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guozhi.org/file/xuanyi/202208/7a03987b5a6ad7d10d4cce1a5286eca6.jpg\")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
“喂，南良又躲在这看小美人鱼呢？”同事走过来，用力拍着他的肩膀。
“我说你也够有童心的，自从你进公司，我总能在你休息的时候，看见你躲起来看海的女儿。”
同事哭笑不得，“我女儿现在都看大猪佩琪，早不看什么小人鱼，公主，王子什么的了。”
南良尴尬的挠头，没想到他每天趁着吃饭的时候，躲在角落里边吃边看美人鱼，还能被同事发现。
“我…就是比较喜欢人鱼。”南良揉捏手指，表情紧张，他童年启蒙的故事，就是海的女儿，他非常喜欢小美人鱼追求真爱的勇气，与无畏和牺牲。
同事揉弄他的头发，“行，你还挺有童心，但可别太入迷，万一你要找个人鱼娶做媳妇怎么办？”
同事大笑着调侃他，南良脸色涨红，“你别笑…说不定世上真的有美人鱼呢？”
同事听见他的话，笑得更大声，“好好好，那你可要努力，争取娶上美人鱼，到时候让我开开眼。”
同事说完，捂着翘起的嘴角离开，徒留南良在原地生闷气，从小到大，任何知道他喜欢小美人鱼的人，都会嘲笑他。
南良想不明白，世界这么大，人们宁可相信地球外有外星人，为什么都不愿意相信古籍中多次记载的人鱼？
南良看着手机中，小美人鱼放下手中的刀，哭着跳回海中的电影片段，他抬手抚摸小美人鱼离去的方向。
这份纯粹的爱正是南良所喜欢的，如果他能被小人鱼这样爱着，那么即使不能当王子，要与她一起回到深海，他也甘之如饴！
想着，南良心中翻涌出各种念头，他退出视频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关于美人鱼的种种传闻。
人鱼的传说都在西方，有正面的也有负面，负面中也有人称她们为海妖，会唱歌蛊惑水手。
但是南良没办法跑到那么远，他只能搜索神州的古籍，查询关于人鱼的传说。
浏览器很快给他推送出几篇文章，他打开看着，《搜神记》中记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述异记》卷上且云：“蛟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出蛟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入水不濡。南海有龙绡宫，泉先织绡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
他一条条地查看，发现都指向南海的位置，南良想到过几天的长假，抱着拼一把不留遗憾的念头，给自己买了南海附近海域城市的机票。
几日后，南良登上飞机向海岛出发，飞机上他还在一遍遍查找关于人鱼的各种信息，他虽然对自己碰到人鱼的事不抱有太大的信心。
但是内心中还是十分激动，他看着窗外的云层，身体不安分地转动，恨不得瞬间到达海岛。
落地后，南良给自己定了家离海边最近的酒店，几次下海游到很远去寻找。
一连几天，他甚至半夜都在海边徘徊，可惜他什么都没有看到，虽然早做了无功而返的准备，但是南良心底还是忍不住失望。
假期已经不剩几天，他买好了返程的票，今夜南良没有再出去寻找人鱼，而是早早入睡。
夜晚，南良被刺目的光照醒，他挣扎着起身，发现窗户外正闪烁着蓝色的光。
南良急忙起身，趴在窗边向外看去，那光是海面上发出的，竟然能照亮这么远，南良穿好衣服急忙向发光的地方跑去。
