊?我还跟你呼吸同一片空气咧,你真的好土喔,拜托你不要拿这张脸说出这么老土的话。”

“那我应该说什么?”

“应该说好看啊,是女生就会想要被夸好看吧?”

“那你......那次帮我是因为?”

“废话,当然是你长得好看啊,而且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帮你,你看现在班里女生都不怎么想要搭理陈子浩了,连班花都不爱理他了,好惨哈哈哈哈......”

“我觉得你比她好看。”

张安望愣了一下,故意回避掉许知之的视线:“不要用这么呆的表情讲这种话,拜托你!”

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电脑上打出一行行的乱码,还有一连串的,我好想你......那一年,张安望的死就像石子落入溪河,只波澜一阵,就被人们从心里抹去,再不留下任何痕迹,像是从未来过。只有许知之一直记着,她曾经那么努力地想要活下来。

但她即使再努力,应该也没办法想到原来真的有人即使毁了别人的人生,仍然可以作为人生导师,在这个世界上完好无损地活下去。可是像他们一样的人,想要活下去却变成一件需要很努力才能完成的艰难任务。

这是为什么呢?

小时候大人们没有教过这样的原则,时间就推着他们成长,可知道这个原则却需要血的代价。

许知之看了看左手边的座机,已经很久没用了,以前是妈妈在的时候会用这个电话跟在乡下的外婆联系,外婆去世以后,妈妈再没用过这个座机。等到后来爸爸妈妈分开,知之却还是尽量保留了家里的原貌,也包括这个座机,许知之去营业厅重新给座机交了费,还送到五金店重新修了一下。

但那天以后,这个电话再也没有响起来过。

许知之重新把游戏拿了出来,这款游戏就像阿蒙说的一样,突然间火了起来,成为当下流行的爆款,登上各大网站的头条。但正因为如此,许知之对它一下子失去了兴趣,甚至有点后悔当初的冲动消费。而且许知之隐隐觉得,这个游戏像是毒药,一旦上瘾,就会沉溺在虚拟的梦境里无法自拔。

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在网站搜索里输入《触底反弹》,点进一个帖子:

《触底反弹》游戏攻略:

由于这款游戏异常火爆,想必来看攻略的有一大部分是一些平时不怎么接触游戏的萌新吧?那么这理先给一些比较基础的介绍:首先《触底反弹》是一款意识游戏,程序通过读取玩家的意识针对玩家的性格进行专门的剧情定制,但是玩家不用担心是否会出现意识入侵的危险,根据我国的《虚拟游戏法》规定,在玩家不知情的情况下入侵意识并且泄露隐私游戏公司需要承担责任并且赔付高额罚金。(os:况且OCY这个公司大家也知道的,穷就是一大特色,要不是这次《触底反弹》爆火,年底就是破产的结局,它也没那能耐买到意识版权哈哈哈)

那么本游戏机就有了很强的个人性,但是想要通关也是有一定技巧的,首先主线还是时空穿越,但是你需要记下每次穿越的契机,否则只能待在初始界面怎么也无法进去(我刚开始也一直进不去在空白界面徘徊了近2个小时哭了T﹏T)比如我的契机是:生气和棒棒糖。每个人不同,听说还有一边上厕所一边穿越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味道了。

然后我了解到的身边玩家的很多剧情都是会把原本记忆里的很多情节变成打压玩家的情节,比如就职的公司倒闭,心爱的小猫死于车祸,朋友遇到意外等等,这些是外在的伤害,还有一些心里上的打压和伤害,总之怎一个惨字了得!但是这就要呼应我们的题目《触底反弹》了,你需要找到合适的NPC,也就是值得信赖的人,才能避免最后的死亡结局,具体每个人的故事线都不同,我只能说下我的,我是在一个精神病院里,然后每个精神病都有自己的故事,我需要想起来自己是为什么生病,然后找到害我生病的人,并且告诉院长,才能出院。但我过程中会被不同的精神病人弄死或者是收到帮助,护士也有坏人,医生也有要害我的,所以必须谨慎鉴别,我第一次没通过就是因为接受了NPC护士长的一个任务导致我从高楼坠落了,所以大家一定要谨慎接任务啊!听说一个人的死亡结局都有很多种,跟十年前的一款游戏《一百种死法》有点像,但是《触底反弹》寻求的是存活,努力存活下来。

