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如麻

2020-06-02 15:03:12

悬疑

第一章关于王老五

王家村的王老五这天坐在家里,萌生了一个想法,他想把媳妇杀了。

杀人他不会,也不敢,只能求助于人,找谁呢?江湖盛传有个杀手,外号“屠如麻”,下刀快,信誉好,只要钱到位,三天之内目标必消失。人怎么来的,怎么走的,不用再过问。

挖门盗洞托关系找人,拿到了屠如麻的手机号。

想杀人,必先做一番思想斗争。这天王老五趁媳妇不在,独自一人在自家院里喝闷酒,不料天公戏弄,下起了雨,桌角那张写着杀手电话号码的小纸条被雨水淋湿。王老五赶紧抓紧纸条跑进屋,连擦带烘拿火熏,最后的尾号还是看不清。

“这他妈是3啊,还是8啊?”王老五顶着800度的近视镜端详,自言自语。

屋外阴雨绵绵,屋内酒劲微醺,王老五觉得自己增加了些许男子汉气概,甚是豪迈。

管他呢,先拨通一个试试,男子汉大丈夫,生来顶天立地,自当恣意纵情,魁奇洒脱。老五这样安慰自己。

电话拨通了。

“喂”,那头有人答应,声音低沉谨慎。

“你是屠如麻吗?”老五问到,第一次和黑社会打交道,故意提高了几个分贝,表示自己也是江湖儿女。

“嗯,是”。那人回答。

老五窃喜,杀人之事竟如此得上天恩宠,并不费事。可谁知对面之人乃隔壁村杀猪屠夫,真名屠如马,最近因猪流感遭到镇上严打,杀猪事业遭到重创,每次接私活都如履薄冰。屠如马祖上三代杀猪匠,只因他少时体弱多病,父亲希望其日后可健硕如马,故得此名。本来想叫屠如猪,但觉得确实不好听。

“最近接单吗?”老五问到。

“接”,对面似乎很小心的样子。

老五明白,干这行的,脑袋别在裤腰上过活,谨慎点,是好事。

“多钱?”

“最近抓得严,所以得涨价”。

对于价格的问题王老五是有心理准备的,这不是儿戏,也做好了被对方抬价的应对。

“理解,您这是技术活,您说,多钱”。

“四百”,对面回答的直嘬牙花子。

“四百?”老五惊呼。

对面一听买主犹豫,马上喊道:“三百八!不能再少了!”

王老五看了看炕上那张刚存进去二十万元的银行卡,多少有点懵逼。转念一想,这职业杀手是不是并没有传说中那么“职业”?现在这社会,吹牛逼的人多了去了。他想换人,可又想到买凶杀人这事上哪再联系第二个人去?安慰自己,妈的,不职业就不职业吧,谁还没有吹牛逼的时候呢。

“听说你很职业,你这技术应该……没问题吧?”老五试探了一下。

谁知电话那头听闻这话有了些火气:“俺家三代干这行,你质疑老子技术?不行你找别人吧!”

说罢,要挂电话,老五急忙拦住。

“别!”

老五心想,原来这行也不容易,头上顶雷过日子,干一单就赚这么点,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邪乎。于是接着问:“那你都用什么工具,我这边需要提供什么帮助?”

说到这,对方来了自信,回到:“挺条、刮刨、攮子、砍刀、二路子,都有,你直接取货就行”。

这几句话让老五放了心,虽然听不懂,只听清一个什么砍刀,但是越听不懂越高级,索性也就信服了。

“明天晚上十点你来我家中”。

“上门接单?那得加钱,我这车马路费来来回回……”

“加!使劲加!你说多少就多少!”

最后双方在四百二十块钱的价位上达成了一致,电话里素未谋面,但颇有些惺惺相惜。

“为何夜里?”屠如马问。

“这事哪能白天?”老五挺惊讶,心想祖传三代的就是不一样,干这事都不避着点人,心态真健康。

屠如马那边反过来一想,最近镇畜牧局和检疫中心抓得严,晚上就晚上吧,看来对方还挺懂行情,估计为了这事也是没少找人。

“好,我自带工具,你那边把灯打亮点就行”。

“开灯?开什么玩笑!之所以选择夜里干这事,就是怕被人发现,你怎么还能点灯!”老五急了,心想你这也太不拿我性命当回事了。

屠如马也傻了,心想自己杀了半辈子猪也没这么干过,摸黑杀?太考验人了!他知道对方谨慎,但这也太他妈谨慎了吧?!但转念一想,猪是活的,程序是死的,一掐脖,二插刀,三翻腕,四压腹,索性咬咬牙也就答应了。

“对了,杀之前先空槽啊!”屠如马很有职业操守,反复嘱咐。

“啥叫空槽?”