等冲出酒店跑到海边，那蓝光还在海面上闪烁，可光太亮，南良无法看清是什么在发光。
他甩掉鞋，奋力向发光的地方游去，等他靠近那里，发光的东西却消失不见，恰好附近有块凸起的礁石，他站在礁石上，环视周围的海面。
“是水母吗？”南良奇怪，还是他睡懵看错了？怎么他到这里光芒却没了。
南良看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叹息一声准备游回去，正在此时，一双手从水下伸出，抓住南良的脚腕将他拽进海里。
南良一时不察，回神时身体已经沉在海水中，他屏住呼吸，手臂滑动视线四处寻找，是什么将他拽到海里。
突然他看到几绺在水中飘动的蓝色海草，那海草发着莹莹的蓝光，与他在酒店窗户边看到的光芒一样。
南良抓住后，凑近看才发现那不是海草，而是一根根汇聚到一起的长发，他心神震动，没憋住气息，呛了口海水。
他急忙捂住嘴，紧紧抓住蓝发，回身看向蓝发汇聚的地方，他兀自缩紧瞳孔，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跳出。
他面前出现一个男人，冰蓝色的长发卷曲，散发着蓝光在海水中飘动，他五官精致妖异，眉骨处有细碎的蓝色鳞片。
睫毛与瞳孔都是浅蓝色的，嘴唇颜色很淡，苍白中带着些许粉色，他上身赤裸，身形壮硕，脖颈处的皮肤，有几道凸起在起伏，似乎是鳃。
南良目光下移，看向男人腰部下长长的美丽蓝色鱼尾，巨大的半透明尾鳍在缓缓摆动。
人…鱼？南良激动的心脏几乎要炸裂，他仿佛能听到鲜血在他体内流动的声音，它们聚集在一起冲向他的脑子，让南良眩晕。
他捂住嘴，生怕惊吓到眼前的人鱼，却没想到那人鱼先有了动作，他凑到南良身前，手臂将南良拽向自己的怀里。
低头吻住南良的唇，人鱼的牙齿细密尖利，他在轻轻地啃咬他的嘴唇，舌尖向里探入。
南良错愕，身体僵硬竟然忘记挣扎，等舌头缠绕在一起时，他才猛地推开人鱼，游向礁石将头伸出海面呼吸。
人鱼也跟着他趴在礁石上，蓝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着南良，看人鱼的神情似乎还想凑过来亲吻南良。
吓得他急忙捂住自己的嘴，“我…会游泳，没有窒息不需要你渡气。”
没想到童话故事是真的，人鱼真是善良的物种，看见人落水还会帮他们渡气。
南良不知道眼前的人鱼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打算再重复一遍，没想到人鱼启唇，声音如天籁，“我知道你没有窒息。”
“？”南良一怔，“你你…你会说话？你听得懂我的话？”
他心中越发激动，这是不是代表人鱼拥有自己的文明，且很久之前就与人类有过交流。
“我们见过很多人类。”人鱼抬起手臂，五指张开有透明的蹼连接，他抚摸南良的侧脸，眼睛眯起，“我们很喜欢人类…”
南良偏过头闪躲，脸颊发红，人鱼是把人类当成可爱的宠物吗？怎么总是动手动脚的。
“我一直以为人鱼的存在只是传说，没想到古人记载都是真的！”
人鱼还在抚摸他的脸，身体前倾鼻尖凑近轻嗅南良的气味，“人鱼…是什么？我们新的名字吗？”
南良不自在的闪躲，整个人被压在礁石上，“人鱼是童话故事中的人物，就是讲个小孩子听的故事，我就是因此才喜欢上人鱼的，所以来到海边想找寻你们的身影，不想我真的能碰到你！”
南良压抑不住声音中的激动，眼睛看向海水中晃动的鱼尾，视线舍不得移开。
“讲给小孩子的故事？”人鱼在笑，笑声愉悦带着嘲弄，南良不明所有的看向他。
人鱼却握住他的手，唇咬着他的指尖，“我的名字叫鲛，古时的人类称呼我们为鲛人，也叫泉先，不是你所说的人鱼。”