这个游戏最有意思的一点就是游戏感不强,不会出现那种什么十年前的游戏按钮,进度保存在页面上,你感觉好像就是真的在游戏里过不同的人生一样,直到这一局结束退出的时候,你才会感觉到自己刚才是在玩游戏,所以有些玩家反映说会出现分不清现实跟游戏的情况,所以也有很多人反对《触底反弹》……我觉得挺无语的,这是玩家本身意志不确定的表现,为什么要怪游戏做得太好?而且对于游戏里的人格类型分类,你需要就可以打开提示,这样就可以很快地得到提示快速通关了,不过我没用而已,那样不是很没意思。

反正最后说一下吧,我是《触底反弹》的狂热粉,目前为止已经通过了2关,这个可能很多新手不知道,在通过第一关之后,会出现世界服,可以跟世界的玩家进行交流,在这个过程中系统会自动更新剧情,就是即使你是个从来没出过国的中国人,你可以连接世界网之后体验一个荷兰人的人生,并且由于是特殊定制的,你不会有任何的违和感(据说有人因此学会了一些很稀奇古怪的外国语hhh还省了一笔培训费),这个就很有意思啊,总是说人生太短,只能体验一种人生,《触底反弹》里完全可以满足啊,而且我刚刚说的剧情线是第一关中的,通过世界网之后剧情线就不仅仅是绝地反击一类的剧情了,我的第二个世界就比较平淡,因为第一关实在玩得我太累了,总之真的都是惊喜,这个游戏我真的……吹爆!

许知之立刻套上了游戏服,他想试试。

并不是为了挽救那个不可能的结局,他只是习惯性的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

九、

许知之一直觉得,张安望是自己开启外部世界的钥匙。

初中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爸爸组成了新的家庭,可是许知之不愿意离开原来的房子,他和爸爸大吵一架,最后爸爸还是让他留了下来,但是却很少再来看他,除了该给的生活费,连电话都很少打给他。

许知之很喜欢家里的厨房,以前妈妈总是在那个拥挤却干净的厨房里忙来忙去,那时候家里不富裕,但是妈妈就像是魔术师一样,总是可以变出各种各样很厉害的食物,每一样都很合他的胃口。

墙角那盆绿萝,是妈妈亲手种的,就放在电视旁边,说是可以减少辐射。连爸爸的烟灰缸他也没有丢掉,这个房子里的所有东西他都一模一样地还原着,好像爸爸妈妈都还在,好像他还生活在幸福里。

许知之倔强地把自己封在那个房子里,就像他把自己封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和别人沟通一样。

但是张安望却突兀地闯了进来,就像那只喜欢在自己家屋檐下筑巢的乌鸦一样,连门都没有敲,等到许知之发现的时候,那只乌鸦已经筑好了巢。

那天模拟考,所有人都要把自己的桌子放到教室后面,前面只留下一半的桌子,桌肚清空留作考试用。而那天也是许知之的生日,妈妈的生日卡片早上寄到了学校门卫处,许知之匆匆把它放在桌肚里就赶去考试了。

可是等到考试考完了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许知之的那张桌子里的卡片不见了,还有一些教辅书也一起不见了。明明其他的卷子都还在桌肚里,这个桌子也是许知之的桌子,可是他的几本书和书里夹着的生日卡片就是不见了。

偏偏那天江老师还把许知之叫去办公室罚抄作业,许知之越想越着急,眼泪忍不住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当时办公室里有很多人,江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似有笑意,问道:“有这么委屈么?”

“老师,我的……很重要的书不见了,就放在教室的桌子里,可是都不见了。”

“这样啊,那要不你先回去找一下?等找到了就回来这边,好么?”

“我都找过了老师,但是都没有。”许知之低着头缩着肩膀,他连那张卡片的样子都没见过,早知道的话,就看完再去考试了,怎么放在桌肚里的东西会丢呢?