“头一天别让它吃饭”。

“别让她吃饭?”

“对”。

老五心想,这可难办了,媳妇跟自己吵架回娘家了,明早回来,我咋能做到让她明天一天别吃饭呢?算了,先答应再说,国有国法,行有行规,对方千叮咛万嘱咐,错不了。

王老五最后说:“我还有一个要求,我俩不见面,你杀完离开,我自己进去取货”。

“这啥逻辑?”

王老五叹了口气,说:“这么多年,毕竟有感情了,见不得最后那一眼”。

屠如马觉得这个还是可以理解的,他杀自己家猪的时候也这感觉。

二人一拍即合,这事就算定了。

放下电话,老五一头栽到床上长出了一口气,杀个人可太难了。

接下来他就要好好捋一捋明天的计划了。第一次杀人没啥经验,但他觉得第一步应该是先确定逃跑路线。逃跑路线其实是早就沟通好了的,那就是逃到外省自己老同学王翠花那里。翠花现在在一家大餐厅当领班,专门负责上酸菜,老五去了之后可以安排个烧炭工或者别的什么,反正就是打打下手,但最起码是大城市,离这里还很远,这也算圆了王老五一个进城梦。

王翠花是王老五小时候的玩伴,是远近闻名的村花,老五暗恋其多年不敢张口,而王翠花也一度怀揣着少女对爱情的憧憬,在等待着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

终于,在十八岁那年被来村里投资的赵老板相中了,王翠花乐呵呵地坐上一辆黑色奔驰车一骑绝尘而去。其实王翠花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恋爱时是这个画面,因为这和她以前睡梦中坐着“王家村第一高富帅”沙马特家拖拉机突突突出嫁的场景相去甚远。

翠花离开,别说王老五了,村里年轻小伙们都挺惆怅,穿着喇叭裤和大板鞋,嘴里叼着草根,以一个稍息的姿势目送很远,似乎都想在村花离开前最后一刻留下自己英俊的剪影。这其中也有小沙同学。

翠花能收留自己,不仅是因为都一个村长大的原因,更是因为翠花最近离婚了,年近中年有点寂寞,眼看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却无处释放内心,所以王老五的到来对于翠花同志也是一件愉悦的事情。而王老五能见到女神王翠花,似乎童年的梦想又一次浮现眼前,这一去兴许就能发生点啥,想到这老五就心里有点痒痒。

而王老五并不是因为这个才杀妻,是妻子金莲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确实操蛋,一想到妻子犯下的滔天罪行,王老五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杀她一百次都不够。

王老五拿起电话,拨通了翠花的号码,此时翠花正在餐馆里忙活。

“喂,老五啊,啥事?”那边的翠花嗓门挺大,能听出餐馆里的喧闹。

“翠花啊!我是老五啊,我后天到你那,行不?大概中午。”

“行行行,不都说好了吗,你就来吧,我这边住的地方都给你安排完了”。

老五一听,来了精气神,你看,这翠花别的没提,单提“住”的事,这里边就有点其他的味道了。

“行了行了,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吧,我忙着呢!挂了啊!”

老五紧忙说了一连串的“好嘞”,放下了电话,还挺高兴,似乎忘记了自己要杀人的事。

第一件事搞定之后,第二件事应该就是怎么逃了。想到这,王老五急忙穿上了衣服,直奔镇上长途汽车站,他要买去市里火车站的汽车票。巧了,末班车明晚十一点十五分还剩最后一张,让老五抢到了。按照老五的计划:屠如麻杀完金莲大概是十点半,他进屋验尸,确定妻子死了立马就走,到镇上正好十一点十五分左右可以坐车逃走。

完美。

回去后,不再多表,王老五思索了整整一晚第二天的杀妻计划,想着想着,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王老五起个大早生火做饭,劈柴烧火的时候发现斧子找不到了,他丢三落四习惯了,索性用菜刀砍了几块柴扔火堆里了。然后他又焖了点大米饭,拿饭勺分成几小撮,用紫菜包上,硬往里塞点胡萝卜,媳妇最爱吃的“寿司”就算是做好了。