“鲛人？”南良想到古籍的描述和电视剧里演过的人鱼的确都叫做鲛人，但是他想鲛人和人鱼应该没有什么区别。
“没关系，不管你们被叫做什么我都喜欢，我叫南良，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他一边抽回自己的手指一边说道。
鲛歪着头，卷曲的长发遮挡住他的脸颊，他有些疑惑，“你喜欢我们？”
鲛握住南良的手，环绕在自己的腰上，用尾巴去蹭南良的腿，“很少有人类会喜欢我们。”
南良按压指腹下冰凉的皮肤，指头硬地向木头一样，不知该往哪里放，他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问道，“为什么人类会不喜欢你们？”
他偷偷打量鲛俊美的脸庞，只是一眼心脏便跳动加快，“在童话故事中，小美人鱼勇敢追逐爱情，甚至为了爱可以化成泡沫，现实中你们又这么美丽，怎么会不被人类喜欢？”
南良还有话没有说出口，他觉得人类如果看见鲛，一定会忍不住把他抓走囚禁起来，因为他真的太美了。
鲛没有回答，他轻佻的用指腹按压南良的唇，让那处染上海水的咸涩，鲛轻笑，“果然是讲给小孩子的故事，为了爱变成泡沫吗…”
他蓝发的光芒犹如晨星，水面下巨大的鱼尾摆动，猛地将他的上身撑出水面，他在半空仰起头，身体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水光。
南良被这一幕看呆，张着嘴滴进去不少洒落的水珠，鲛坐在礁石上，将南良也拽上去，却把他抱在怀里。
回神时，南良已经坐在鲛的鱼尾上，感受到屁股下坚硬的鱼尾，他尴尬地想移开坐在礁石上。
鲛的手臂环绕住他的腰身，阻止他离开。
“我们不会为了爱变成泡沫……”鲛用头蹭着南良的脖颈，声音低沉像是演奏的美妙乐曲，“你想变成泡沫吗？”
鲛伸出舌头舔舐南良脖子上的皮肤，并用尖利的牙齿啃咬，“你想要我的爱吗？”
南良扬起头挣扎，他推着鲛的手臂，上面沾着水让他无法借力，手不停打滑。
“你别这样！我是男的。”南良羞得不知所措，这头人鱼是发情了吗？怎么总是亲吻他？
南良不知道鱼有没有发情期，但是他知道这条人鱼是个公的，而他是个男的。
“而且…什么叫我想要你的爱！”
鲛握住他挣扎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你不是喜欢我们吗？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爱！”
南良没注意到鲛说的交换，他呆呆地注视鲛认真的神情，脸一点点变红，猛的抽回手，推着鲛的身体，“你瞎说什么，我是男的你也是。”
南良眼睛晃动，抿起嘴小声道，“我是喜欢人鱼，但是…但是不是那种喜欢，不对…我喜欢女的人鱼！”
鲛不在意地将上身压向南良，冰凉的身躯贴紧南良炙热的身体，他舒服地眯起眼睛，声音慵懒，“没关系我们鲛人雌雄同体，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转换成女性。”
他用柔软如水一样的目光，打量南良的脸庞，视线缠绵地绕在他的唇上，低声叹息，“你好香…”
“你！”南良羞愤欲死，气急之下身体扭转想再跳回水中，嘴上喊叫道，“你这条人鱼太流氓了！”
南良觉得鲛的眼神像是要咬住他的血肉吸吮一样，凝视他的每寸肌肤，让南良有种身体被他含在唇齿间舔舐的感觉。
他身体发热，胸腔内的震动，几乎快要被南良听到，他怕在继续坐在鲛的身上，会被他做些什么。
“别乱动！”鲛捏住南良的尾骨，只一下就让他身体瘫软，被他揽入怀中，鼻子仍然在嗅着南良的气味。
南良感受腰部传来的酥麻，眼眶被脸颊的热度熏红，“你别靠得这么近，还总是闻我，我一个男人哪有什么香味？”