然而等到许知之回去的时候,刚刚在办公室目睹一切的陈子浩已经把许知之哭了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等他红着眼眶回去的时候,陈子浩故意放声问道:“怎么回事啊?怎么哭了许知之?”

然后就是一些“好娘炮啊......”、“这种事也值得哭么?”、“真的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也太弱了吧?”、“离他远一点喔,小心可能是gay啊哈哈哈哈哈”之类的话。许知之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不爱听这些话于是索性趴在桌子上捂住了耳朵。他只是觉得难过,妈妈大概是以为自己和爸爸已经离开那个房子了,所以才把卡片寄到学校来的,可是如果自己可以好好放在书包里的话,就不会丢掉了,说不定被人当成垃圾已经丢到垃圾桶里去了,那更加找不到了。

“喂,耗子陈,你有种再说一遍?!”

许知之循着声音望过去,陈子浩大概有185的个头,180斤左右很壮。但是他的领子却被瘦小的张安望揪着,一副震惊到不敢动弹的样子。

“什么叫做娘炮?以前每次搬书的时候你倒是跑得比谁都快,你不是很男人么?给班级做贡献的事情你参与过一次没有?天天在那里说屁话倒是很积极。干嘛?生气啦,那你来揍我好了,来啊,连我都不敢揍,在这里装什么厉害啊?耗子陈!”张安望仰头瞪着陈子浩,一副把他当做仇人的恐怖眼神,而旁边的男生大概也还沉浸在极度的震惊里,也没人上去拉架。

“安望!”直到江老师喊了一声,安望才松开了陈子浩。

“大家不要说话了,我们先讲卷子。”然而江老师也没有批评张安望的行为,大家默认江老师也是支持张安望的,于是没有人继续说什么了。

等到那天下课,张安望却主动跑过去跟许知之说:“你要不等等再回去,值日生应该要过会儿才会丢垃圾,我们再找找看,肯定是之前大扫除的时候有人搞错了,因为那么多书都长得一样,可能没注意就塞到空桌子里面去了,或者柜子里也有可能。”

那天张安望陪着许知之把班级里的每个角落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许知之都准备放弃了,张安望却突然跑出去,跑到隔壁班去了。

过了一会儿,张安望拿着一沓书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这个是不是你的啊?”

许知之看了一眼,赶紧拿过来翻开——还好,妈妈的生日卡片还在,没有被弄丢。

“这个是什么啊?对你很重要么?”张安望好奇地看了一眼。

“是我妈妈寄给我的生日卡片。”

“啊?今天是你生日喔?”

“嗯。”

“那,那你等我一下,就一下!”

张安望又跑了出去,还不忘大声说道:“千万不要走啊!”

许知之就真的乖乖在没人的教室里等着张安望,值日生走之前就关了灯,只剩下他一个人,直到外面变得越来越黑。

好像以前的很多个夜晚,他常常会忘记,回家以后就等在沙发上,直到天越来越黑,直到肚子饿得生疼,他才突然想起,妈妈下班也不会回来给他做饭了。

那个画面真的很难让人忘记,教室外的走廊人声渐渐熄灭,天空一层层地变暗,直到什么也看不见,像是坠入深海,安静而窒息,而他是被沾湿了羽毛的飞鸟,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飞过这片海,明明灯光就在眼前。

“生日快乐!”张安望小心地用手护着插着小蜡烛的麦芬蛋糕,许知之清楚地看见那簇微光一点点地朝自己靠近。

人往往容易被一瞬间的温柔打败,而不是一味的欺凌。

顾无言觉得那个家更像是个深海里的牢笼,而她被锁在里面动弹不得。妈妈总是凶着张脸,即使睡着了也还是一副不肯放松的样子。

她决定还是要把模拟考的卷子藏好,虽然这件事情有点冒险。

“囡囡,你回来了?妈妈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无言禁不住颤了一下,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吵醒了妈妈。

“嗯。”无言松了口气,也许,今天妈妈心情很好。

妈妈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做饭了,她忙活了近一个小时,很快桌上就摆满了无言爱吃的菜。

“最近考试怎么样啊?妈妈记得你上次月考考了班级第三,年级15喔,对吧?”妈妈笑着说。

无言低着头,觉得有点愧疚。

“感觉好久了,你们还没考试么?”