果然,按照金莲和自己吵架不超过四十八小时的定律,不一会金莲就推门进来了。金莲披头散发,十年前王老五给她买的蓝头绳也不见戴了,衣服皱皱巴巴,裤子上全是土。

“妈的,昨晚不一定又去哪了,婊子!”这是老五心里想的,他可没说出来,因为他今天的计划是尽快和这娘们和好,哄她开心,稳住敌军,趁其不备再杀个措手不及,此乃兵法之道。

金莲是急脾气,吵架时候火窜得快,和好更快,进屋时候还噘个大嘴,见到“寿司”就乐开了花。

“老公,你可真好!”金莲绕过王老五走到餐桌前,笑嘻嘻地看着美食,就当是给彼此个台阶下,这就算和好了。

王老五一想到下一次和自己说这话的人可能就变成翠花了,心里多少还有点小期待。他正色说道:“我今天去趟市里,然后在朋友家住一晚,明天回来”。

“干嘛去?”金莲嘴里已经塞了一个“寿司”,眼神里写满了惊讶。

“我听说市里有一家卖寿司的,城里的娘们都吃,我也给你买点”。

这时,王老五分明见到金莲刚才还惊讶的眼神变了,很复杂,是感动?至少现在的王老五再也感觉不到那是不是感动了。

“谢谢……”金莲微弱地说,嘴里的寿司还没咽下去。

老五心里更怒了,这是女人在装可怜。

“对了,你这顿多吃点,在我回来之前别吃了。”

“靠!为鸡毛?”金莲急脾气来了,这和她纤细妩媚的身段确实不太符。

“人家叫饥饿寿司,空腹24小时吃最香”。

其实王老五想出来的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拙劣,可谁知金莲居然还信了,连续点头表示赞许,除了赞许老五的好,也赞许城里人吃东西就是花样多。

王老五说罢,看了看金莲,又看了看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一去,从此了无牵挂,犹如仗剑侠客,两袖清风,身无一物,只有屁兜里的身份证和二十万的卡。

第二章关于道德败坏

话说王老五离开自己的家,并没有去市里,而是挨家挨户地主动去打招呼,每逢见到人就问:“我今儿去市里,你们有啥要带的东西没有?”

为什么?老五粗中有细,这是在众人面前制造自己今夜不在杀人现场的假象。别看第一次干这事,他倒是有些头脑。

他先到了村长王大头的家中拜访。为啥第一个去村长家?因为村长如果带头说他今晚不在现场,别人也会跟着这样说,这就叫指导思想。

王大头正在家中院子里逗藏獒,见老五来了,他用鼻子打了招呼:“来了?”

“啊,来了”。王老五把帽子摘了,对着王大头的大光头行了一会注目礼。

“有事啊?”村长见这哥们站了半天,挺纳闷。

“没事,我今天去趟城里,村长,您有啥要我带的东西没?”

“有”。

“啥?”

“钱”。

“钱?”

“你能给村里带回来五百万不?我这整天修路修桥,寻思带头脱贫致富啥的,村里正缺钱呢”。

王老五知道王大头这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站在那傻乐,其实乐得并不踏实,因为总想着自己今晚就要杀人咋能踏实。

“咋的,看出来我和你开玩笑了?快走吧,一会赶不上汽车了,还给我带东西,瞅你那德行”。

王老五已经不管大头的冷嘲热讽了,转身要走。

“哎哎哎”,大头又把老五叫住。

“回去管管你家媳妇行不行,这影响多不好,你也是的,咋就那么窝囊?我看得给你脑袋上种点草了,你家金莲……”

话没说完,村长媳妇从屋里拿着擀面杖出来了。

“王大头,大清早你在那说啥呢?”

大头一见媳妇来了,气焰有点被打压,但是在老五面前又怕失去村长的威严,脖子稍微一梗,说:“没说啥啊?”

“没说啥?我咋听见你提金莲了呢?”