南良心中苦笑，若是小美人鱼像鲛这样无赖，王子又怎么会娶公主？
可他不想被鲛这么缠着，他又不是女人，鲛也不是女的人鱼，会变成女性也不行。
“不是身上的香味，是你肉体的香气。”鲛的蓝瞳纯净，里面潜藏着暧昧的欲望。
南良急忙捂住他的嘴，怕他越说越过分，同时羞得身体越发炙热，这条人鱼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别再…说了。”南良垂下头，自己这副被鲛说得害羞的模样，让他觉得难堪。
鲛伸出舌尖舔着南良的手心，后者猛的缩回手，眼睛瞪得像猫头鹰，嘴唇颤动。
“我们表达爱意的方式很直白。”鲛的尾鳍拍动水面，半透明的薄膜在水中飘荡，姿态很美，“我在向你求偶，你愿意吗？”
南良瞠目结舌，嘴角抽搐，他捂住脸耳垂通红，就算你们直白但这也太直白了。
“当然不愿意！”南良闷闷的声音传出，“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而且我说了我是男的。”
“那真遗憾…”鲛叹息，失落地垂下尾巴不在晃动，他盯着南良露出的脖颈，喉结滚动。
他拉开南良的手，让南良直视他的目光，“那你要怎样才能爱我？”
鲛又低下头去亲吻南良的唇，手掌按住他的后脑不允许他躲避，“我很喜欢你，我喜欢你的味道。”
南良脑袋发蒙，心中欲哭无泪，他怎么会被一条公人鱼，不停求爱，还强迫着亲吻他。
但是很快南良的身体出现反应，他恼怒的按住，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背叛自己，痛斥它经不起诱惑。
可他抬眸凝视鲛的脸庞，神情不自觉变得痴迷，他想以鲛的模样，就算是公的，也会有很多人喜欢吧。
想着，南良猛的掐住自己的大腿，疼的他皱起眉眼角带泪，这才多久他就沉迷在鲛的容貌中，失去理智？
听到南良的痛哼，鲛放过他变红的唇，指腹温柔地擦去他眼角的泪珠，“现在你爱我吗？”
南良心虚的小声哼着，“哪有…这么快！”
鲛疑惑地将手掌按在南良的胸口上，“你的心脏跳动很快，身体也在发热，难道不是在发情吗？”
南良啪的一声，打掉鲛的手，不敢置信的吼道，“你不要再说这种奇怪的话了！我…我不是…”
南良从来没有这么羞愤过，他恨不得此时身边裂开一条缝隙，让他跳进去躲起来。
鲛没有生气，他撩动长发，露出自己滴落水珠的胸膛，他肤色苍白在长发的蓝光下，闪着珍珠一样的光芒，宛若世间最精美的珍宝。
“鲛人遇见喜欢的鲛人，就会摆动尾巴求偶，我以为你喜欢我们，只要向你求偶你就会接受。”
鲛侧目冲着南良微笑，声音柔和的像是擦过他耳垂的羽毛，让南良耳朵发痒。
“我…”听着鲛的解释，南良对自己刚才打掉他的手，心生愧疚，但看到鲛充满欲望的眼神时，愧疚很快消失又变成羞怯。
他别扭的转过身，问道，“你…可以离开大海到陆地上去吗？”
鲛点头，“可以，你要带我走吗？”
南良不好意思，“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带你去我的酒店。”他怕鲛误会，急忙摆手，“我只是想明天和你去游玩，然后…然后再考虑答不答应你……”
南良揉动鼻尖，紧张得攥紧手心，他会不会是第一个打算和人鱼谈恋爱的人类？
南良想到海的女儿的故事，如果他接受鲛，铁定不会让他失落地沉于大海，变成泡沫。
“我愿意。”鲛笑着，眼神贪婪地看着南良，舌尖舔过细密的牙齿，他按住抽搐的腹部。
告诉自己要有耐心一点，鲛人的爱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接受，他要等到南良愿意交换的那一刻。