“考了。”

“那考得怎么样,有进步嘛?”

“不是很好......”

妈妈一下子不说话了,无言低着头不敢看向妈妈。

无言尽可能地把自己的身体缩紧再缩紧,她吓得屏住了呼吸,好像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一样。

她不知道两个人沉默了多久,直到妈妈开口:“你知道你现在是高三么?但凡你的心思可以多花在学习上,就不会考这么差!天天写你那些小说,有什么用?”

无言惊讶地抬起头,妈妈接口道:“对,翻了你的东西。但我要是不翻也不会知道你每天都在干什么,还搞什么暗恋,你觉得你是一天有48小时可以赶得上人家么?还是你有什么超能力可以学得过别人?难道你以后就要坐在家里啃老么?等你的那些同学一个个都上了名牌大学,你就坐在家里是么?你丢的是你自己脸还是我的脸啊!”

“我没有!”

啪——!

很快无言就感觉到自己的右脸火辣辣地发烫,她望向妈妈,妈妈站起身,喘着粗气:“你还会跟我发脾气了?”

无言感觉到自己的某个开关被合上了,她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并不是她能控制得了。无言看着妈妈一边哭一边埋怨在爸爸和那个女人离开之后,她是怎么辛辛苦苦把自己养大,怎么在外面受尽白眼的。

她没有一丝情绪,身上也没有任何实感,就像是漂浮在上空的灵魂,只是看着妈妈和这个世界。

只是看着,没有任何情绪。

幸好在回家之前,已经悄悄把情绪发泄完了。妈妈不会看出来的,因为网上推荐的那个眼药水很好用,就是刺激性有点大,但是眼睛一下子就消去了红血丝,加上她刚刚冰敷了好一会儿。

妈妈肯定看不出来。

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被知道自己哭了,而且忍不住又用小刀划了自己,妈妈一定会像上次那样,发疯地打自己。

其实不疼,无言只是怕妈妈会气坏身体。

她如果连妈妈也没有了的话,就连家都没有了。

等到妈妈哭得差不多了,无言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你干嘛去?”

“妈妈,给您拿纸巾,别哭坏了身体。”无言的右脸被打得有些发肿,但她还是用力挤了一个笑容。

幸好没有看出来自己冰敷过也仍然有些肿的眼睛,只要没有被看出来就好。

妈妈似乎对此很受用,她把无言拥入怀里,一边抽泣着一边说:“妈妈现在对你严格一点,你以后就会感谢妈妈了。其实妈妈很爱你的,知道嘛?”

无言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了,继续吃饭,吃完饭再去好好学习。”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张安望看见路上的无言,却躲着没有和她打招呼。无言看了她一眼,也继续低着头往前走,两个人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没有说话。

可是只过了一会儿,张安望还是走到了无言身边,她的眼神永远都是亮亮的,望着并不存在的远方。安望悄悄地勾住无言的手臂,无言看了她一眼,安望笑了一下,没说话。

无言永远记得张安望的笑容。

好像天空突然被拨开云雾,露出灿烂的阳光,世界瞬间都有了光彩。

张安望有的时候像是个小斗士,谁要是说她不好,她就要跳起来咬人家一口,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无言总是想靠安望近一点,再近一点。

如果这样就可以拥有她那样的勇气的话就好了。

“所以我觉得你这篇文章完全离题了。”江知行站在讲台上严肃地说。

“可是老师你没有规定一定要写歌颂教师的主题啊?蜡炬成灰泪始干为什么不能是蜡烛它简单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大家不都是这样么?难道所有的学生都是因为热爱学习才来上课的么?”

“张安望!”