“金莲咋的了?金莲那也是我的村民,我作为一村之长也得有教化育人的职责,咱们得感化她……”

“去你妈的!那是人家媳妇,用你感化啊!”村长媳妇说罢冲着村长就扑过来了,这回村长哪里还顾得上面子,让媳妇追得鞋都飞了。

村长媳妇举着擀面杖还喊:“惦记金莲多长时间了?自己老娘们都没整明白呢,去他妈感化别人家媳妇了,你咋不感化感化我呢……”

看着村长和村长媳妇这一镜到底的追逐戏,王老五转身笑着离开了,他不怕事大,事闹得越大越好,这样他不在场的证据才充分。

王老五第二站来到小卖铺孙寡妇的店里。

“买啥?老五”。孙寡妇刚起床,穿着低胸睡衣在收银台那左晃悠右晃悠,俩水汽球若隐若现,能看出下垂得挺厉害。

“不买啥,看看。”老五假装看看货架上的东西,因为心不在焉,不知道自己站的这排全是卫生巾。

“咋的,金莲来事了?”孙寡妇问。

“你说啥呢!”

“大兄弟啊,不是姐说你,人家拉屎你给拿纸,人家打炮你给戴套,你咋那么傻呢?”

“我今天去市里,你需要我带点啥不?”

“你还有心思出去浪呢?你那家里后院的火都捂不住了。你也不是没听说,这村里多少老爷们跟你家金莲睡过啊,你咋一天跟没事人似的呢?咋的……”,孙寡妇上前一步接着说:“咋的,你那个不行奥?”

王老五脸气得通红,说:“你说谁不行呢?”

“你看你看,还急了,你行不行的咱也不知道,你也不给机会啊!”

“上次……”

“别提上次了,快滚吧,没良心的。”孙寡妇笑着把王老五推出去了,然后说:“去市里给我买点羊腰子……”

“你吃啊?”

孙寡妇扶着门框贱笑说:“你买回来,在我这,当着我面吃,我这有酒”。

王老五扭头就走,心想:老子有翠花了。

第三站是陈快嘴家,老陈今年三十多岁,没娶媳妇,两大爱好一是酗酒二是传话,这刚到晌午就和黄麻子、王响屁一起喝上了,从孙寡妇那买了点真空鸡爪子和花生米,配上自家老白干,喝得正起势呢。

见王老五进屋,几个人起哄:“我草,看,王经理来了”。

“王经理?”

“城里那歌厅经理不都养小姐嘛,你可不王经理嘛!”说罢,三个人哈哈大笑。

按道理当着人家丈夫面说老婆是“鸡”,确实不好,有辱斯文,但这哥仨是典型的“我浑我有理”,又觉得王老五骨子里透着窝囊,也就没拿老五当回事。

殊不知,对面站着的是一个敢于买凶杀人的主儿。

王老五也不计较了,破罐子破摔,索性问:“你们还听到过啥?”

陈快嘴问黄麻子:“你说吧,你俩睡过”。

“放屁,我哪睡过她,响屁睡过!”

响屁一听也急着狡辩,说:“别屎盆子没地儿放扣我脑袋上,我还是处男呢!”

看着对面仨老爷们在争论谁睡过自己媳妇,王老五突然觉得自己这次杀人是杀对了,活成他这个样子,全世界估计是独一份。

“你媳妇嫁过来之前就是干那个的,你不知道?”

“我知道”。王老五平静地回答。

“知道你还娶!”

“我才知道!”王老五还是试图狡辩一下。

“行了,老五,别往心里去,男男女女之间无外乎不就是那点破事呗,要不坐下喝点?”陈快嘴举着老白干问到。

“不了,我一会去市里,我过来问一下,你们需要我带啥回来不?”

黄麻子说了:“带三个娘们回来”。

仨人借着酒劲放肆地笑,王老五在笑声中离去。

就这样,王老五又陆续走了好几家,觉得可算自己这声势是造起来了,他最后一站选择了去自己最好的朋友那里——村会计,杨狗剩。

但是奇怪的是杨狗剩不在家,王老五敲门都敲出来动次打次了也不见有人应答。杨狗剩最近和媳妇闹离婚,孤身一人住在村里,会去哪呢?