听到鲛答应，南良藏不住开心的表情，他拉着鲛游回沙滩，看着鲛的鱼尾在月光下，慢慢褪去鳞片变成人类的腿。
鲛赤裸着站起身又想去抱南良，被后者抵住胸膛，视线窜躲，“你先躺在水里，等我回去给你取衣服。”
南良说完，掉头快速向酒店跑去，取好衣服赶紧跑到沙滩，帮鲛穿好，领着他回到房间。
一路上南良用外套包裹住鲛的头，毕竟他的容貌太引人注目。
回到房间南良让鲛先坐在床上等他，自己去浴室洗去身上的海水和泥沙。
洗完后南良正在擦拭头发，一转头看见鲛依靠在门旁，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裸露的上半身。
鲛穿着自己带来的衬衫，却不合身只能敞开露着胸膛，冰蓝色的卷发脱离海水后不再发光，此时柔顺地垂落在他的腰后。
南良宽松的裤子穿在他身上，绷得很紧勾勒出他腿部肌肉轮廓，鲛的腿很长不得己还得露着自己的脚踝。
“你在看什么？”南良擦干头发，用吹风机吹着。
鲛抬高声音，“你的肉体。”
南良手一顿，翻个白眼，他快速吹干头发，扭头问道，“你要洗澡吗？”
鲛摇头，抬起自己的长发，“离开水后我的身体会自动变干。”
南良点头没再说什么，他走到床边躺下，鲛也亦步亦趋地跟上，躺在他旁边把南良搂进怀中。
即使离开海水，鲛的身体也依旧冰凉，因此他似乎很喜欢贴着南良带着温度的躯体。
南良挣扎不过他，只能任由鲛搂着，只是这家伙时不时地用头蹭他，不然就是舔舐他的脖颈。
南良忍着鲛的骚扰，渐渐在他微凉的怀抱中睡去，昏暗的房间中，鲛默默注视他的睡容，指尖划过对于他而言，南良滚烫的胸口。
低头在上面啃咬，留下淡淡的红色牙印，他压抑住自己的喘息，眼眶猩红，寸寸扫视南良的身体。
半晌，鲛叹息一声，他好渴望得到南良的身体，他已经爱上南良血液中的香气。
翌日
南良迷糊着睁开眼睛，思绪还没有清醒，就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搂着自己，扭过头就看见鲛正眷恋地看着自己，目光仿佛要把他沉溺。
南良轻咳，视线满屋子乱跑，“你…别总这么看我。”
鲛挪动身体，用鼻尖蹭着南良的鼻子，声音沙哑，“南良…”
这名字被他叫得缠绵悱恻，南良垂首放纵鲛的动作，红着脸坐起身，“我先叫人给你准备合适的衣服。”
南良给前台打电话，他住的是高档酒店，服务非常不错，工作人员很愿意帮他去买衣服，毕竟南良出了大价钱当跑腿费。
挂断电话，南良问道，“你要吃早饭吗？”他有些饿了，不知道鲛吃不吃人类的食物。
鲛看着南良有一瞬沉默，但他很快摇头，“我不吃。”
南良不明白鲛是不想吃还是不饿，只能先自己去吃送来的早饭，吃完后，等衣服送来，南良帮鲛穿好。
这次的衣服很合身，宽松的半截袖和阔腿裤，穿在鲛的身上也像是最尊贵的华服。
南良看着鲛的脸，找出口罩帮他带上，又把他的长发束成高马尾，带上帽子挡住。
南良心说，这样鲛只露出蓝色的眼睛和发尾，应该不会太显眼吧…
穿戴好，南良带着鲛坐车到游乐场，他看着眼花缭乱的游乐设施，又看向鲛直勾勾盯着他的目光，心中觉得羞耻。
他这算不算是在和鲛约会？南良没有谈过恋爱，只是觉得情侣都喜欢来游乐场。
他带着鲛取出门票进去，路上鲛一直握着他的手，南良已经看到很多注视他们的目光。
他红着脸装作看不见，进游乐场后，他看着路牌上的地图，不知该先去哪里。
旁边的鲛不放过这个机会，抬手揉捏南良的耳垂，视线粘黏在他的唇上。
南良面不改色地扭过鲛的头，随手指了个地方，“我们去玩那个。”
他随意扫过路线，就拉着鲛向那里走去，等看到那正在摆动的设施，南良身体僵硬，没想到他随便选中的是大摆锤！
鲛察觉到南良的反常，手臂扣住他的腰，指尖安抚地揉捏他侧腰的软肉，“你在害怕吗？”
南良瞪起眼睛嘴硬，“怎么可能，我才不怕。”