江知行吼完才发现下面的学生全都坐直了,一个个都看着他——大概是很少见他发脾气的样子。

但是江知行也确实对张安望没有什么耐心,她总是作出让人意想不到的答案,也总有一堆歪理。

“抱歉老师。”张安望脸上完全没有道歉的表情,无言知道她只是不想浪费别人的时间听她和老师吵架,不然她肯定还要继续吵下去的。

果然,下课之后无言去交作业的时候就听到张安望站在江知行的办公桌前振振有词地争辩着。

“张安望,你知道你的默写分数有多差么?哪怕你阅读做得再好有什么用。这样下去你根本上不了大学。”

“老师,您真的觉得上大学是唯一的人生选择么?”

“那你是想以后依靠家里是么?”

“我可以靠自己啊。”

“不是我歧视专科生或者说学历不高的人,但他们就是懒惰不自律的代名词,你觉得你只是没办法做好高考和应试而已,实际上你就是过不好自己的人生!”

张安望没再继续说话,她还想说些什么,老师却打断了她:“说实话,笨蛋不是坏词,你笨没关系,努力就行了。笨鸟先飞听过么?你要听老师的话,老师不会害你。不要总是束缚于自己那些幼稚的想法,不能写那些邪话,要写对的话,懂么?”

见张安望没有回答,江知行继续说道:“老师会帮你,但你一定要听老师的,不要让那些不好的思想影响了你。”

无言转身回了教室,她只觉得后背发凉。

一个热爱文学的人,怎么会说出那种伤人的话呢?

无言比任何人都信赖江老师,那是她想要前行的方向,她见过江老师温柔的样子,他对所有人都好,为什么独独讨厌张安望?

回去的时候,无言一路低着头,不小心撞到了许知之,她也没来得及看一眼,就继续低头走了回去。

许知之滑动了一下左下角,的确有个菜单,菜单里有个按钮是人格类型分析,他按下了那个按钮。很快,每个人的头上都浮现出了一个小贴条,江知行老师的头上是——INTJ。

INTJ的人格类型和他自己的人格类型INFP强烈地冲突,许知之见到江知行的第一天就不喜欢他,本来那种谨慎严密的人格类型就应该去做学者专家之类的工作,却跑来教书,这样的人性格深处就没有同情心,他们只会一味地打压别人,从不考虑别人的处境。

对许知之来说,那种人写作更是侮辱了这个职业。

一个作家,没有共情能力,能写出什么样的作品来?

那样的作品绝对不能算得上文学。

极度冷静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冷血。

其实在所有人眼里,包括无言,江知行是个很好的老师,也是个很敦厚的人。但同时他在上课的时候也十分强硬,并不是不容许有别的观点,而是他的确有那样的能力,让每个学生都能听进他的话。除了张安望那个牛脾气,十个人都拉不回来,也只有张安望永远可以把温柔的江老师惹生气。

无言高二的时候就认识江知行了,只不过那时候并不知道他是学校的语文老师。

学校里有很多流浪狗,有一只小白狗,长得白白胖胖,无言去喂它们食物的时候,小白狗总是最积极,跑得比哪一只都快。

无言是那个时候遇见江知行的,他穿着一身普通的运动套装,无言甚至没认出来他是个老师。

“它真的吃得好多啊,白白胖胖的,应该叫大白才对。”江知行用手揉着小白的头毛,一边笑着一边看着一旁的无言。

“它的生命力很旺盛,好像永远都不会枯竭一样。”无言微笑了一下。

“是啊,我很喜欢这样的人。你看它,和你真亲。要不你想想,给它取个名字?”小白狗迈了两步走到无言旁边,两只后腿一软就坐了下去,憨态可掬。

无言还是微笑着,可是手却紧紧缩在袖子里。

“不行,那样它就会太黏我了。”

“那不是好事嘛,你看它多可爱呀,唔软软的白白的......叫你小七七好不好?”

“七七?”

“因为之前交往过六个女朋友。”江知行软软地笑道,说着让人不舒服的话,“你觉得呢?叫七七怎么样?”