第三章关于杨狗剩

杨狗剩是村里的奇人,也是村里唯一的文化人,因为会算两笔算术加上为人谦和朴实所以摇身一变成了“杨会计”。杨会计不仅会算术,诗词歌赋也能整两句,比如鹅鹅鹅,曲项向天歌之类的。

杨会计和金莲是同一年来到王家村的。

王老五认识杨会计是源于一纸合同。那年村里要修路,需要破坏一下老五家自建的鸡圈,别看老五平时窝窝囊囊,在这裉节上还是得在金莲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男人的气概,所以嘴上坚决表示不同意,就因为这个和村长王大头结了怨。最后村长拿来一纸文书,让其签字,说给补偿金。老五一听钱的事也就同意了,想签名,不会写大名,自己和金莲没孩子,又没处问,只得去求杨会计。

“大名叫啥?”杨会计手里捧着一本《易经》在看。

“王智”

杨会计于是写下:“王治”。

后来村长见到合同很生气说王老五耍小聪明,王老五气不过,去找杨狗剩理论,二人大吵一架,各抄一把笤帚嘎达大战三百回合,最后把酒言欢,成为朋友。

王老五后来想明白了,自己这窝囊劲也就是和杨狗剩能打几下,换别人自己早怂了。而这次之所以敢杀金莲纯粹是应了马克思那句话:“别把老实人逼急了”。

杨会计的妻子叫崔美丽,崔美丽并不美丽,有时候人类对于“美丽”只是一种憧憬。而这个崔美丽就是一个大胖娘们,并不是说胖就不美,但崔美丽胖得不匀称,胖得不耐看。杨狗剩打一进村就被崔美丽盯上了,软磨硬泡加上肉欲刺激征服了狗剩。

二人婚后生了孩子,还挺可爱,三口之家反倒成了村里典范,“优秀家庭”的小红旗插了好多年。

去年的某一天金莲去杨狗剩家做田亩统计,崔美丽没在家。金莲本来长得就漂亮,身段又好,那天穿得很随意,和崔美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结果杨狗剩走了心了。

从那以后杨会计有事没事就去王老五家坐坐,讲讲经,盘盘道,说说诸子百家,然后留下来和王老五小酌几杯。

“你看看人家狗剩,啥都懂”,金莲每次都当着狗剩的面笑话王老五。一来二去,杨狗剩心里有了幻觉。

某天,王老五不在家,狗剩又去,见金莲自己在家,索性表了心意,暗示金莲可以和自己一起做点爱做的事。

金莲大怒,棍棒赶走。

杨狗剩回到家后感觉到了人生的一丝凉意,再看看睡在一旁的大胖娘们,心里有了歪歪道子。逢人便说:“金莲和村里很多男人睡过,来王家村之前也是当鸡的”。

当别人问他,你咋知道?他都会回答,我跟她一年来的,我咋能不知道。

然后又连续多次故作神秘地和王老五提到了这事,开头语一般都是:“兄弟,这话我一般不跟别人说,这也就是你,你可得烂在肚子里……”。

有些话就是这样,不怕说,就怕传。三人成虎也就成了真,再加上村里确实有些老少爷们心里对金莲多多少少有点小琢磨,之前不敢拿到明面上,都是暗地里捅捅咕咕,这回一听“以前是鸡”的故事都自行高潮了,好像得到了理论上的支撑,胆子大的开始对金莲明着调戏,胆子小的听到金莲的名字也敢公开脸红了。

今天王老五来找杨狗剩,本来想着在他家躲到晚上十点,再出去看看媳妇死没死,结果杨狗剩没在家,挺意外。没办法,王老五去了后山,费劲巴拉找了一个旮旯躲了起来,后来又觉得不安全,索性上了树。

而王老五之所以敢在杨狗剩这里躲着,是因为他觉得杨狗剩是自己最过命的好兄弟。

第四章关于屠如马

屠如马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外省经商,性格粗暴,因与人发生纠纷致人重伤。出狱后无正经工作单位收留,回家重操旧业干起了老本行,杀猪,一晃就是八年。

这天夜里,屠如马按照和王老五的约定,急匆匆奔走于王家村的夜色之中,身背宝囊,身藏利刃,犹如夜行刺客,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十点钟,屠如马来到了王家。轻推门,见门没锁死,迈步进去。这是因为之前王老五在门锁上动了手脚。

屠如马来到院子里,趁着夜色左右找猪,嘴里还轻轻地说:“噜噜噜噜噜”,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有。

猪呢?难道在屋子里?不应该啊,没见过谁家把猪放屋里炕上当儿子养的啊。

但是在院子里转了大概十分钟后,屠如马确定:这家主人脑回路确实清奇,肯定把猪放屋里养了,不禁心生感叹,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

屠如马来到房门这,从背后抽出攮子,用其挑开门帘,走了进去。怕惊动猪,所以走得很轻,心里暗骂这客户不让点灯真是麻烦,但他也知道如果让防疫中心发现杀猪这事,杀的和吃的都要拘留。

在外屋灶台这找了半天,没见猪的踪影,这回可断定——猪在里屋。

屠如马又轻轻地来到里屋,里屋更黑,啥都看不见。他用手扶着墙,往炕上摸,结果脚底下踢翻了一个水壶,没吓到猪反而给自己吓一激灵。

谁知打他一进院里金莲就已经醒了,此时的金莲手握剪子已经在炕上等他多时。

屠如马嘴里嘟囔:“老猪啊老猪,你张飞爷爷在此,还不现身!”

