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怪人刘三毛(三)

2019-01-09 14:04:33

世情

十一月的村夜一片静寂,从昨天开始西北风像是充足了电的风扇不停响的刮,刮的大门口准备来年换在屋顶的石棉瓦哒哒哒的响,遮盖在玉米架子上塑料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刮到了房顶上,兰花一个人也顾不上上屋顶,她成天的打麻将不着家,要不是三曼子早上过来借酸菜,她都不知道玉米架子的盖子都没了。

三曼说帮她拾掇下,兰花没理他,她知道他心里想的啥,兰花回他,等着伟龙回来再说吧。兰花总觉得村里的日子对她来说都是暂时的,她心里也是想的得过且过,这时节村里其他家人的玉米早就被二道贩子收了。

她不着急,反正玉米也不多,平时卖菜的三轮来了她就剥上几面袋,卖菜的看着他们孤儿寡母的,也不计较,她往玉米粒参的树叶子,石子,换上个白面花生香油,娘俩的吃喝怎么着也是够了。

屋里亮着灯,院里亮着灯,厕所里也亮着灯,兰花一个人住家晚上从来不关灯,她们家就两口人,但是用电量是村里数的着大,兰花找电工,来查过几次电表,也没查处过啥毛病,也就不管了,兰花想,电不能生,晚上不开灯睡觉,这要进来个人可把人吓死了。

兰花锁着门,背身对着门在堂屋里擦身子,刚从锅里倒出来的水还冒着热气,屋子里雾气腾腾的像是蒸了一天的馒头,窗户上影影绰绰的,能看见她的身影,要说兰花也快四十了,身形还是没走样,兰花擦着身子也想,这么好的身子,没人用,找谁说理呢,村口刘红军那媳妇,屁股大的洗脸盆都快装不下,还在生孩子。

兰花就想,这女人就是贱骨头,没有的想求,有了的又嫌多,她那口没出门前,她都不让他上炕,不洗脚,就不能碰他。有几次半夜起来,她看着她男人,靠着沙发拨弄他那家伙,兰花装看不见,以后更不愿想哪事了。

铝盆里撒着几个花瓣,兰花这是跟着电视里学的,电视里美人洗澡都要撒花瓣的,只不过他们是玫瑰花,兰花找不到玫瑰,就势在院里摘了一筐槐花,上午给儿子伟龙包了二斤槐花馅儿的饺子,伟龙明天下午就回来了。

兰花也想儿子了,这辈子没有机会出村了,她知道是吃了没读书的亏,对伟龙的教育很上心,伟龙读的是市里的私立初中,一年的学费都够在镇上用3年的,但是兰花不这么想,她总觉得儿子只要能出村那怕是在城里洗盘子也比村里强。

兰花年轻的时候在城里端过盘子,那个饭店开在农技校附近,成天见着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围着操场跑圈,兰花就想自己也能上个技校,她攒好了钱托人报了名,学校的人说你可以过来培训。

不过学完了没有学历证书,兰花哪懂这里的道道,就问他们老板,老板说兰花上学干啥,上了学不也是端盘子,当服务员,上了学不是也给人当老婆,上了学不也是生孩子,女人得找个好人家,比干啥都强。你没那命就上了学业用不上,你没看前些天来咱这吃饭的女的,找了个男的,男的不顶用,她还得挣钱顾家养那男的。

图啥呢?你好好攒钱,自己回家开个饭店多好,不受人约束,没得很。兰花一边扫地一边想着自己当老板的样子,心想确实是比上学强,经常来饭店吃饭的那些老师一个月挣得钱还没他们老板一天的收入多。想到这里兰花就觉得自己真是命好,这么好的活都让她赶上了,这么聪明的老板也让他碰上了。

兰花擦完身子,心想反正院子里也没啥人,披了个毛毯就出门倒水了,水泼出去一回身,咣一声,门在里面关上了。兰花心里一咯噔,想完啦,进不去门了。

兰花听人说碰锁安全,才找的锁匠木匠连门带锁都换了,用的还不习惯,这一锁就把她锁外面了。

兰花可着急了,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腿冻得直打哆嗦,外面的风刮的更厉害了,顺着大门缝,进来嗖嗖的响,这两天的电线也被刮的,打晃悠,霹雳啪啦的冒着火花,大门口的灯泡也吹了,兰花急的直跺脚。

好歹是出过门的人兰花楞了一会也就不慌了,她想不行就叫三毛过来翻个窗户吧。三毛是个好娃,不会笑话她,三毛平常见了她都不敢抬头。

兰花裹着毯子,走路轻的像是没有脚后跟一样上后院了,风刮的毯子都快拿不住了,兰花也顾不上害怕,三两步就跑进三毛院子,兰花也觉得奇怪,今天三毛家的狗咋没叫呢。

平常她打完麻将路过门口这狗都叫的欢腾,狗一叫唤,三毛院里的等就忽闪一下,狗一叫就忽闪一下,兰花想着又有点害怕,可今天这狗不叫了,兰花更害怕了。

兰花站在院口喊三毛,不见人回应,兰花想这单身汉晚上也没事情闹,睡的怪早。便推门进去了。

屋里没有灯,兰花喊了三毛,三毛才回声,兰花问三毛你干啥呢,没听着我喊你。三毛,低着说,我听见了,没敢应。兰花问为啥呢?三毛指着炕上的老爹。

兰花看着炕上三毛爹裹着一个被子,弓着身子像是睡着了,三毛看看兰花,兰花低头看看自己,才发觉自己裹得被子跟三毛爹的是一样的,头上的头发,更加湿了,灯下一晃,像是冒着热气,兰花知道自己都开始冒汗了,出门的时候明明拿的毯子啊,怎么变的跟老头一样的被子了。

兰花红着脸,站在门口出也不是,进也不是。三毛问兰花你看我爹这是咋啦?

兰花,凑近了一看,三毛爹的被子出溜一下就滑地下了,不偏不倚的掉碳窑里了,三毛爹像是,累了,哎,叫了一声,平躺着又睡过去了,三毛叫爹他爹也不应,被子里一会就渗出了一滩红色,兰花吓坏了,顾不上说啥扔下被子就跑了。

三毛紧追着出门,月亮照的地下一片花白,兰花跑起来的样子像是脚下垫了弹簧,一蹦一蹦的,兰花不时的回头看着三毛,三毛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脸上白花花的一片,像涂了白面。

脚底下的看不到脚板,说跑不像跑说走不像走的没深没浅的像是踩在烂泥里,三毛嘴角咧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的头发更加的红了,白衬衫,被风刮的哗哗响。

三毛回屋摸摸他爹,原来身上早就没了热度,三毛脸上又泛起了微弱的红光,一双眼睛似笑非笑,靠在门口嘴里念叨着一句,迟早会有报应的。

靠着门口,熟练抽了一根烟,跟他共事了几十年的村人,都没见过三毛点烟,微弱的灯光下,一只飞蛾,一次次撞在灯上,一缕青烟飘在他脑袋上很像是一株燃不尽的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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