他深吸一口气拉着鲛去排队，一些人注意到鲛的蓝发，不时回头打量着他。
晃动的设施停下，上面的人下来，南良他们陆续进去坐好，检查员过来挨个给他们扣上腰带，和防护的铁栏杆。
鲛懵懂地看着这个巨大的机械，当大摆锤晃动时，南良下意识地握紧鲛的手，还声音颤抖的安抚鲛，“你…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鲛回以微笑，语气戏谑，“我不会怕这种东西的，倒是南良好像在发抖？”
南良咬住嘴唇，默默地扭过头，大摆锤晃动变快，猛地甩向高空又落下到另一面高空，快速的失重感让南良忍不住尖叫。
鲛的表情很淡定，忍着笑看向南良苍白的脸，任由腿在空中晃动，这让他找到在水中游动的感觉。
五分钟后，南良脚步虚浮地从大摆锤上下来，半个身体依靠在鲛的身上。
鲛揉着他的头发，“要吐吗？”
南良吸着气，嘴硬道，“不用，我没事就是风太大刮的头晕。”
南良听到鲛偷笑的声音，抬头看去，就见鲛迅速收起笑容，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南良捂住额头，觉得没脸见人，他只能拉着鲛去做旋转木马，这个对他就比较友好。
他和鲛在旋转木马前排队，鲛看着每匹小马上坐着的孩童，挑眉笑道，“这似乎是小孩子玩的，南良不仅喜欢小孩子的故事，还喜欢小孩子玩的东西呢。”
“才…不是。”南良指着上面的几个大人，“成年人也会玩旋转木马的。”
鲛侧身脸靠近南良，借着帽檐的遮挡，他蓝瞳与南良浅棕色的瞳仁对视，“单纯的南良，会被吃掉的。”
南良吓得急忙捂住他的嘴，四下张望生怕有人听到鲛的话，“这处这么多人，你不要说这么暧昧的话。”
南良压低声音警告他，这家伙不要总这么口无遮拦。
鲛张口咬住南良手上的软肉，口齿不清地说道，“南良就是太单纯了。”
他话语潜藏着更深的寓意，“不要相信故事里的美好，要去看真实的虚假。”
南良听不懂，只当他在胡言乱语，等旋转木马停下，他拉着鲛排队上去。
抱住马的脖子，南良悠闲地晃着腿，还是这种游乐设施适合他。
鲛骑在木马上，看这东西慢悠悠地晃动，不明白南良的表情为什么很愉悦。
有人和鲛擦肩而过时，抬起脸看鲛，看到他蓝色的眼睛时，表情都变得惊讶。
旋转木马很快停下，南良注意到越来越多的看向鲛，只好拉着他快速离开。
鲛回头望着那些人，轻声道，“多年不见，人类似乎忘记我们了。”
南良边拉着他边奇怪道，“以前的古人和你们很熟悉吗？”
鲛点头，“他们会在海中捕杀我们，所以我族很少到近海，只不过如今人类已经不在海上找寻我们的身影，所以我才会去海岸附近……”
后面的话鲛没有说出口，而是道，“但那些人没有南良香甜，我很喜欢你。”
南良压低声音，羞道，“你不要再说了，被别人听到怎么办？”
南良觉得自己就像做贼一样，拉着鲛跑到一个角落，恰好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他带着鲛凑过去。
见一个男人正在吆喝，“谁一锤能把它砸响，就可以得到大奖！”
男人指向旁边的器械，那是个用锤子锤动底座，让上面的砝码弹动，撞响顶头钟声的设施。
“你想玩那个吗？”鲛看着南良不舍得移开目光，指着设施问道。
南良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可敲不响它。”
“我可以。”鲛挤开人群，走到男人面前伸出手，“把锤子给我。”
南良来不及拉住鲛，只能挤开人群去看鲛能否砸响钟声。
男人见有人愿意尝试，大笑着将锤子交到鲛的手上，他可不相信这么个染着非主流发色的男人，能让沉重的砝码弹起来。