拜张飞是因为杀猪这行的祖师爷为张翼德。话说张飞卖酒屠猪,手艺熟练,人称“张一刀儿”。一天,有人来买肉,张飞误给割了一吊钱的肉,人家找秤,张飞说:“张一刀不割第二刀。”这一幕被关羽看到,关羽是个事逼,打抱不平,买两吊钱的肉,掏一吊钱,张飞说钱不够。关羽说:“我关一掏不掏第二回。”二人争吵遇刘备,结果刘一挑、关一掏、张一刀结为兄弟,终成大业。

屠如马这一喊不要紧,金莲突然将灯点亮。二人对峙,千钧一发,屠如马惊慌失措,却是身强体壮,金莲早有准备,却早已饥饿难忍。

此时,远处山间的王老五见屋里灯亮了,很是奇怪,心想这杀手果然不职业!绝对是吹牛逼的主!不一会只见一个人影从家里飞奔出来,向远处跑去,黑灯瞎火看不大清。为了检验屠如马是否得手,他胆战心惊地下了山,向自家一路跌跌撞撞而去。

第五章关于金莲

金莲,姓金名莲,小时候在省城长大,六岁时被拐卖到南方。被人贩子强迫要过饭、偷过盗、做过童工、当过骗子,十八岁生日当天被卖到KTV做了小姐。

杨狗剩自己不知道,他那恼羞成怒的造谣,还歪打正着真说中了。

在歌厅里,金莲因为漂亮总被经理欺负,伺候完客户还要伺候经理,几次轻生都被救下,救下后又是新一轮的毒打和折磨。

二十五岁那年,听说自己老家应该是在王家村,终于找机会逃离苦海,直奔村里而来。到了村里四处打听身世也不见结果,却遇见了王老五,老五苦追金莲一年,二人结婚。在金莲心里,奔波半生,老五是自己认定的归宿,她哪也不要去了,只想和和老五生个一儿半女,然后把别人家的“优秀家庭”小红旗抢过来挂几天。结婚那天金莲是坐着拖拉机突突突出嫁的,这是王翠花脑海中婚礼的样子。

后来,听说当年的歌厅经理因与人发生纠纷致人重伤,被判入狱,这一段经历过去,她不愿再提起。

只不过,那个经理名叫屠如马。

这一晚,就在金莲点灯的一瞬间,那张熟悉的脸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在二人发愣了几秒钟后,她以为是屠如马出狱后仍不放过自己。

可是女大十八变,屠如马并未认出是金莲,他还想辩解,但已然来不及了。

第六章关于这事的结尾

王老五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里,还没进屋就嗅到了一股子血腥味。来到里屋,发现屠如马死于自己家中,双目圆睁,胸口插着一把剪子。

老五突然冲出门去,他要找到金莲,可是山河之大,哪里去寻?

三天后,警察在隔壁村的河里捞到了金莲的尸体。经警方初步判断,屋内有明显打斗痕迹,金莲是正当防卫,但投河自尽,此事便不了了之。

从那以后,村里的人总能看到王老五一个人孤单地坐在家中的院子里,目光呆滞,口吐呓语,时而精神恍惚,时而清醒能和路过人打声招呼。

一个月后,村长王大头来到老五院里,见他此时清醒,便和他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金莲生前买了一份保险,受益人是王老五。但因金莲是自杀,所以保险公司拒赔,但退回了保费三万元。

村长让王老五签字,老五一边写着“王智”,一边心想那个杀人夜晚,饥饿了一天在等待自己回去的金莲,是怎样用自己脆弱的双臂在奋力抵抗屠如马的残暴。

第二件事,警方发现村会计杨狗剩死于家中,在案发现场发现了王老五家的斧子,而杨狗剩右手里死死的攥着一个蓝头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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