“我不想给它取名字,取了名字,它就会离不开我了。”

“那就把它带回家啊,就可以天天看见它了。”江知行摸了摸七七,七七缩了一下,躲到了无言的脚边,惊恐地颤抖着。

无言静静地望着七七,还是没说话。

“你很喜欢七七,对吧?”江知行问道,“我看出来了,你虽然不太表露自己的内心,但是明明就很喜欢七七。这些小狗没有人管的话,很快就会被保安赶走的。不过我有个朋友是宠物店的,我可以请他帮忙处理一下。我也很喜欢七七,我可以把它带回家。我家就在学校附近,你要是喜欢,可以常常来看它。”

无言后来才知道,这个男生原来是他们高三的语文老师。

“嗨,又见到你了。”

江知行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十一、

许知之记得那天张安望坐在操场上,一直都没有说话。

晚风吹在她的脸上,但是许知之没有靠近她,只是坐在她身后的石板凳上,静静地看着她,就连她哭的时候,也没有勇气上去递张餐巾纸。

张安望头上的小纸条是INFP,和他的一样。许知之见到安望的第一眼就知道,那是同类的气息。即使张安望的外表看上去有多么得阳光开朗,他也知道他们的本质上是一类人。

许知之这一次没有犹豫,他知道现在的安望所有的情绪和不安,三十岁的许知之有这样的能力,安抚她,带她走过那片黑暗。

“嗯?”张安望瓮声瓮气地抬起头,看见许知之给她递过来一沓餐巾纸,突然就笑了。

“怎么了,给你餐巾纸也很好笑么?”许知之不明所以。

“也不用那么多吧,你是把整包餐巾纸都抽出来给我了么?”

“反正就是……别难过啦,江知行说的话有什么好在意的?”

“为什么这么说啊?”

“我也不觉得他比我们厉害很多啊,他出的那本书我看过了,讲实话那种小出版社真的随便就可以自费一本啊,还拿出来吹,这种天赋的作家你随便去哪个中文系,都不需要名校的,遍地都是好么。所以他的话有什么好在意的。”

“但是他确实出了书啊,而且也卖得还行。”

“拜托,那种书我随便写写都可以好么,老刘每天就骂我写那种人看不懂的书,所以才卖得一般。我只是不屑他那种迎合读者又没有自己思想的媚俗样,不然我也早成了畅销书作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安望仰头豪放地笑道,“什么出书啊,你在说什么鬼话。”

许知之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反正就是不用在意他那种话啦。”

“可是作为老师他也没说错什么,我的想法确实不够应试,而我也应该做好自己学生的身份。”

“张安望,不准怀疑自己。”许知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要知道,技巧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以你的领悟能力,想要学会那些技巧背会那些知识并不难。我们学了十几年不就是学这种东西么?可是我们这样的人还有更珍贵的一点,那就是高度的敏感。”

“高度的敏感?”

“没错,在我看来,成为作家最必要的条件不是你会写,而是你会感受,不是所有人都有强大的共情能力的。你看我们都会写作文,等上了大学你就知道,即使是学理科的人也要写很多比如报告啊,论文啊那些东西,但是会写就能成为作家了么?那门槛也太低了吧。”

“你又没上过大学,你怎么知道?”

“我……我有个表哥上大学,他告诉我的,嗯!”

“这样啊……”张安望托着腮,像是在认真思考。

“总之你不要怀疑自己,也不必跟江知行那种人多说,价值观不同的,我们的想法对他那种习惯了社会规则的成年人来说就是降维打击,他永远都不可能理解你的。况且也没必要得到那种人的理解。”

“嗯......”张安望没有认真在听许知之的话,她只是觉得奇怪,因为自己原本记忆里的许知之不是这样的,他更像无言一点,沉默而无趣,会因为某个情绪就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言一旦发起疯来,谁也拉不住她,无论怎么说都说不通。可是现在的许知之却好像更有力量一点,是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强大。

“但是,一味地和他争辩是没有用的。你要变强,强到这个世界的规则没办法束缚你的时候,那个时候,别人的言语才不会伤害到你。”

张安望愣住了,她呆呆地问道:“那我要怎么变强?”

“先把成绩变好,你要证明即使是你不同意的观点的文章你依然可以写得很好的时候,你就可以告诉别人,你可以做你自己,写你想要的文章。实力才是你的话语权,而不是比声音谁更高,脾气谁更倔。”

她觉得许知之好像是在说一些很普通的类似于假大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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