接过锤子，鲛抬起手臂，只是随意的落下，只听“咚”的一声，砝码咻的一下弹向半空，将钟撞得叮当直响，差点没从空中掉下。
男人目瞪口呆地瞧着半空晃动的钟，又痴傻的望向鲛，嗫喏半天，沉默着将奖品交给鲛。
男人没想到半天没被敲响的钟，随便来个人就差点让他的钟报废。
男人把玩偶塞进鲛的怀里，向人群喊道，“大家看到没，这么一个小伙子都能敲响钟，还不来试试看。”
南良走到鲛身旁，把钱交给男人后，对鲛小声说道，“没想到你的力气这么大。”
鲛也压低声音，“毕竟我住在深海。”他把大玩偶交给南良，“喜欢吗？”
南良下意识接过，抱紧毛茸茸的大熊，忍不住眯起眼睛，尾音上翘，“喜欢。”
但是鲛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那南良现在爱我吗？”
！！！周围人吃惊地看向他们，南良已经听到有人小声地打趣。
“现在的年轻人真大胆，公然示爱呀。”
“可不嘛，还是两个男孩，啧啧。”
南良脸瞬间变得通红，以最快速度拉着鲛离开，他看见附近的摩天轮，拉着鲛随着人群上去。
排队的人并不多，因此这个座舱只有他们两个。
南良用玩偶的头打向鲛，“都和你说过了，别在人这么多时，和我说这种话。”
鲛低低的笑着，他手掌抵住柔软的熊头，“那我什么时候能问你？”
南良动作一顿，把熊抱紧，脑袋埋进去，“等晚上回到海边时，你再问我。”
“好。”鲛乖顺地答应，他见南良似乎很喜欢这个玩偶，不时地用脸去蹭。
就问道，“这个东西很珍贵吗？”
南良视线飘忽，“也不算…特别珍贵。”但是这是你送我的。
我的人鱼送给我的。
鲛若有所思地点头，他摘下头顶的帽子，露出清透的瞳仁，“如果南良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很珍贵的礼物。”
说着，他眼角流下淡蓝色的泪水，在阳光下闪烁光芒，落入他掌心的那一刻，泪水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迅速凝固变成洁白的珍珠。
鲛把珍珠放到南良的手中，他小心拿起，看着珍珠上自己清晰的倒影，惊奇道，“这是人鱼泣出的珍珠！”
南良很惊讶，听说越是闪亮，越能清晰照亮人影的珍珠，就越是珍贵。
他看着鲛给他的几乎可以当成镜子的珍珠，心中感动之余，也知晓古人为什么想要捕杀他们。
南良把珍珠放进胸口衬衫的口袋里，用掌心紧紧捂住，“我会好好珍藏它的。”
鲛扯下口罩，凑到南良唇前，视线炙热，“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作为珍珠的交换，我能亲吻你吗？”
南良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眼睛，迎接鲛没有温度的吻，那吻带着粗重的喘息，隐藏着卑劣的欲望。
……
他们在游乐场玩了一整天，傍晚时南良坐车和鲛返回到酒店，他带着鲛避开人群，游进海水中，又返回到他们初见的礁石前。
鲛的腿在水中变成美丽的鱼尾，他撕扯掉人类的衣服，看着海水将衣服吞没。
鲛抬手抚摸南良的嘴唇，嘴角浮现温柔的笑意，瞳孔中却充斥着掠夺的欲望。
“南良…”他重复南良的名字，将他压在礁石前，手按在他脖颈处跳动的血管上，低头啃咬他的皮肤。
南良没有阻止，他撩起鲛散落在水中，再次散发着蓝光的长发，目光中带着迷恋。
假期快要结束，他该回去了，但是南良心中有些舍不得鲛，他这一生可能再不会遇见第二条人鱼。
南良将头靠在鲛的肩上，他冰凉的体温，竟然让南良也觉得很舒适。
他凝视鲛脖颈处起伏的鳃，心中升起一种幻想，如果他也能变成人鱼，和鲛一起生活在海中，他会愿意放弃陆地上的生活吗？
南良没有想出答案，只是用力抱紧鲛的身体，从他内心深处涌现出渴望。
他贪恋鲛的碰触，贪恋鲛美丽的容颜，闪亮的蓝发，摆动的鱼尾。
世间一直流传有关人鱼的传说，西方为了王子放弃生命，变成泡沫的小美人鱼，东方古籍中织着鲛纱，泣泪成珠的鲛人。
那么从今日开始，为什么不能流传一个人类，为了美丽的人鱼甘愿沉入大海的故事？
鲛停下啃咬，呼吸变得急促，他再次重复自己的问题，“南良，现在你爱我了吗？”
南良还是没有回答，只是主动抬起头，去亲吻鲛苍白的嘴唇。
南良耳边听到鲛满意的低沉笑声，带着种猛兽脱笼的快意。
鲛抓住南良的手臂，鱼尾抵住南良的双腿，上身压紧南良的身体，他问，“南良，你知道爱上鲛人的代价吗？”
南良嗤笑，打趣道，“难不成会变成泡沫吗？”
鲛的蓝瞳变暗，口中的尖牙似乎变长，“鲛人的爱浓烈，充满贪婪的欲望，接受我们的爱，下场并不比变成泡沫更好。”
“南良…这就是爱上鲛人的代价，我单纯的人类…”
鲛抬起南良下巴，让他暴露出脆弱的脖颈。
南良闭上眼睛，以为鲛又要亲吻自己，他听到自己坚定的声音，“那就让我变成泡沫吧……”
鲛的笑声变大，非常愉悦，即使南良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他投射在自己脖颈处，炙热到仿佛可以烫伤他皮肤的视线。
“南良，你清楚吗？我是鲛人。”
“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吗？”鲛再次问，似乎想再给南良选择的机会。
但是他只听到南良坚定重复的回应，“我知道…”
鲛轻哼，似乎在吟唱古老的歌谣，那声音很美，像是苍穹上洒落一道金光，投入在漆黑的海面上。
光束中飞舞着仙女，她们齐声歌唱一般。
南良的身体放松，觉得无力瘫软，就像灵魂在被这歌声牵引，要拉入这无尽的海水中。
他感觉到鲛的嘴唇靠近自己的脖颈，紧接着就听到鲛的叹息，“这是我族向爱人求偶时，所唱的歌谣。”
“南良…鲛人的爱是死亡中诞生的欲念。”
话落，鲛再也忍不住从腹部涌出的无尽欲望，他的胃抽痛的厉害，口中涎水滴落，他张开满口尖利的牙齿，咬在南良脖颈跳动的血管上。
南良只感觉到微弱的痛感，茫然地睁开眼睛，眼皮却很快地耷拉下去，他好像感觉到脖颈处，有温热的液体快速流出。
他移动瞳孔，借着鲛头发的光芒，似乎看到海面上出现很多的血水，南良费力地眨动眼睛，还想去看鲛。
只看见他蓝色的清透眼睛，变成血红色，里面是食肉动物见到猎物时的贪婪。
南良想抬起手，最后去抚摸鲛的脸庞，但他的力气已经随着鲜血一起流逝，只是指尖轻微颤动一下。
他闭上眼睛，意识快要消失时，南良想到鲛重复过很多次的话，这才想到，原来人鱼和鲛人真的不一样，真可惜他认错鱼了……
月光下，南良的身体变得冰凉，只能看见一条头发发光的俊美人鱼，趴在他的身体上，啃咬那些血肉。
鲛尖利的指甲伸长，撕碎南良的衣服，让他的肉体暴露更多，随着撕裂声，衣服崩裂，那颗鲛送的珍珠，掉落进海水中，缓缓沉没。
咀嚼声响了很久很久，仿佛有一个饥饿很久的人，终于可以饱餐一顿。
鲛舔舐唇角的血迹，亲吻被他搂在怀中的白骨，他用飘在海面上的碎布包好白骨，避免遗失在海水中。
然后贴紧胸膛，尾鳍摆动，鲛游向深海，返回自己居住的海下深沟。
在他头发的光芒照耀下，鲛抱着白骨，将他放在石堆的最上面，摆正头骨，虔诚地亲吻在头骨的眉心处。
南良，谢谢你，用你的爱让我饱腹。
鲛半透明的尾鳍摇摆，身体在海水中上下游动，似乎是在跳舞，在蓝光的照耀下，他发丝卷动，美若神明王冠上的珍珠。
连那堆砌在一起，像是小山一样的白骨堆，都黯然失色。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